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

餘厭還是一副老樣子,病弱的躺在床上,原本瘦弱的身體,已經沒有半點肉了,皮包骨頭可能就是這種感覺。

司宥禮看著,總是覺得難受,他們都不是缺錢的人,怎麼就把人弄成這個樣子了,就像是營養不了一樣。

替她潤了潤唇瓣,放水杯的時候,才發現桌子上放著一束梔子花。

顏色很鮮,花朵上面甚至還帶著未乾的水珠。

眉心攏了攏,這花是誰送的?

楚瀾希和陸雲驍去了歐洲,安置陸老爺子去了,不可能是他們。

這是頂級病房,一般人不會知道。

拿起花看了看,裡面並沒有夾雜什麼紙片,可是看著白色的大骨朵,不知為何,他腦海裡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個小警察。

貌似只有二十二歲,比他小了六歲。

這個認知,讓他臉色不是很好,看著鮮豔到極致的花朵,緊緊的抿了抿唇,臉色陰沉,有種咬牙切齒的意味。

轉身大步離去,出了病房,找到垃圾桶,啪的一聲,鮮豔的梔子花,就落進了垃圾桶。

做完這一切,心情好多了。

於是又坐回了病房,看著餘厭,溫和淡漠的嗓音,帶著柔和。

“算上今天,你已經躺了四天了。”說完這句,忽然沉默了下來。

他和她在結婚之前,並不相識,婚後一年,關係更糟糕了。

共同話題,可以說是為零。

她父母那邊,因為心存怨氣,也沒有去了解過,一個楚瀾希,因為寧安,更排斥,好像她身邊的人,他一個都不瞭解,能說的話題,基本沒有,前幾天,亂七八糟的還能說一點,可是如今,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了。

良久的沉默,他低低的嘆了口氣,摸了摸還沒有他手掌大的臉,悵然的說道:“明天,你父母的喪事,就開始辦了,你真的不打算醒來嗎,不打算送他們最後一程嗎,他們那麼疼你,要是知道你……連最後一面都不去送他們,他們會怪你,怪你事小,只怕日後,你會後悔。”

今天的新聞釋出會,在一定的程度上,刺激到了司南山。

估計他們那邊,很快就會有動作,看了床上還昏迷不醒啊人一眼,沉吟片刻,說道:“我先回去處理一下公司的事,到了晚上,我再過來陪你。”

床上的人給不了反應,司宥禮有點失望,最終還是起身離開。

臨走之前,囑咐護士,除卻他本人,別讓陌生人進這間病房,美其名曰,外面動盪不安,害怕有心人趁機闖入病房,做出傷害病人的事。

保護病人,是護士的職責,聽到他這麼說,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

看著護士鄭重的保證,滿意的勾了勾唇角。

……

晚上七點的時候,剛打算過來的司宥禮,忽然接到了主治醫生的電話。

“司先生,司太太醒來了。”

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感受,彷彿冰封已久的天地,忽然注入了一抹陽光,暖暖的熱度灑了進來。

燙的他的眼睛溫熱,喉間哽咽,良久,才回過神來般,低低的問道:“你說……什麼?”

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昏迷四天的人,真的醒來了。

醫生忽然沉默了。

司宥禮蹙了蹙眉,忽然有點慌,極力壓下那抹不知名的慌亂,冷著聲音問道:“她醒來了,然後呢?”

總覺得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果然,醫生低沉嚴肅的聲音,緊跟著響了起來。

“司太太是醒來了,但是她的狀態,不太對。”

“怎麼個不對?”

這話,已經開始有了急躁之意,明明說好了的,昏迷只是因為接受不了打擊,只要她醒來,那就沒事了。

可如今他支支吾吾是什麼意思!

醫生好像也不知道怎麼和他說,只是無奈的丟下一句,“司先生,要不您過來醫院一趟吧。”

煩躁的結束通話電話,也顧不上處理檔案,直接拿了車鑰匙,驅車前往醫院。

病房裡,大大小小的醫生護士擠滿了病房,撥開人群,走到病床前。

昏迷四天的上,此時已經坐了起來,雙眼無神,視線不聚焦,給人一種神遊天際的感覺。

司宥禮眉心攏了攏,他哪怕不是醫生,也看的出來,餘厭的反應,不是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

緩慢的坐在床上,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指,放低聲音,輕柔的問道:“餘厭,你終於醒來了。”

沒有反應。

抬頭看向了醫生,用眼神詢問她到底是怎麼了。

醫生想了想,才對司宥禮說道:“司太太,應該是昏迷前發生的事情,對她打擊太大,在經過昏迷以後,選擇忘記了這件讓她痛不欲生的事。”

司宥禮忽然火了,壓制著怒火,陰戾的說道:“忘記事情的反應能是這樣?你看她像是忘記事情的反應?”

就像是睜著眼睛的植物人,什麼反應都沒有。

醫生也很無奈,“司先生,司太太身體上的傷,確實沒什麼大問題,只要好好休養,手術的傷,一週就好的差不多了,她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十有八九是心理出問題了,我的建議是,您給她找個心理醫生,幫忙調解一下,長時間這樣,誰也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

司宥禮忽然沉默了,看著坐在床上,呆呆的望著某一處的餘厭。忽然覺得窒息一般,說不出的難受。

如今的她,就像是從瘋人醫院走出來的一樣,呆呆傻傻,毫無反應。

揮了揮手,退散了醫生和護士。

坐在床邊,盯著她的眼睛,問道:“要不要喝水?”

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唯恐驚擾了她。

只是被問話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司宥禮不喜歡她視線不聚焦的模樣,蹙了蹙眉,雙手捧著她的臉,強迫她的視線對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要、不、要、喝、水?”

茫然空洞的眼神,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司宥禮心驀的一疼,選擇鬆開她,不再逼問她。

靠在床頭,把她攬入自己懷裡,把被子遞到她的嘴邊,嘗試給她灌水。

謝天謝地,她好歹還知道喝水。

不過也只知道喝水,和她說什麼,基本都不理會。

司宥禮就那麼幹巴巴的說了十來分鐘,得到的全部都是漠視。

她似乎很困,靠在他的懷裡,沒一會,便開始打瞌睡。

司宥禮很害怕她這一睡下去,又不醒來了,想徹底的叫醒她,可是又不知道這樣會不會耽誤她的休息。

生平第一次這麼糾結,猶豫來猶豫去,還是選擇給醫生打電話。

詢問之後,醫生建議,讓她休息,既然能醒來,就證明有好轉的跡象。

等明天過後,找心理醫生看看,司宥禮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就任由她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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