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奈一路狂奔,心中無限悲涼哀痛,眼淚不受他的控制,一直往外流。此刻,他只想逃離,逃離那個眾人哀泣的地方,他怕見到那樣的場景,更不敢面對……父親冰冷的軀體。

直到,他被枯枝絆住了腳,尖銳的石頭劃過他的掌心,疼痛感從傷口處傳來。

他淚眼婆娑地看向四周,全部都是被大火燒焦的慘木,烏黑的一片與其他地方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這無疑是在他此刻七零八碎的心上又猛地刺了一刀。

這裡,是落落生前最後的留存之地,他看著隨風揚起的灰燼,心,痛到了極點。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要離我而去……

他拼命站起來,想要抓住那些漫天飛舞的灰燼,想要將它們收起來,放進他的懷裡。

可是,他怎麼抓都抓不住,下一刻它們就隨風而去,不知道飄向何處。

“你要走了嗎?”鯤奈放棄追逐,他看著眼前荒涼之景,悽苦一笑,“是了,你本就是在這世間遨遊之人,又怎麼會為了我停留在這呢,是我太自以為是了……以為和你一起跳完篝火舞,我們就可以得到神的庇佑一直在一起,可終究……你不屬於這裡……”

他雙手捧起一把黑焦的泥土,將它們握在掌心,好似在給它們溫暖一般,他虔誠的像個信徒,一遍一遍地給這片失去生命的土壤力量。

你走後,我無處尋找你的足跡,但是你的骨灰,一定還有一些在這一片土地上。

哪怕只有一點,我都願意將它們護在心上……

他癱坐在那一處被燒得黑焦的土地上,任憑淚水滑落,閉上眼睛感受著周圍的一切,就好似他還和她在一起一樣。

遠處的阿域看到他這樣,便不再上前打擾他,他們王子,已經承受不住打擊了……

幽冥谷

白晝裡的幽冥谷沒有夜晚時分那般陰森恐怖,但是此刻氣壓卻有些低沉。

玉床之上,蒼白著臉龐的美人眼皮有些微動,似乎是要醒來的徵兆,周身散發著威嚴氣息的逸飛天正安靜地守在她身旁,等待著她醒來。

女孩似是陷入了睡夢之中,好看的眉眼微微皺著,有化不開的愁……

“鯤奈……”女孩從夢中驚醒,眼前的世界逐漸恢復明朗,入眼的一切慢慢開始變得清晰……

“落落……”逸飛天一臉欣喜地看著她,激動地拉著她的手。

“落落,你終於醒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兒?”花易落看著逸飛天的臉有些疑惑,她不是……在火場裡被燒死了嗎?

逸飛天摸著她的頭,語氣溫和,耐心給她說,“這裡是幽冥谷,我不在這兒在哪兒?”

幽冥谷……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會在幽冥谷,她只記得自己還在南疆,最後的時候,是她驅動法術將鯤奈送火海,然後死在南疆的那場大火中了,她,現在不應該還活著啊……

“我不是應該死了嗎?”花易落問她。

蒼白的臉龐漸漸恢復了些血色,只是有些被烈火灼燒之處看起來有些刺眼,逸飛天看著有些心疼,“是,你本來就要葬身於火海之中了,若不是我及時趕到的話,你現在都見不到我了。”

“原來是你……”難怪她能倖免於難,只是……

“鯤奈呢,他怎麼樣了?”

逸飛天見她如此著急,心中不是滋味,把頭別過去,“你才醒,就如此著急這個人,他是不是你不惜驅動法術也要將他救出火海的那個人?”

