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信我吧，我要憋不住了。
劉嘉晗面色平靜，顯得十分的自信。
水球波動著，顯示著語水語此刻內心的忐忑。過了一會，水球離開了劉嘉晗的頭，落在地上變成了語水語。
劉嘉晗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臉上還是有點殘留的水漬，溼溼的，並不舒服。
真是謝天謝地，這回的理論派上用場了，果然，對付不正常的人，就要用不正常的方法。劉嘉晗記住了。
“我……對不起，我誤會你了。”語水語看上去快哭了，“原來你看到我的求救了，謝謝，謝謝……”
劉嘉晗上前，輕輕抱住了語水語。
語水語身體一僵。
“沒事了，沒事了，你辛苦了。”劉嘉晗輕聲說道。
“哇！”語水語終於繃不住了，眼淚決堤一般從眼眶裡流了出來。
在語水語背後，劉嘉晗恢復了面無表情。
擁抱可真的好用啊。
劉嘉晗悄悄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機，開啟了錄音。
等語水語差不多緩過來之後，劉嘉晗決定步入主題。
“好了好了，發生了什麼，你跟我具體說說。”劉嘉晗搬來了一把椅子，讓兩個人面對面，“坐吧。”
“我……我不是很清楚。”
“你剛剛說你殺了三個人。”
“對，對。但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想不通怎麼回事，我突然就能變成水了！”語水語壓低聲音，眼神慌張。
突然就能變成水？也就是說，語水語是剛剛獲得超能力的超能力者。劉嘉晗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資訊。
“你說你突然變成水？聽上去很有趣啊。”
“是真的，我剛剛真的……”
“我信的，我當然是相信你的。然後你說不想被抓對不對？”
“對的，我不想被抓。”語水語的表情悲傷極了。
“那很簡單啊，現在最麻煩的就是監控，既然你說你能變成水，對吧？那你就可以變換成任何樣子啊，你穿上他們衣服，變成他們的樣子，從監控下離開寢室樓不就行了。”
語水語嘴巴不自覺的微微張開，那樣子好像被人當頭來了一棒，直接醍醐灌頂。
“對啊，對啊！你好聰明！”語水語也激動了起來，但她很快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那那，那寢室裡的那三個人怎麼辦？他們依舊還在寢室裡啊。”
“那三個屍體啊……”劉嘉晗貌似也陷入了沉思，“你描述的不是很清楚，要是能看到現場的話……”
“現場？對，你得跟我去看一下。”語水語如夢初醒。
“啊？要我去嗎？行吧，你寢室在哪兒？”
“我寢室，我寢室在203。”
“行，那我們走吧。”劉嘉晗起身，拿起手機裝進衣服口袋裡，跟著語水語走了。
走到一半，語水語又想起來一個問題，慌張的回頭，輕聲問道：“不對呀，我們現在被走廊監控照到了，你不就有嫌疑了嗎？”
“笨。”劉嘉晗無奈的扶了扶額頭，“就算現在被拍到了，等你裝成三人離開寢室後，不就能透過監控證明他們死在外面嘛，這一切和待在寢室的我們有什麼關係？”
“啊，好像對啊。”語水語呆呆的點點頭。
二人繼續前進，很快就來到了語水語的寢室。
一進語水語的寢室，劉嘉晗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幾分鐘前還在語水語身上聞到過。
視線向前移動，劉嘉晗看到三具倒在廁所前地上的屍體，她立刻發出了一聲：“啊！”
語水語被嚇了一跳：“怎麼了？怎麼了？”
“哦，沒什麼。”劉嘉晗關掉了手機的錄音，平靜的回覆道 “只是第一次看見屍體，嚇到了。”
語水語總感覺劉嘉晗不像是被嚇到了，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對。
“等一下，你吐了？”劉嘉晗走近後才看到地上有一坨不可名狀之物，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語水語聽到這話，愣了一下，難道自己殺人後不該吐嗎？
“好了好了，不管怎麼說，現場肯定要清理一下。”劉嘉晗開始指揮，“你先一個一個來，穿上他們的衣服，變成他們的樣子，按我說的，走路離開學校，並且在沿路的監控下露臉。”
