沏好的茶已喝完，但兩人的爭論卻沒完沒了。
“不管怎樣，反正我要跟你一起去，休想丟下我一個人在家。”秦如素一改往日矜持的模樣。
“你去做什麼，我又不是去賞花遊玩不帶著你，那個地方一定充滿許多未知的危險。”風小呆有些哭笑不得。
“就是因為危險，我才要去，就算是死我也不怕。”秦如素的臉上露出一種堅毅的表情。
看到這種表情，風小呆就知道再勸下去也沒有用，這丫頭是鐵了心要跟著自己出生入死了，要說他心裡不感動是假的，但感動歸感動，他卻不能因為一時的衝動而給她帶來生命危險。
風小呆伸手捏了一下秦如素的小臉蛋，故意嘆了口氣才說道：“算了，我捨不得讓你跟著我去送死，所以我決定改變方案。”
“什麼方案，意思是你今晚不去內門了？”秦如素伸手拍開風小呆，嗔道。
“不去了，睡覺，明兒早起，去臨淵閣，練劍，以我風小呆的聰明才智，要將臨淵劍訣練到第五重，不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麼。”
“你確定？”秦如素似乎不太相信風小呆的話，畢竟這轉變也太大了。
風小呆苦笑道：“那我有什麼辦法，總不能讓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帶著一個生病的人，去天下第一宗門的禁地玩上一圈吧，你當那些八代長老都是吃素的呀。”
“哼。”秦如素臉上綻開一種勝利者的笑容。
……
那天輕雲居的小樓上被秦如素用簾子隔開後，風小呆就堅持讓她睡在裡間屋。他相信今晚秦如素一定不會睡沉，時刻監聽著自己這邊的動向。
還好江湖中有一種叫迷香的東西，這種東西往往只有那些下九流的市井流氓才會使用，幸好風小呆平日總跟那些市井流氓聚在一塊。
風小呆悄悄點燃迷香，用布條塞住鼻孔，然後鑽進被窩裡。
不一會兒，他就聽到了秦如素睡沉了的呼吸聲。
“咯咯……沒想到風師弟竟然還會這種江湖中下九流的玩意兒。”院子裡傳來一陣嬌媚的笑聲。
江輕霞！
江輕霞的聲音恐怕風小呆這輩子都會記得的。
她這個時候來幹什麼？風小呆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他躡手躡腳地走到樓下，輕輕開啟門，壓著嗓子問道：“輕霞師姐，你這大晚上的不睡覺，來找我有事麼，這半夜三更的，被其他師兄弟撞到可不太好哦。”
“看來傅青衣說得沒錯，你果然是個小壞蛋，什麼叫半夜三更，這才天黑不久呢。”江輕霞嬌笑連連。
風小呆急忙作了個噤聲的手勢，沒想到江輕霞更是笑得花枝亂顫：“哎呦你就放心吧，吵不醒你的小相好，你用的那種迷香效果還不錯，那丫頭至少要兩三個時辰才醒得過來。”
風小呆明白，論起這些旁門左道，江輕霞可是祖宗級別的存在，他雖然在那些市井流氓手中弄到這種東西，卻從來沒使用過，根本不知道效果如何，他側耳聽了一會，樓上確實沒有任何動靜，當下也放心了一些。
“說吧，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情，如果你還想用上次的辦法對付我的話，我勸你還是省些力氣吧，因為我再也不會上當了。”風小呆故意裝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其實心裡卻在偷偷打鼓，萬一這女魔頭又用什麼其它厲害的陰招，可不好防備。
江輕霞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實在有些好笑，但她明白眼前的這小子，雖然不會武功，但卻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自己再不說明來意，只怕會弄巧成拙適得其反。
“你還記得在豐雨居的時候麼，姐姐不是說過，等你傷好了帶你去一個地方的呀。”
江輕霞輕移步伐，走到風小呆面前，臉上綻開迷人的微笑，身上散發出一種淡雅的清香。
不得不說，這魔頭長得是真漂亮，可惜，只能敬而遠之，風小呆在心裡悄悄想了半天，最後的決定還是不敢招惹她。
“哦，我以為你當時是說著玩的呢，可是這大半夜的，你打算帶我去什麼地方？難道你想……”風小呆作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心裡卻笑到不行。
“切，你就少在我面前裝了，無緣無故，你給秦丫頭下什麼迷香，難道是想圖謀不軌，可是不對啊，要是你有其它想法，這丫頭怕是不會拒絕你的，又何必弄這一出。”
風小呆當然不能隨便回答這種問題，只好閉口不語。
“除非，你打算一個人偷偷去什麼地方，卻不方便帶她一起去，但秦丫頭對你卻不錯，就算是再危險的地方也要陪你一起去，不惜以身犯險，無奈之下，你只有用這個方法讓她好好睡上一覺了，對不對？”江輕霞揹著雙手，原地轉了兩圈，然後盯著風小呆笑道。
“郞情妾意，好生讓人羨慕呀。”
風小呆卻沒理會江輕霞的嘲諷，冷冷地問道：“難道我打算去的地方，正是你想帶我去的那個地方麼？”
