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禍事
“事發地點在四樓的404，按照方平先生的意思，整個四樓都沒有一點變動。連那些本身住在四樓的，同樣泡過“華清池”的人也仍然住在他們的房間裡。”
登上電梯，孫昌主動介紹起四樓的情況。
“為什麼沒有讓那些人搬離四樓？如果又出現死亡事件呢？”陳平安不解的問電話那頭的聶小貞。
聶小貞道：“因為這有可能會破壞汙染既定的行動，汙染的行動都是有規律可尋的，如果貿然破壞規律，那麼有可能會導致更加嚴重的後果。”
末了，她又補充了一句：“你還真是個新手，連這個都沒有了解？((((;°Д°))))。”
陳平安道：“我有什麼辦法？我也想說自己，是被硬生生拉來處理什麼汙染的哎。”
卜信自己現在，不知在什麼地方，端坐在沙發上看書。
“呼。”
“稍等一下！”電梯外響起一道聲音。
剛剛那個大腹便便的男人，竟在眾人簇擁下，快跑向電梯。
陳平安趕忙側著身子，伸手瘋狂按上升鍵。
但人群裡一個男人搶先一步，按下了按鍵，“警官同志，別這麼著急嗎！等等大師！”
陳平安懊惱，剛剛只顧著和聶小貞聊天了，沒有按電梯。
大腹便便的男人滿臉春光，對其他人的恭維很受用，“無需擔心！我陪大家上四樓，把這符紙張貼好！”
走進電梯，不知是不是錯覺，陳平安感覺，整個電梯都往下沉了幾厘米。
陳平安：“(??ω??)栓Q，電梯不會掉下去吧？”
其他人並沒有進來。
顯然，他們固然信任這位“大師”。
但也清楚這裡剛剛死了兩個人，並且還和序列修行者扯上了關係，那肯定不是簡單的事情。
“小朋友，四樓。”男人笑呵呵的對陳平安說道。
陳平安翻白眼，無奈按下了四樓。
“哎呀！”
電梯上行途中。
男人突然驚呼一聲，他緊盯著陳平安和孫昌兩人。
“我看兩位眉心有黑氣聚集！這是大凶之兆啊！”他有模有樣的說著。
陳平安倒是來了興趣，“哦？不知大師可有解法？是需要我們額頭貼兩張符紙？還是喝下你精心用礦泉水瓶灌滿的自來水？”
男人一愣，隨後忽然意識到什麼，親近的攬住陳平安的肩膀，壓低聲音道：“小友可以啊！序列修行者？”
陳平安嫌棄的推開他，“別這麼熱情，我不認識你，也不想認識你。”
男人也不惱怒，哈哈笑道：“在下司馬缸。司馬的司馬，司馬光砸的那個缸。是魔都首屈一指的算命大師！剛剛一見小友，我就知你有龍虎之象！器宇不凡，談吐之間更是將此展現的淋漓盡致！”
陳平安無語了，“你到底有什麼事？告訴你，最好別沾邊，一不小心你這個假大師死了也沒人管。”
電梯抵達四樓。
陳平安剛踏進樓道，他就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腥臭味，好似腐爛的海藻混雜著爛肉，又澆了一層泔水。
司馬缸道：“哎，小友何必這般出言啊！在下只是想認識認識小友，既然小友這麼排斥在下，那在下不來打攪便是。”
說罷，他搶先一步走到樓梯裡。
走到一房間前，司馬缸從他腰間掛著的包裡，取出一張符紙，張貼在房門上。
他雙手比劃劍指，雙眼緊閉，嘴裡振振有詞，“天靈靈，地靈靈！邪祟勿近，金光乍現！切勿自掛東南枝……”
“神神叨叨的傢伙。”
“要把他趕走嗎？”
“沒必要，他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雖然言語裡表現厭惡，但那也只是不想讓這傢伙死在這裡罷了。
