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多年前，某日，天降異象。
天都府上空突然射下一道光柱，筆直地照射在皇城上，那道光柱轉瞬即逝，但從天而降的祥雲卻在整個帝都繚繞盤旋，久久不散。
儘管當時強烈的光柱晃得人睜不開眼，但還是有很多人看到了那道光柱裡有人，不，應該是神仙，沒人知道那是神仙飛昇，還是降臨。
當朝國師上稟曰：吾皇功高德馨，感動上天，遂啟天門，賜祥瑞，佑國祚，保我朝疆土萬世不滅，吾等當虔心接納，修改國號，叩謝天意。
於是當朝便修改年號為天啟元年，距今已二百三十餘載。
然而關於此次天降異象，民間卻流傳著幾種不同的說法。
有一種說法是修道者功德圓滿，得道飛昇之時引起的漫天祥雲；還有一種說法認為那是上界神仙被貶下凡，重新修煉肉身，待功成之日再返回仙界。
最主流的一種說法則認為，那是人間已有人修得劍仙之資，斬破虛空，劃開天門，去往極樂之地。
不管是哪一種說法才是正確的答案，但這些說法都有一個很明顯的共同點。
那就是，開天門。
……
故事很短，一盞茶的功夫便已說完。
風小呆聽得津津有味，他難得沒有打斷趙霆軒一回。
“可是開天門和劍神的故事有什麼關係麼？”
“欲為劍仙，先成劍神，你可知道這句話為何會成為天下所有練劍者奉行的忠旨麼？”
這我特麼哪兒知道去，風小呆搖搖頭表示不懂。
“至天啟元年之後，天下已興起一股修仙的狂潮，大小宗門崛起，勢若雨後春筍。而要檢驗自己的劍道已修煉到何種境界，最快最好的辦法便是與人決鬥。”
趙霆軒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露出一抹譏笑，也不知道他笑的是別人，還是自己，或許他也曾到處尋人決鬥過吧。
“不是在決鬥，就是在決鬥的路上，累不累。”風小呆也露出譏笑的表情，但他笑的卻是別人。
“何止是累，長此以往，勢必會引起各地局勢的動盪與騷亂，進而影響到民生，殃及朝政，所以當朝下令，讓各大宗門之間停止殺伐決鬥。”
“在那種情況下，停得下來麼？”
趙霆軒笑了笑，說道：“當然，為了三粒血菩提，誰都會停下來的。”
“血菩提又是個什麼鬼東東？”風小呆聽得心癢難耐。
“血菩提是一種擁有神秘力量的至寶，據說它能提升修煉者幾十年的靈力修為，有人說它來自海處仙山，也有人說是那次開天門時所得，總之，它只存在於皇城之內，世間難尋。”
“天下高手如雲，難道沒人想過去偷？”風小呆眨眨眼，一臉猥瑣地笑道。
“血菩提如此寶物，得之便可使靈力提升數倍，減少數十年的苦修，這期間自然不泛宵小之輩覬覦，但聰明人都不會作出這種選擇。”趙霆軒嘆了口氣，似乎也難掩對這血菩提的渴望之意。
“為什麼呢？”
“首先，越大的宗門越不會用偷的手段去獲得血菩提，因為天啟皇朝八十萬鐵騎不是一個小小的江湖劍宗所能抵禦的，為了一己之慾，置宗門於滅亡之險境，得不償失；其次，血菩提由玄覺寺高僧守護，豈是隨便就能得手的？”
“玄覺寺高僧？聽起來似乎來頭不小？”
“何止來頭不小，玄覺寺僧人歷代守護皇城，他們並非像普通寺廟僅僅只是幾個僧人，而是整整一個戰鬥力強悍的軍團。”
“軍團？我滴個乖乖……”風小呆暗暗咋舌。
“所以每十八年一次的劍神爭奪大賽，便是在玄覺寺舉行，在那裡，沒有人敢胡作非為。”
“為什麼是十八年比一回，而不是十年，二十年？”
