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眾矚目中，易容後的風小呆，施施然踏上比武臺。
他走路的樣子有些奇怪，竟然有點像趙輕舟。
只不過他看的雖是左手，卻不是手中的劍，而是手臂。
他邊走，邊看著自己的手臂說話。
沒錯，他在和自己的手臂說話。
也難怪別人看他的時候像是在看一個瘋子，他就是個十足的瘋子。
而且還是一個不會武功的瘋子。
在場的人，至少有八九成人，能看得出來他不會武功。
一個不會武功的人，神神叨叨的提著柄借來的劍，要去和一個剛拿到比武大賽第一名的人打架，不是瘋子是什麼？
就是因為太反常，所以別人才忘了阻止他。
風小呆走到趙輕舟對面，站定，笑兮兮地看著他。
不過他易容後的笑容，有些詭異，皮笑肉不笑的，眼神還特別奇怪。
趙輕舟竟然被他看得有些悚然。
“你走錯路了吧？”趙輕舟有些茫然地問道。
他再狂妄，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一個不會武功的人，而且還是比他小一個輩份的十代弟子。
風小呆雙肩聳動，桀桀怪笑道：“我受人之託，前來與你一戰。”
“受人之託？受誰人所託？”趙輕舟愕然問道。
“我不知道，我沒見過他。”
“沒見過……？”
“他是託夢告訴我的。”風小呆故意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
“裝神弄鬼，滾，否則我殺了你。”趙輕舟已失去耐性。
“他說那崖底好冷，風好大，他全身骨頭都摔碎了，疼得睡不著覺，一定要我親口告訴你，讓你去那地方，將他的屍骨好生收斂，風光大葬，還要找和尚給他念經，超渡亡魂，否則，他便夜夜都來找你……”
風小呆故意讓目光呆滯，面無表情，還不停地原地轉著圈圈，就像他說的那些話，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不可能，絕不可能有人知道那件事。”
趙輕舟目光呆滯，口中喃喃自語。
“你仔細看看我是誰？”
趙輕舟聞言，定睛一看，風小呆正冷冰冰地望著他。
揉了揉眼睛，沒錯，是他。
趙輕舟腳下一個踉蹌，站立不穩，往後退了兩步。
他心裡清楚，風小呆掉下去的那個懸崖，絕不會有人還能活著出來。
可是，此刻風小呆卻又完好無損的站在他面前。
風小呆突然恢復本來面目，校場上又湧起一陣騷動。
他這段時日在天宗行事高調，不認識他的人極少。
“這不是那個新來的小子麼，聽說他連一點入門功法都沒有，如何敢上臺一戰？”
“奇怪的是，他明明是趙長老的關門弟子，怎麼會拆自家的臺呢。”
“這兩人莫非是為了哪個女人在爭風吃醋？”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都是在猜測臺上的兩人為何會打起來，卻幾乎沒去猜輸贏。
因為大家都看得出來，風小呆並不會武功。
沒有懸念的勝負，還沒有決戰的原因更令人好奇。
“你不會武功，如何與我一戰？”
趙輕舟似乎有點心虛，試探性地問道。
風小呆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機械地說道：“我不是人，也不會用人間的武功。”
“你不是人，難道是鬼？”
“我也不是鬼，而是神仙，白天鬼是不能出來的。”
“所以你要用神仙的方式與我一戰？”
“沒錯。”
“那就好，我只怕鬼，不怕神仙。”
趙輕舟的聲音越來越平靜，他竟然笑道：“因為我從來沒見過神仙是什麼樣子的，早就想親眼瞧瞧了。”
風小呆心想，難道這孫子剛才那副樣子是故意裝出來的？
“好，我就讓你看看神仙是什麼樣子的。”
風小呆說完，輕輕轉身，對著左臂輕聲說道：“各位，今天千萬別丟臉哦，幾千雙眼睛盯著呢。”
“安啦，你小子想怎麼玩？”一個只有風小呆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原來風小呆早已提前召喚出九龍魂獸，只是為了嚇一嚇趙輕舟，挫挫他的銳氣，他讓九龍魂獸幻化成一道很小的體形，藏在左臂的衣袖中。
他不想過早展示實力，因為此時他與九龍魂獸還未完全形成默契，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九條巨龍一起出現，太驚世駭俗了。
“小白，你不要幻化真身，託著我繞校場飛一圈，裝裝樣子，嚇一嚇這孫子。”
“好，要不來一個御劍飛行？”風小呆的耳中傳來小白龍的聲音。
“御劍飛行，聽起來不錯，但我會不會從空中掉下來摔死？”
“嘿嘿，應該不至於，最多摔出尿來。”
“那搞個屁啊，換人，不，換龍。”
“別，開玩笑的，我會護你周全的啦，飛行，是我的強項。”
“你一條龍學人開什麼玩笑？”
“你請的神仙還沒到麼？”
趙輕舟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語氣中竟充滿嘲諷，似乎他已完全不在意，一個死去的人突然又出現在眼前的荒唐事情。
風小呆突然拔劍，但他卻沒有用劍對付趙輕舟，而是將劍拋到空中，口中同時高呼一聲：“御劍飛行！”
這哪來的神經病？這是啥神仙操作？
臺下的人還往後退了一下，生怕那柄劍掉下來扎到自己。
那柄劍開始掉下來的時候，風小呆的袖中突然竄出一股白色的霧氣。
那白霧衝出後就直接裹住劍身，然後託著劍，緩緩飛到風小呆腳下。
只見風小呆用略顯笨拙的動作，踏上劍身，此時那團白霧已越來越濃，像一朵從天上掉下來的白雲。
“起！”
隨著風小呆一聲叫喚，那朵雲竟託著風小呆飛了起來，雲霧中的長劍若隱若現。
剛開始的時候，風小呆站在白雲上，顯得有些戰戰兢兢的，飛得很慢。
圍著校場上空繞了一圈之後，那朵雲便飛得越來越快，站在白雲上的風小呆已變得輕鬆自然，神采奕奕。
他飛得越來越高，也越來越遠。
最後他竟飛到天宗大絕谷的雲河上空去了。
數千雙眼睛盯著他，張大了嘴，連一聲驚呼都喊不出來，脖子都仰酸了也放不下來。
這一刻，超出了他們的認知極限，每個人心底的震憾，已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
騰雲駕霧，御劍飛行。
這些本來是神話裡的東西，在今天，在天宗大校場的上空，所有人都親眼看見了。
而創造這個神話的人，剛才還是一個被他們笑話的瘋子。
所有人都望著絕谷上空的那朵白雲，和白雲上面的那個小黑點，沒有人回頭，沒有人眨眼。
此時，每個人心裡的想法都不一樣。
有人在想，原來在天賦面前，努力真的一文不值。
有人安慰自己，像這樣的人，萬中無一，這世上還是普通人比較多，不只有我一個。
更多的人想的是，御劍飛行，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呢？
要是有一天能親自感受一回，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