陳平安總感覺有些不安，這裡處處瀰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
孫昌在前面帶路，404在樓道的盡頭。
一條從外面拉起的警戒線，房門敞開著。
一靠近404，陳平安就踩在了一灘水漬上。
鋪著的木質地板淤積了一層泥沙，彷彿河岸沖刷過後，留下的殘痕，並且越往裡，淤泥越多，混雜著河沙甚至還有殘破的魚線。
在稀薄的河沙上，有一排人的腳印。
但在靠牆的另外一側，有一排非人的痕跡，這是很小巧的腳印，有蹼前段只有三根細小腳趾，後腳跟很寬，足足有五六厘米模樣，跨步很大，直通房間裡面。
孫昌指著兩邊不同的腳印道：
“這一排是我們的人留下的，為了保護現場所以區別出來，這邊的就是之前唯一的腳印，應該就是殺死兩人的怪物留下的。”
“汙染留下的腳印嗎？漁網還有這些泥沙，難道真的是水鬼？”陳平安順著前者留下的足跡進入房間。
大概一百多平的房間裡，除了日常傢俱外，最顯眼的就是中間放置的大床。
此刻，兩具上身赤膊的男性屍體，正呈“太”字，仰面朝天躺在潔白的床單上，白色的被褥隨意丟棄在地上，已經被淤泥汙染。
和照片上拍攝的別無二致，兩具屍體面板浸泡的已經腫脹了，充滿褶皺的面板，已經分辨不出他們臨死前的表情。
兩人張著大嘴巴，大概是臨死前發出的尖叫，拉長的舌頭蓋著下唇，耷拉下來。
陳平安環顧四周，除了極具視覺衝擊的屍體外，房間裡就只剩下堆積的泥沙，還有那一排獨特的腳印了。
“這能看出什麼東西來啊。”陳平安不耐煩的道。
“喂，聶小貞，你還在嗎？”
“在的。”
知道了陳平安是神選者後，聶小貞彷彿繃緊的一根線，想要掛掉電話，但又因為要幫助處理汙染，找到方平，不得不繼續聽從指揮。
“當時方平來到房間，看到這兩具屍體後，有沒有說什麼東西？”
“死得很慘？兩個男人抱在一起真難看？”聶小貞想著說道。
“你覺得這些是重要的事情嗎？大姐？”陳平安吐血。
“哦哦，我想起來了。方平先生好像有說，這兩具屍體的嘴裡，嘴裡好像有外力襲擊留下來的痕跡。”
“嘴裡？”
陳平安跳到走到床邊，盯著兩者浸泡腐爛的嘴。
“給你。”孫昌及時遞過來一雙手套。
“謝了。”
陳平安檢視屍體的嘴巴。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東西。
但不知為何，他竟然一點都不害怕。
“這比夢境裡趙大爺喂的死魚，還有烤熟了還咩咩咩叫的山羊好一萬倍，而且，總感覺我好像沒有恐懼這種情緒？”陳平安發現了異樣。
兩具屍體的上顎都有一個拇指大小的傷口，幾乎是貫穿到了鼻腔。
想了想，陳平安道：“這麼看，他們兩個就像是咬住了某種大型魚鉤一樣哎？”
曾經陳平安就看過那種因為撕咬力度太大，導致直接將魚鉤刺進上腔的魚，和當下兩具屍體的模樣很像。
“或許這起事件比想象中的水還要深啊。”陳平安暗道。
突然，又有電話打進來。
來電顯示是卜信。
“我先接個電話。”結束通話聶小貞的電話，陳平安接通。
“太慢了。”電話那邊傳來卜信的聲音。
“卜教授，你是在太高看我了吧？聶小貞都給我說了，這種事情本身就是要交給正式的太平道成員處理的，你讓我一個高中生來處理，我也不是柯南啊？你就算給我說怪物在哪裡，也比我沒頭沒腦的找線索好啊！”陳平安忍不住吐槽道。
卜通道：“所以你為什麼不動用你的能力？”
“如果是我，在進到酒店，就會開始使用自身能力了。而不是像普通警員一樣，戴著手套觀察死者口腔。”
