鄭源心中一緊,一隻狸花貓他都對付不了,要是再來一隻……?
那他不得交代在這兒啊!
該怎麼辦呢?
鄭源一邊擔心,腳下還在不斷地移動。
正手忙腳亂地左閃右躲,迴避著從四面八方襲來的石渣土塊。
就在他憂心惶惶的時候,那場狸花貓掀起的石頭雨,……卻突然停止了!
“咪嗚!”
叫聲粉嫩粉嫩的。
緊接著一隻小小的身影從陰影中鑽出,顯現在手電筒光柱前。
一隻橘貓。
是小咪!
它居然在半夜從家裡偷跑了出來,還找到生產現場來了。
雖然這些天在鄭源他媽悉心的照料下,小咪已經比鄭源剛把它帶回家時胖了不少。
毛色也帶著油光。
可實事求是的講,它畢竟還是一隻幼貓。
在體型上,完全不能和那隻狸花貓相比。
狸花貓野性而強壯,侵略性十足。
而小咪卻稚嫩瘦小,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鄭源下意識地想上前抱起小咪,讓它離那隻狸花貓遠一點。
可剛邁開腿,就覺得面前似乎有了一堵隱形的牆。
這牆無形中給了他極大的阻力。
短短几步的距離,卻無論如何都跨不到跟前。
在鄭源面前,兩隻貓面對面地站著。
小咪對著狸花貓叫。
“咪嗚!咪嗚!咪嗚!”
而狸花貓卻似乎有些不耐煩。
“嗷嗚!喵嗚!嗷嗚!”
兩隻貓無障礙地熟練溝通,卻把站在旁邊的鄭源看得一臉懵逼。
根本搞不清楚它們在說些什麼。
只是覺得小咪雖然柔弱,可態度卻不卑不亢,意志堅定。
而狸花貓雖然強壯有力得多,可也沒打算使暴力,只是耐下性子,好像在努力和小咪講道理。
最後似乎是溝通有了結果。
狸花貓躬起身來,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退後了幾步,突然調頭惡狠狠地看了鄭源一眼,一副心有不甘的樣子。
然後它轉過身去,就要離開。
就在這時,鄭源忽然感到全身上下有了一種放鬆的感覺。
那堵無形的氣牆猛地一下消失,鄭源再想向前走,就再無阻力了。
小咪衝著狸花貓的背影“喵喵”地叫了兩聲。
狸花貓不耐煩地使勁抖了抖全身的毛。
剛才散落在周圍的石頭、水泥渣還有土塊,忽然全部飛起,又齊齊地被甩出十幾米遠的電廠圍牆以外。
鄭源被這一幕給驚呆了。
這是在清理現場嗎?這貓幹起活來效率好高。
鄭源想起自已搞衛生時的苦逼樣子,突然有些羨慕起狸花貓來。
要是自已也能有這麼一手,那該省多少麻煩呀!
狸花貓回過頭又看了鄭源一眼,眼神裡充滿了輕蔑。
然後它就這麼不緊不慢地走了。
走了?
鄭源看得一頭霧水,忍不住脫口而出道:
“你就這麼走了?”
話剛出口,鄭源自已都覺著有點可笑。
他是在問一隻貓嗎?
貓怎麼可能聽懂人的話呢?
鄭源這麼想著,忽然覺得胸前開始有一股灼熱,開始散發出來。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卻發現那紅玉葫蘆已經變得滾燙。
而隨著紅玉葫蘆的變熱,鄭源也突然找到了那種熟悉的感覺。
明敏睿智,洞曉先機。
可惜的是,這種感覺只維持了很短的一段時間。
少到只有一瞬,剛剛夠鄭源在頭腦中掠過第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其實只有兩句話。
“這隻貓在鄙視我!它到底在想什麼啊?”
本來這個念頭和鄭源以前在腦子裡如恆河沙數一般快速掠過的其他念頭一樣。
只是驚鴻一瞥,便飛馳而去。
過了也就過了,鄭源從來不會再去詳加探索,更不會再考慮這種念頭又會帶來何種後果。
畢竟只是尋常的胡思亂想罷了。
可誰知接下來的情況,卻再一次讓鄭源目瞪口呆。
因為他的心裡,忽然冒出來一個明顯不屬於自已的陌生聲音。
“不走還能怎麼著,再打一架?這人一看就傻了吧唧的!小咪怎麼會選中這麼一個蠢貨!”
“哎,你罵誰是蠢貨呢?”
鄭源再一次脫口而出。
話剛一出口,鄭源和狸花貓就都愣住了。
鄭源想:剛才那個人是誰?他怎麼會在自已心裡說話?
而狸花貓則突然站住了腳步。
它也在想:那明明只是自已心裡的話,這個傻子又怎麼會知道,還問出了口。
……
不過好在這個尷尬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
因為機力塔的鐵製樓梯上竟然響起了有節奏的“咚咚咚”的響聲。
似乎有一個人正在慢慢拾級而下。
狸花貓和小咪相互看了一眼,像是瞬間達成了某種共識。
隨後,狸花貓快速地向遠離機力塔的方向跑了起來。
五十餘米外,有棵粗大的泡桐樹。
狸花貓跑到跟前,一縱身上了樹。
向上爬了七八米後,翻身一躍就上了電廠廢料儲存場外牆。
然後翻屋走瓦,最終消失在昏黃的路燈光線以外。
小咪則走過來蹭了蹭鄭源的褲角,抬頭衝著鄭源點了點頭,神態親暱。
小小眼神中居然流露出的有幾分安撫、幾分信任,甚至還有些鼓勵的意思。
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裡,竟然融進了那麼多像人一樣的複雜情感。
鄭源看著它嬌憨可愛,便伸手想去抱它。
可小咪卻靈巧地一個小跳,躲過了鄭源的雙手。
它回頭看了看機力塔浸在黑暗陰影中的拐角,那是鐵樓梯所在的位置。
鄭源也不自覺地隨著它的目光看去。
那個拐角剛好把鐵樓梯擋得死死的,站在鄭源的角度,根本看不到鐵樓梯的任何部分。
鐵樓梯位於機力塔的東面的側牆上,分了三段,每段足有四五十個臺階。
從地面到機力塔頂部,足有三十多米高,樓梯又很陡。
走上去一趟,是相當費力的。
就在鄭源一個走神之際,小咪一溜小跑鑽入機力塔前的綠化帶。
隨後便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了。
就在鄭源還沒來得及決定到底要不要追過去看一下的時候,機力塔那邊的響動卻重新吸引了他的注意。
鐵樓梯上傳來的咚咚聲越來越響了。
好像是一個人已經走到了樓梯的下端,只剩最後幾級了。
再有幾步,他就要從拐角處出來了。
這可是凌晨三點左右啊,除了執行班的人,又有誰會大半夜的跑到機力塔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