“記得從東門離開學校，沿著學校走，在地鐵站前面大約150米的地方有個監控死角，在那裡變成水回來，聽明白了嗎？”
語水語點點頭，然後又提出了一個問題：“那……那我遇見他們的熟人了，該怎麼辦？”
劉嘉晗對這個問題也早有預料：“人在極端情感的激發下，會和平常有很大區別，你可以裝的很憤怒，很焦慮，很高興，很痛苦，然後無視那些熟人就行了。”
“喔……”語水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劉嘉晗拿起了掃把，頭也不回的對語水語說到：“好了，開始行動吧。”
雖然語水語還很緊張，但只要能逃脫法律的制裁，讓她做什麼都行。
語水語按照劉嘉晗的計劃，往返了三次，她回到寢室換衣服的間隙，可以看到劉嘉晗一直在打掃著現場。
劉嘉晗將三具只穿著內衣的屍體搬到寢室中央並排放好，然後佈置好了一切，坐在一把椅子上等語水語回來。
劉嘉晗在思考一個問題。
死人有沒有思想？
按理來說，思想是獨立於生命的存在，即使人死了，思想也不會消失。
抱著這樣的想法，劉嘉晗試探性的對著屍體使用了能力。
屍體頭上冒出了對話方塊，對話方塊裡面什麼都沒有顯示。
說實話，劉嘉晗看見對話方塊冒出來的時候確實心跳漏了一拍。
明明死了，可代表他們思想的對話方塊依舊可以冒出來，只是這對話方塊裡面不會再有任何文字冒出來。
寢室門被開啟了，語水語回來了。
“我完成了。”語水語語氣顯得很不可思議，又帶點小自豪，“我真的做到了。”
劉嘉晗朝語水語打了個響指：“冷靜，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是什麼？”語水語下意識問到，然後立馬反應了過來，“是處理屍體嗎？”
“對。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反應過來，和你接觸的物品可以一起被化成水，之後還能完整的變回來，比如你身上的衣服。”
語水語表情略顯呆滯。
劉嘉晗一看就明白語水語並不知道，所以她接著說了下去：“那麼你就可以把屍體也變化成水，溜到外面隨便一個河裡拋屍，等屍體泡個幾天，死亡時間也不確定了，在加上我的證詞，你的嫌疑會徹底消失。”
語水語聽完後，胃裡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居然要和屍體“融為一體”嗎？
劉嘉晗當然不會認為這有什麼，但語水語是受不了的，哪怕她剛剛才下定決心為了脫罪什麼都可以做。
“啊，對了，可是我的能力好像不能將人溶解，只能溶解物品。”語水語還是想在掙扎一下，看看有沒有別的方法。
劉嘉晗的眼睛掃了過來，其眼底毫無關心的冷漠幾乎要溢位來了，把語水語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屍體也算人？”劉嘉晗問道。
“呃……”語水語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現在有點搞不清劉嘉晗到底是個真心實意的熱心者，還是表裡如一的冷漠者，“應該……算吧。”
劉嘉晗點點頭：“你不確定，那就先試一試。”
“如果不行，那就分屍，把屍體分到會歸於’物體‘分類的程度。”
語水語簡直不敢想自己聽到了什麼。這種想法根本不像人能想出來的。
劉嘉晗看出了語水語臉上的抗拒：“都已經做了這麼多了，只剩最後幾步就行了，你要放棄嗎？”
“放棄的話，就意味著你的人生成功被這三個人毀掉了，所有的幸福都會離你遠去，不會再有機會和你相遇。”
“所以，你要放棄嗎？”
語水語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思考著，掙扎著，她感覺自己上了一條看不見終點的賊船。
語水語變成了水，包住了地上的三具屍體。她還是妥協了。
過了三秒，語水語又變回來了。
“嘔。”語水語跪在地上，彎腰乾嘔著，幸好此時胃裡已經沒什麼東西能讓她嘔出來了，“不行，我不行，我做不到和他們融為一體。”
劉嘉晗上前拍了拍語水語的後背：“休息一下吧。”
“好的。”語水語擦了擦嘴之後，並沒有別的動作。她需要緩一會兒。
剛剛嘗試和屍體相融的感覺光是回想一下就渾身發麻，令人反胃。
語水語大口呼吸著，雙手抓住了胸口的衣服，額頭也冒出了汗。
呼吸好難受，感覺燒起來了。
語水語嘗試站起來，卻感覺到肌肉到處都在疼，像是被針紮了。下一秒，語水語的肚子也開始痛起來了。