“記住，你是神選者，是和序列修行者一樣的超能力者，怎麼能用普通人觀察破案那一套呢？”
陳平安腦袋發懵，“你，你怎麼知道我在做什麼？這裡有監控嗎？”
“不用轉頭看四周，沒有什麼監控，總之，這是檢測你獲取的河伯權柄到了哪種程度，而不是檢驗你的觀察力。”
電話結束通話，留下風中凌亂的陳平安。
“靠，這是劈頭蓋臉把我罵一頓？”陳平安忍不住罵髒話。
隱藏在心底的紈絝子弟形象此時暴露出來。
畢竟，在這個序列修行者世界裡，他陳平安姐姐是魔都一高校長，還是強大的序列修行者，在沒有覺醒序列能能力前，他就和李凡等人一樣，是個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絕不是什麼學霸，努力的形象。
“好，用序列修行者該有的方式來處理是吧？”陳平安環顧四周。
他目前掌握的能力就是「全二階魔方精通」
其中當然也有追蹤魔法，甚至他還有一兩招時間魔法，只不過他最強的還是水系魔法，或許是因為河伯屬水的原因。
“測驗我到底獲取了多少權能嗎？”陳平安忽然意識，“或許我還有其他能力可以用？被汙染波及，那就意味著我或許還有沒被發現的能力。”
不過現在首先要找到汙染源頭。
接著，陳平安發動追蹤魔法。
「踏破鐵鞋無覓處」！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魔法名字叫這個。
但或許就如同卜信說的，這魔法就是河伯搶奪了某位西方神靈的權柄，然後亂改一通，有了這麼一個魔法。
魔法使用的一瞬，陳平安就感覺一股涼意遮蓋在眼前，眼前一條貫穿整棟樓的線，從腳下朝外蔓延。
一條紛雜，說不清楚的線與地面腳印完全吻合。
“成功了。”陳平安暗自欣喜，“這麼簡單啊！果然，序列修行者就是該有不同的眼界，不愧是我。”
“咳咳，孫哥，你先回去吧。我已經有頭緒了，接下來可能會有危險。”說完，陳平安就順著，那條唯獨他能看清的線，追了出去。
樓道里，司馬缸已經不知去處。
但陳平安完全沒在意這個。
追著那條線，搭乘電梯，出了酒店，很快，他就來到了一處半室外的溫泉池。
這處溫泉池已經拉上了警戒線。
很明顯，這應該就是“華清池”了。
正面佇立著一個楊玉環出浴的石雕。
繞過石雕進到警戒線裡面，陳平安就發現眼前的線在逐漸消失。
不遠處，一個石頭池子裡，正漂浮著三具屍體，死狀和酒店裡的兩人有模有樣。
“線沒了？所以說汙染源就在這裡？”陳平安環顧一圈，眉頭緊蹙。
這裡也堆積著不少淤泥，場景幾乎和酒店的房間裡面差不多，但也僅此而已，並沒有汙染源。
“如果這些人的死因和水有關，難不成我還要泡個溫泉？”雖說池子裡的溫泉稍顯渾濁，但還是可以看清池底。
只不過陳平安注意到，在溫泉池中心，有一個天然形成的溫泉口。
這並非人工開鑿，而太陽島溫泉的買點也就在這裡，這是天然的溫泉，每一處溫泉口都是天工開物，具有養生效果。
“難不成汙染源在溫泉池下面？”陳平安猶豫片刻。
「龍吸水」！
水屬性魔法用起來更是得心應手。
陳平安幾乎在眨眼功夫就把整個溫泉池抽空，只剩下中間仍然不斷冒出泉水的洞口。
只不過一種詭異的力量阻擋在周圍，這些湧出的泉水都會詭異的消失。
跳到空蕩蕩的溫泉池底部，陳平安來到泉源。
「地動山搖」！
他腦海裡冒出魔法。
無形的重力以陳平安為中心，朝四周迸發，波及範圍有兩米。
雖然稱為地動山搖，但威力頗小，大概因為陳平安只竊取了區區「二階魔法全精通」的原因。