“劍仙之路，其修遠兮。欲成劍神，少不得年月的積累，艱辛的付出，但縱然奪得劍神之名，也不一定便能修成劍仙之資，這其中最重要的兩件事便是天賦與機緣。所以不是修煉的時間越長，機會就越大，而每一個宗門培養下一代的時間，差不多便是十八年，每隔十八年舉行一次，實則是給所有人一個公平的機會，是也，各個宗門又怎麼拒絕這種方案呢。”
風小呆似乎也聽出了點苗頭，問道：“是不是兩兩對決，然後逐一淘汰，最後獲勝者便可稱為劍神，然後接受皇帝老兒的賞賜，得到那三顆血菩提？”
趙霆軒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若是這樣比試，倒還簡單，有實力能一舉奪魁者便可一眼辯出，畢竟江湖中誰幾斤幾兩，大家都心知肚明。”
風小呆不解地問道：“難道還有什麼么蛾子？”
“進入決賽的前三甲，須對陣玄覺寺的一個陣法。”
“一個什麼樣的陣法？”
“七星離魂陣！”趙霆軒神色肅然。
風小呆歪著頭看了看趙霆軒，說道：“看你的表情，這七星離魂陣想必很霸道？”
“何止是霸道，近百年來，也不過只有二三人闖過此陣而已。”趙霆軒嘆道。
“為什麼不先在前三甲中挑出劍神的人選呢，另外兩人即便是僥倖闖過七星離魂陣也與劍神之位無緣，豈非有些冤枉？”
“不冤，因為闖過此陣者便會立即受賞一顆血菩提，不計排名，越到最後，誰能拿第一，大家都心裡有底，所以又怎會放棄這種機會，況且若闖不過七星離魂陣，似乎這劍神之名也有些來得名不正言不順。”
“也就是說，第一名的人有機會拿到四顆血菩提？”
“沒錯。”
“嗯，這個故事不錯，至少比昨天的酒有意思得多。”風小呆起身，在紅亭裡踱來踱去。
“這不是故事。”
“你知道闖過七星離魂陣且奪得劍神之名的幾位當中，有一位是誰麼？”趙霆軒閉上眼睛，緩緩靠在椅背，他似乎算準了風小呆一定會乖乖坐下來聽他說話。
風小呆雙手正扶在紅亭的木欄上，望著山下的景緻，聞言咬了咬牙，使勁捏了把木欄，噗地一聲坐回椅上。
“是誰？”
“有一位年代久遠，已忘了是誰，但近百年來的兩位劍神，其中一位便是我天宗宗主李若虛他老人家。”趙霆軒笑了，少年人終究是沉不住氣。
“還有一位呢？”特麼就不能一口氣說完，風小呆在心裡暗罵不已。
“還有一位是逍遙谷的上任掌門，歐陽無錯。”
“歐陽無錯，好奇怪的名字，難道這人從來都不會做錯事？”
“不，剛好相反，他覺得世人都無錯，錯的只是他自己。”
“又是一個怪人，絕世高手的做派都是如此奇怪的麼。”
“有的人將一生都奉獻於劍道，醉心修行，反而不太理會世俗的看法，難免會特立獨行。”
風小呆又站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嘴，打了個哈欠，一臉倦容的說道：“今天的故事不錯，但好像已到吃飯的時間了，秦如素那丫頭一定在到處找我，所以，再見。”
趙霆軒笑道：“你的耐力不錯，到此刻竟還能忍得住不問。”
“問什麼，該問的不都問明白了麼？”風小呆裝傻充愣的功夫一流。
“你不好奇我今天為什麼要約你到此地來聽這個故事麼？”趙霆軒右手二指輕彈著石桌上的空茶杯，叮咚作響。
風小呆笑道：“其實我好奇得要死，但我即便是不問出來，你也一定會說的，對麼？”
趙霆軒也大笑。
“對，我自然是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