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許衍歌帶著那支珠釵,動身前往蘭心如今暫居的客棧。

到了客棧,許衍歌並沒有看到沈淮安的蹤影。

這個傢伙,昨天不是說好今天要過來找蘭心姑娘做調查嗎?怎麼還沒來。

許衍歌也懶得等他,自己先進去了。

向掌櫃詢問到了蘭心的房間,許衍歌清了清嗓,敲響了房門:“蘭心姑娘在嗎?”

過了一會兒,門緩緩開啟,蘭心眼角紅紅的,看著有些憔悴。

“蘭心姑娘,你......”

一看就知道,蘭心姑娘哭過一場。

“欸,原來是公子啊,公子特地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情呢?”

蘭心勉強扯出一個微笑。

“我這次來找你,”許衍歌掏出珠釵,“是有些事情想問你。”

看到珠釵的那一刻,蘭心愣了一下。

"公子進來說吧。"

進屋後,蘭心垂著眼,一言不發。

許衍歌看她神情哀傷的模樣,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還在琢磨怎麼開口時,蘭心率先問道:“公子可是為了月華的事情來找我嗎?”

“......是的。”

“公子撿到這支珠釵,來找我,想必知道這是我的珠釵了,”蘭心苦笑一聲,“也算是我與公子的一種緣分,那我就同你講講我與月華的事吧。”

要知道,在這世上,更何況還是在醉花樓裡,想要交到一個知心朋友是多麼難得的事情,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對彼此敞開真心,坦誠相待。

但蘭心很幸運,她找到了月華這樣的知心好友,她們無話不談,有好東西就一起分享,遇到不喜歡的人或事就一起吐槽,在這水深火熱的人間煉獄裡,她們之間的友情一直是蘭心心中最好的慰藉。

但一個人的到來讓她們的友情變得破裂。

幹她們這一行的,最忌諱愛上自己的客人。

那些嫖客嘴裡的海誓山盟,就算講一百遍也永遠不可能成真。

因為她們是娼妓,娼妓在世人眼裡,不配得到真正的愛情,不配得到正常生活的權利。

身份上的天差地別終究不是幾句話就能彌補的,世人的歧視與偏見也不是靠幾句話就能承受得住的。

所以蘭心活得很通透,男人可以成為她生命中的過客,但絕不能成為她生命的一部分。

可惜月華一直相信著真摯的愛情,她認為總有一天,會有一個愛她人的拯救她脫離苦海,無論誰強調過多少遍,她也只是堅守自己的觀念。

終於,她遇到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滿嘴都是對她的愛意,還許諾終有一天會攢夠錢將她贖出來。

月華信了他的話,滿心期待著未來。

蘭心心裡清楚,男人的話有多麼不可信,不過蘭心希望這個男人是真心對待月華的。

可是突然有一天,那個男人說要去做一件事,暫時不會來看她了,月華心裡很難過,卻依舊答應等著他。

蘭心知道了這件事後,就和她大吵了一架,想要勸她清醒一點,男人只是找藉口拋棄了她,但月華依舊堅信,那個男人會遵守諾言。

從那以後,她們就不再像以前那般親密了。

之後沒多久,月華沒能等來男人,反而等到了她的死期。

“這隻珠釵,應該是我和她吵架的時候落下的,看來她一直留著,沒找到機會給我。”

蘭心越想越難過,有些抽噎:“也許,她一直都想與我和好的。”

許衍歌聽完,緩緩開口道:“原來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蘭心姑娘請節哀。”

蘭心搖搖頭,苦笑一聲,又恢復了常態:“都聊了這麼久了,奴家還不知公子姓甚名誰。”

許衍歌正色道:“我是許......”

“許什麼?”

“許,許嚴,如今在刑部當差。”

許衍歌有些心虛地笑笑。

沈淮安這個傢伙之前說,秘密查案不能暴露身份,但是他許衍歌的名字京都的人都或多或少聽到過,還好急中生智改了名字。

“原來是刑部的許大人,希望奴家說的對大人查案能有所幫助。”

“蘭心姑娘還是繼續叫我許公子吧,”許衍歌不自在地撓撓頭,“大人聽起來怪彆扭的。”

蘭心莞爾一笑,:“公子喜歡奴家怎麼叫,奴家便怎麼叫。”

這話聽起來有些怪怪的。

許衍歌起身,拱手作揖:“那麼我就不再叨擾蘭心姑娘了,告辭。”

蘭心突然喊住正要走出去的許衍歌:“許公子。”

“怎麼了,蘭心姑娘?”

蘭心一臉凝重,聲音也有些顫抖:“請公子一定要抓住真兇,告慰我那可憐姐妹的在天之靈。”

許衍歌知她是個情義深重的人,認真說道:“放心吧,我會的。”

直到許衍歌走出了客棧,沈淮安依舊沒有出現。

這個人到底去哪兒了,怎麼一直不來?

許衍歌也不想管他了,索性自己順著線索去破案好了。

許衍歌從蘭心的口中問出了和月華相好的那個男人的身份,似乎是京都東市開店鋪的一個小商販,名叫李順。

蘭心還跟他說,月華向來待人親和,從不與人結怨,那麼嫌疑最大的,就是這個與她糾纏不清的李順了。

不過,身為情郎的李順,又有什麼理由去殺害一個心裡只裝著他的痴情的女子呢?

事情太過蹊蹺,看來只有找到李順,問題才能解決。

但新的問題又來了:京都東市開店鋪的人多了,想要尋到他,簡直是海底撈針。

剛有點眉目就沒辦法行動了,要不要找人幫忙呢?

目前京都認識的,除了沈淮安,就是李德榮。

沈淮安已經一個上午都沒見到人了,李德榮那個奸商,找他幫忙肯定要被狠狠坑一筆大的。

唉,還不如自己一家一家的找呢。

堅持就是勝利,萬一運氣好,一下子就找到了呢。

許衍歌一鼓作氣,以醉花樓為中心,開始一家家的搜尋李順。

“你好,請問你們這邊有叫李順的人嗎?”

“呃,不認識。”

“不好意思,李順在嗎?”

“李瞬?誰啊?”

“叨擾一下,請問有人認識李順嗎?”

“不曉得不曉得,不買東西就走開。”

......

找到第二十家,許衍歌真的有點受不住了。

鐵匠鋪,雜貨鋪,綢緞莊,到最後連李德榮的錢莊也走了一趟,李順這個人的訊息就是一丁點也沒有。

“欸不是,你不是京都最大的情報商嗎,怎麼連個人都找不到,而且你們還都姓李!姓李!”

“情報商只幹大活,像這種小人物一般都不關注的好吧,而且,”李德榮無奈擺手,“姓李怎麼了,全天下這麼多姓李的,難道我都認識啊?”

一想到那個奸商,許衍歌就氣不打一處來。

再這麼找下去,按他這個狗屎運,找一個星期都未必能找到人。

許衍歌在一間茶鋪歇腳,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好像是沈淮安!

許衍歌像是看見了救星,剛要上去喊他,但又鬼鬼祟祟躲了起來。

居然現在才出現,早上到底幹嘛去了!

私自行動,明明都已經是搭檔了,也會不說一聲,就悄悄自己行動,想尋求幫助的時候人卻不見了!

既然如此,就讓我好好看看,你小子究竟揹著我偷偷摸摸地做些什麼!

許衍歌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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