“是……是他,他……還好吧。”花易落小心問道,她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將他送到了安全之地,最後的那個爆炸有沒有傷到她。

逸飛天見她失神,有些氣憤,“好了,好了,他可比你好太多了,你在本座面前能不能不要想其他男人,這會讓本座很生氣……”

花易落見他有些生氣,自覺地閉上了嘴,鯤奈沒事就好。只是逸飛天接下來的一些話讓她尤為震驚。

“在你受傷昏迷的這段時間裡,本座命人檢視了你在人界這些日子的行蹤,這才知道你在人界竟然被苗疆那群人耍得團團轉,弄成這副樣子,實在是讓本座氣憤。

“那你可查到是何人想要加害於我?”她初入苗疆,與鯤奈不過相識一天之久,怎麼就會被別人盯上想要害她致死呢,實在是有些可疑。

“你可看到想要燒你的主謀是誰嗎?”逸飛天反問她。

花易落仔細回想,只知道在她被昏迷醒來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在火場之中了,然後就是鯤奈將她喚醒,在此期間,她都是昏迷的狀態,無從知曉。

她搖了搖頭,“我被他們弄昏迷了,不知道對方是誰,醒來就已經身在火場中了。”

逸飛天見她這副懵懂的樣子,一時語塞,竟不知如何說她。

他就不應該讓她一個人去遊歷人界。

“像你這個樣子,怕是某一天魂飛魄散了都不知道原因,如此不管不顧,對自己身邊的人和事如此不上心,你還能做什麼……”逸飛天真是氣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氣憤些什麼,氣她沒有照顧好自己,還是在氣他自己放任她去危險之中。

“都魂飛魄散了,知道原因還有什麼用……”花易落看到他生氣,忍不住嘀咕道。

“你……”逸飛天被她這句話氣得發抖,又不忍心責怪她。

“你可知道,想要燒死你的人正是你口中鯤奈的父親,南疆的苗王。”

“什麼……”花易落有些吃驚,“鯤奈的父親為什麼要害我?”

“怎麼?無法接受?剛剛不還是對那個男人魂牽夢縈嗎?”逸飛天抱著手看她。

花易落見不慣他這副表情,一拳打在他手臂上,裝作生氣道,“快說,別說廢話。”

花易落的力度對他來說就是毛毛雨,不痛不癢,逸飛天有些無奈,“因為你死,苗王就以為他的王后就可以回來。”

“什麼意思?鯤奈的母親去哪兒了?”花易落被他搞得有點懵。

“你可知,為什麼他們不直接殺了你而是要將你燒死呢?”

花易落搖頭。

“那是因為,王后在很多年以前就死了,那時不知道苗王從哪兒得知,在十幾年之後,苗疆會出現一位女子,只有將那女子作為祭品將她燒死,在她死後的第三日再做一場祭奠儀式,他的王后就會與他相見。而那位女子的特殊之處就在於——脈象全無卻能如正常人一般生活說話。”

“脈象全無……”花易落思索著。

“不錯,而你在南疆昏迷那一日,鯤奈正好給你請了一位巫醫,那巫醫正是在給你治病之時探出你的脈象,所以才會密謀苗王將你燒死,不過……”逸飛天坐在她身旁,伸手去撫摸她臉上的傷口,滿眼心疼,“好在我及時趕到,才將你救了下來。”

花易落避開他的觸碰,“你是怎麼知道我有危險?”

逸飛天有些不滿她的逃避,又轉而拉住她的手,“那自然……是因為這白玉的緣故……”逸飛天指了指腰間的白玉。

花易落又是一陣迷茫,看向逸飛天想問他原因,可是他卻也是一副迷惑的樣子。

“你別問我,這個我是真的不知道。當時白玉發出一陣光芒,然後我試著對它施法,就看到你在一片火海之中,生命垂危。來不及想起他的就急忙趕去救你,所幸我去得還算及時,當時那火已經要將你吞噬,我不得已施法救你,然後將你安置在幽冥谷裡修養,直至今日你才醒來。”逸飛天解釋道。

花易落見他如此,也沒再說什麼。

但是,她心裡還是有許多疑惑,為什麼那白玉會感知到她有危險,逸飛天每時每刻都戴著它,應該是雲兮留給他的東西,上一次她也是被那白玉傷了眼睛,這一次又是那白玉救了她,這到底,有什麼聯絡……

她百思不得其解。

逸飛天見她愁苦著個臉,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寵溺道,“好了,這件事確實透著些奇怪,你就不要多想了,這才剛剛大病初癒,就不要想太多了,快休息休息。”

花易落看著他,一雙眼睛裡滿是寵溺,溫柔似水,心下有些不自在。

這樣的眼神,她在鯤奈的眼睛裡也看到過,只是……鯤奈的眼裡始終都是她,而逸飛天的眼神中卻是透著她在看另外一個人。

是雲兮……

想到此處,她有些不自在。

眼前的這個人,一心為她著想,三番五次救她,可是,他不知道他對她到底是真心,還是因為她有一張與雲兮相似的面龐……

“我不累,想出去走走……”她避開他的觸碰。

逸飛天見她很排斥自己,心底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就消失。

“好啊,正好我也有時間,你要不要去見一個人?”逸飛天神秘兮兮地問她。

“什麼?”