“好像有點頭暈。”陳平安晃了晃腦袋，一股疲倦感油然而生，彷彿精神力枯竭。
噴湧的泉水像水炮一樣炸開，同時，在下方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暴露在眼前。
詭異的是，這些噴湧的泉水，竟都來自空洞上方，這些泉水居然都是憑空產生的無根之水。
而且陳平安還發現了洞口兩側有許多摩擦拖拽的痕跡。
很明顯這裡曾經被拽進過許多硬質物品。
“方平不會也是發現了這個洞口吧？”
陳平安其實猜對了，當時在晚上，在溫泉池邊選擇駐紮，守株待兔的方平，就是發現了這處溫泉下出現的奇異景象，藉助“避水符”才發現了這洞口。
“要不要進去？”漆黑的洞，根本不知道里面會遇到什麼不可預測的危險。
“呵，進，不過不是我進。”
「召喚魔法」！
陳平安強撐著疲倦，連續使用魔法。
緊接著，洞口上方赫然出現了一具森白的骨頭，這是陳平安憑藉腦袋裡的「召喚魔法」，召喚出的一具骨頭士兵，簡稱不死者。
“嘖，不愧是西方的魔法。”
指揮著不死者投進洞口，陳平安才緩慢的跟進去。
與此同時。
卜信所處的酒店房間。
巨大的熒幕上，正播放著陳平安進到洞口的畫面。
卜信握著筆，“連續使用了這麼多次竊取權能居然都沒有異常？或許是權能級別太低，次數不會受太多限制的原因。”
神選者在某一方面可以說是無敵的。
那就是他們的力量是受到汙染所獲得的。
相當於竊取了神靈的力量強行嫁接在身上。
所以使用起來，雖然不會有疲倦，但因為排斥性都會出現有些異常。
所以有的國家出現的神選者都是一擊廢。
不管遇到什麼情況，用過一次自身能力，瞬間報廢，或暈倒，或原地爆炸昇天。
當然也有的，因為竊取的權能，受汙染影響的程度較低，就可以隨心所欲使用能力。
在卜信看來，陳平安就屬於後者。
要不然，在陳平安使用魔法後，他理應出現異常才對。
但是事實證明，陳平安在使用過幾次魔法後，身體並沒有出現異常。
“繼續觀察，他不應該只有這點能耐。畢竟，也是一種從未觀測過的序列啊。”卜信嘟囔著，“或許他能給我帶來奇蹟。”
望著桌子邊放置的黑白照片，卜信嘴角溢位一絲笑容。
洞很深，陳平安只能用爬的姿勢朝裡前進。
但同時這洞很乾淨，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隔絕掉灰塵。
他只能感知到前方不死者骷髏還在朝前攀爬。
“這洞通往哪裡啊？”陳平安雙眼微亮，即便是在黑夜裡，他也能看的清楚。
大概幾分鐘後，陳平安忽然動作一滯。
他有些恍惚，不是缺氧，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順哥。你真厲害啊！居然揹著七星觀的那些仙人，在幾天時間就挖了一條地道！”
耳邊響起幾道嘈雜的議論聲。
當陳平安再次睜開眼時，他愣住了。
他手裡拎著一個油燈，微弱燃燒的光照亮眼前的整體狀況，晦暗逼仄的地道里，他後面跟著十幾個少年少女，正順著地道朝外爬。
後方一個肢體殘缺的少年嘿笑著，對陳平安連連稱讚。
“這，這，怎麼可能？我又做夢了？”
陳平安不敢置信，他又來到了那個混亂的修仙世界！
而且時間還有斷開，他似乎在森林裡逃跑失敗，然後被孫亦凡抓回了七星觀。
而此刻，他正帶著一些同被七星觀抓來的人，一起從地道里逃跑。
按照後方肢體殘缺少年的說法，這深邃的地道是陳平安挖出來的。
“卜信不是說，紋上河伯拓印後，我就不會做這種夢了嗎？那傢伙騙我的？”