“沒錯，正是。”
“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是真話？”
“你猜為什麼整個天宗就我一個人在練這攝魂大法？”
風小呆突然怔了怔，這個問題自己為什麼從來沒去想過呢。
天宗乃天下數一數二的劍宗，為何會默許門下子弟修煉攝魂大法這種邪門歪道？
“難道是趙……師父讓你學的？”風小呆突然想到江輕霞也是趙霆軒的弟子，當著面直呼其名似有不妥。
“沒錯，師父曾說，觀我資質面相，體內一定有道智慧型的武魂，這類武魂修煉本門臨淵劍法難有大成，純屬浪費資質與時間，所以才因材施教，讓我學這攝魂大法一類的功夫。”
風小呆心想，不得不說，趙霆軒這老小子觀人識物的功夫還是很厲害的，一看一個準，江輕霞天生妖媚，練攝魂媚術一類的功夫再合適不過了。
“這樣不是挺好麼，能讓你發揮所長，你應該感激他才是啊。”風小呆略帶譏諷地說道。
江輕霞沒理會風小呆的嘲諷，黯然道：“我是感激他，但也因此，我遲遲不能進入內門修煉靈力，而師父總是對此隻字不提，換了是你，你能等麼？”
哦，原來如此，想必是江輕霞一直在修煉攝魂媚術之類的功法，反而本門的臨淵劍法被荒廢了，而進入天宗內門的條件，必須是臨淵劍訣達到第五重。
“我明白了，你不想漫無目的地等下去，所以一直在找機會，想偷偷潛入內門，進入醒靈湖，證實自己體內到底是何種天賦武魂對吧，難道你現在的內力修為，還不能抵禦結界的靈力傷害？”
“那倒不是，我內力雖沒大師兄那般深厚，但若只是抵禦結界的靈力傷害，倒也是綽綽有餘的。”
“莫非這些年你一直沒找到機會？”風小呆微感詫異，趙霆軒不是說過多年前，有個外門新來的弟子都偷溜進去過麼，江輕霞精得跟狐狸一樣，會找不到機會？
“擅入內門，是本門大忌，被抓到的後果很嚴重，搞不好，這麼多年的努力就白費了，我不甘心呀。”
“哦。”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因為有你。”江輕霞兩眼放光。
“因為我？難道我一個新來的，還有機會帶你進入內門不成？”風小呆沒好氣地說道，自己還在絞盡腦汁想怎麼樣才能溜進去，哪裡有本事帶上別人。
“沒錯，因為你和別人不一樣，我看得出來，師父對你和別人絕對不一樣，即便是被其他內門長老發現你擅自偷闖內門，也不會受到太嚴厲的責罰。”
“為什麼？”靠，特麼原來是想讓我替你打頭陣，風小呆在心裡暗罵一聲。
“因為整個內門，師父說了算！”
“昴？那其他七代長老呢，難道也……”
“其他長老有更重要的事情，根本不會管這些小事。”
“你為何如此肯定，難道你也聽說過，內門之中每個月都會發生一次重要的大事？”
“廢話，這根本不算是什麼秘密，你以為內門結界只是為了阻擋別人偷偷潛入，卻不知他最大的作用，卻是為了防止裡面的東西跑出來。”
江輕霞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明顯掠過一絲驚恐。
“裡面的東西？裡面有什麼東西，還會跑出來？難道有什麼神奇的怪物不成？”風小呆一連問了幾個問題，這事也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是神奇，是恐怖！我也不知道內門之中到底有什麼怪物，但你只要細想一下就會明白，如果不恐怖，天宗上下用得著如此緊張嗎，內門外門所有的高手，都必須在每個月的月圓之夜齊聚一堂，方能辦成這件大事，這天下有什麼事值得如此大費周折？”
“今夜剛好月圓。”
“所以今晚是最佳時機，我們只有合作，才能一起潛入內門。”
“合作？怎麼合作？”
江輕霞緩緩踱到院中那石桌旁坐下，回頭笑道：“因為今晚內門的結界一定比平日更加堅固，你根本找不到時機進入，而我的攝魂大法剛好可以激發人的潛能，又剛好可以催眠別人，讓他暫時體會不到肉體上的痛苦，為了照顧你，我甚至可以為你輸送一些真氣護體。”
“成交！”
昴？江輕霞呆了呆，她沒想到風小呆會答應得如此爽快，自己深怕他不動心，還一個勁地增加籌碼。
風小呆突然坐到江輕霞身邊，眉毛一挑，笑道：“其實你不必說這麼多，我也願意和你一起去的。”
“為什麼？”江輕霞突然感覺腦子轉不過來了，這小壞蛋也太會裝了吧，明明自己願意去還裝出那個死樣。
“多個人多個伴呀，我也會害怕的。”
“你還會害怕？”在江輕霞的印象中，這小壞蛋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風小呆眨眨眼，笑道：“進去雖然容易，可我怕出不來呀。”
靠，江輕霞不知怎麼的，突然有種吃虧的感覺，明明玩心眼的那個人是自己呀。
……
東方山頭上的月色已越來越明，月色下的天絕山麓一片祥和寧靜，白雪在月光下散發著冷豔的美，如霞如煙。
天絕山麓月正圓，月圓之夜輕如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