“你去了就知道了。”

花易落見他不說,也不想去了,但是逸飛天還是拉著她的手,將她拖著去了。

幽冥谷,地牢。

幽冥谷本就有些昏暗,但是它的地牢更加幽暗恐怖,只要一踏入就一陣寒涼侵襲上來。裡面關著的大多是犯了錯的妖,哀嚎聲此起披伏。

逸飛天一進來他們救立馬安靜了下來,顫顫巍巍地看著逸飛天,不敢有任何反抗。

逸飛天將一件狐裘披在她的身上,溫暖頓時傳遍她的全身,“披上會好一些,你才剛剛病好,不容有失。”

“嗯……”花易落回應他,然後被他牽著手向裡面走去。

翳風走在前面帶路,將她們引到地牢最裡面,只見一個滿臉胡茬的中年男子十分狼狽地躺在裡面,看樣子還沒醒過來。

“他是誰?”花易落問逸飛天。

“他就是那個想要燒死你的人。”

“鯤奈的父親——苗王?”花易落震驚道。

“不錯,知道他為什麼在這裡嗎?”

“是你將他抓來的。”花易落肯定道。“若你是因為他要殺我才將他抓回來的,那就請你快將他放回去吧,人界的事不應該由妖界插手。”

花易落本來不想管他的,畢竟在苗疆的時候,他還想要燒死自己,但是他是鯤奈的父親,若是鯤奈找不到他,肯定會著急……

“我為何要放他離開……”他看著花易落那雙純粹得沒有一點雜質的眼睛,有些無奈,“救回你之後,我本想去南疆將這個人殺了,可是他呢……他以為你已經死了,在那裡做法想要以此挽回他的王后,呵呵……真是異想天開,一個死了十幾二十年的人怎麼會活過來,而且屍身早已腐爛只剩下一堆白骨。起死回生這樣的話也只能騙騙他們像他這樣凡人,所以我引來天雷將他做法的地方攪得天翻地覆,最後,將這個還在白日做夢的人抓了回來關在地牢裡。”

“這……”話易落不知道該如何言語,看著牢獄中神色有些痛苦的人,又繼續問他,“那他為何還沒有甦醒,難不成你給他施加什麼法術,才讓他如此痛苦?”

逸飛天看著他痛苦的神情,臉上邪魅一笑,“當然,妖界當然不能管人界的事,也不能殺任何一個凡人,否則就會引發天譴,但是讓他吃些苦頭那便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你對他做了什麼?”花易落有些膽寒,一欸天這樣的人,別人傷他一毫,他就要千百倍地還回去,苗王此刻怕是生不如死。

逸飛天感受到女孩對他的恐懼,語氣溫和地對她說,“你放心,我不過是對他施加了逆魂術而已,不會對他造成傷害的。”

“什麼是逆魂術?”

“妖界的古籍上記載,逆魂術是一種能讓人長睡不起的法術,讓人在夢境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如果這個人越是沉迷其中,就越是難以醒過來,也可以說這個人在夢境中得到了他所擁有的一切。”逸飛天解釋道。

但是花易落看著苗王十分痛苦的神色,根本就不像是逸飛天所說的那樣,“那他為什麼會如此痛苦?”花易落指著躺在地上的苗王問他。

逸飛天則是輕笑,“我當然不會讓他一直得到他想要的東西,逆魂術最好的一點就是,它是先讓你得到你最想要的東西,然後再讓你失去,這樣得而復失的感覺比任何懲罰都要令他痛苦不已,你瞧,他現在不就是正在失去嗎,這樣的處罰,落落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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