不對勁，頭好暈，我這是怎麼了？
語水語下意識看向了劉嘉晗，卻發現對方的視線不在自己身上，而在自己頭頂。
語水語腦子暈暈的，已經完全無法思考，直接倒在了地上。
劉嘉晗看著語水語頭頂的對話方塊，又一次興奮起來。這可是不可多得的經歷啊！
語水語試圖變成水，但她的意識已經虛弱到無法實現這個想法了。
“你……做了……什麼？”語水語死死的盯著劉嘉晗，她反應過來自己徹底被騙了。
劉嘉晗就是一個偽裝成善人的惡魔！她把人騙入陷阱，然後冷淡的看著別人自取滅亡！
劉嘉晗才不會告訴語水語答案。現在大局已定，她可不會像剛剛那樣對語水語有問必答，她現在演都不想演一下。
【你就是在騙我，你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幫我！】
因為無法開口說話，語水語只能藉由對話方塊表達自己內心的憤懣和絕望。
語水語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劉嘉晗看到了語水語死前的詛咒，所有惡毒的話都在她的對話方塊中顯露，幾乎要撐爆整個對話方塊。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看來也不是那麼準確嘛。劉嘉晗記下了。
語水語猜的不錯，劉嘉晗從頭到尾就沒有想過幫語水語，而是想著如何擺脫語水語這個麻煩。
時間回到十幾分鍾前，倆人還在劉嘉晗寢室的時候，劉嘉晗為了讓變成水球的語水語離開自己的頭，不得已使用了“共犯”的謊言，本想著如果能不被發現，那一路走到黑也無所謂。
但從語水語接下來膽怯懦弱的表現來看，她在警察面前露餡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劉嘉晗才不想因為他人的愚蠢而在監獄裡虛度光陰，所以語水語必須死。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劉嘉晗開始思考如何在不引起語水語警覺和擺脫自己嫌疑的情況下幹掉對方。
本來劉嘉晗是想透過電的方式擊殺語水語的，至於劉嘉晗身上的嫌疑，呵，錄音和監控都可以證明她是因為無知而被威脅的人，透過正當防衛後解決了兇手，並且第一時間報警自首，一切都會是那麼的合情合理。
計劃一步一步執行。
當劉嘉晗進入語水語的寢室後，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潔廁靈，雖然空了，不過透過味道可以猜測潔廁靈應該是倒在了語水語身上。
這時，一個更隱蔽的計劃在劉嘉晗心中產生。
去年這個時候正值疫情，每個為自己生命考慮的人都會準備好各種防護措施，比如劉嘉晗就在寢室裡存了一點84消毒液，本以為不會再用上，誰知道現在發揮了作用。
84消毒液和潔廁靈混合後會產生有毒氯氣，只要吸入，哪怕只有一點點，都會使人產生爆發性的中毒症狀。這本應該是所有人都要知道的常識，可現代人卻沒多少人知道。
於是劉嘉晗在語水語離開學校後，溜回了自己的寢室，拿來了84消毒液，將84消毒液全倒在了三具屍體身上。就算語水語問起來了也可以說是為了打掃嘔吐物而準備的。
等到語水語回來後，嘗試和屍體變成水融為一體，無論是否能成功融合，她身上的潔廁靈都會和屍體身上的84消毒液混合，氯氣會直接在語水語體內產生。那效果可比吸入氯氣要猛的多。
終於，一切塵埃落定。
等到語水語的對話方塊內不再出現任何東西，劉嘉晗離開寢室，關好了門。現在房間裡還有瀰漫的氯氣，劉嘉晗感覺有些不適了。
劉嘉晗隨便敲了一個還沒有上鎖的寢室的門，等裡面的人開門後，她說了一句“報警”就倒下了。
氯氣的毒性確實強啊。
剛剛一直在高強度的思考，現在終於能休息一下了。
劉嘉晗的視線開始模糊，她的思緒也飄回到了小學三年級時的那個樓梯間。
那時她看著那個男生流著血，腦子裡滿是一個念頭。
“人在死前會想什麼呢？”
可惜當時的時機不太好，被監控拍著，劉嘉晗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暴露自己的本性，也不可能為了一個想法真的去觸犯法律。
但今時不同往日，一切前置條件都那麼完美，何不實驗一次呢？所以語水語啊，我真心實意的感謝你。
劉嘉晗倒在地上，暗中露出了人生到目前為止為數不多的殘忍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