雖然腦袋混亂，但身體還是在奮力朝外爬行。
突兀的，前方有一團亮光。
那並非是純粹的太陽光，是橘黃色的暖光，就像是晚霞暈染出的光亮。
後方的少男少女頓時一陣驚呼。
“我們要出去了！”
甚至後方身體殘缺的少年，用頭頂著陳平安的屁股，使勁推他。
“順哥，快點的，我們都要憋死了。”
爬行五六米，陳平安憑空失去重心，噗通跌落到下來。
這是一處洞穴，古色古香的，兩側有無數根金絲楠木柱子，青石板鋪成的地面，在不遠處放置著一個青石臺，依稀可以看到，上面躺著一具穿著紅衣的女人。
“這是哪裡啊？”
“就是啊！我們跑出去了嗎？”
少男少女們議論紛紛。
“閉嘴！”陳平安回頭呵斥他們。
這十幾個少男少女立馬熄聲，不敢違背的看著陳平安。
陳平安一愣，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怕自己。
只有後方的少女少年們知道。
本來陳平安是挖好地道準備自己跑的。
無意之間，一少年發現了陳平安挖的地道，想要彙報給七星觀的修行者。
但陳平安突然拿起一塊石頭，把想要報信的少年砸倒在地，接著一下，一下，一下，直到把少年腦袋砸的稀巴爛，血液混雜著腦漿濺了足足兩米！
陳平安朝前走，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在魔都恐怕也已經掉進了一個洞穴？
仔細想想，之前李凡說他吃了怪物哥哥觸手時，他就正在被趙大爺喂腐爛的魚。
“方平？你在這裡嗎？我是太平道的人啊！聶小貞讓我來救你的！你在的話就吱一聲。”陳平安覺得自己或許是因為缺氧陷入昏迷了。
在無意識狀況下，可能收到了河伯汙染影響，自己又受到了影響，出現了異世界的幻覺。
“太平道？狗日的太平道！你他媽是太平道的人！我就說，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挖出一條地道。”
原本跟在陳平安身後身體殘缺的少年突然衝過來，狠狠咬住陳平安，用短一截的手掐住他。
“我爹，我娘，就是被你們這幫畜生殺得，還有我剛出嫁的阿姐也是被你們玷汙了！你們這幫不得好死的畜生，我要殺了你，殺了你。”肢體殘缺的少年瘋了似的，對陳平安發起襲擊。
“媽的，你一個幻覺還想和我動手？”陳平安惱怒。
自己什麼時候殺你爹孃玷汙你姐了。
給老子去死。敢咬老子，疼死了。
陳平安大喝一聲：“水炮！”
砰的一聲。
拳頭大小的水炮，在近距離下，直接轟在身體殘缺少年腦袋上。
頓時，一大攤血混雜著碎肉濺了陳平安一身。
“哈哈，幻覺還挺真的來。”陳平安大笑一聲。
接著，他摸索著，朝不遠處的石臺走去。
石臺原來是一個玉床，此刻上面正躺著一個穿著紅衣服的美麗女人，令人足以窒息的美麗，她宛如天成的肌膚，瓊脂般的細膩，眉眼如黛，搭配著華麗的婚服，鳳冠霞帔。
“你肯定就是方平了吧？快，你快把我打醒！這裡說不定有水鬼怪物，我們快點出去，我會轉移魔法！”
在陳平安的驚呼下，他竟真的感覺到一股劇痛在腦袋上蔓延。
緊跟著，視線好像也在一點點變清晰。
詭異、混亂的修仙世界變得模糊起來。
那些駐足觀看的少年少女們都變得模糊扭曲起來。
“呵，果然是假的，我已經知道了，這就是受河伯汙染的後遺症！”陳平安冷笑一聲，好像活的比誰都明白。
猛的睜開眼睛，陳平安忽然愣住了。
充滿光亮的洞口裡，放置著一個強光手電。
空氣裡瀰漫著濃郁的鮮血氣息。
洞內擺放著一個碩大的棺材，敞開的棺材裡空蕩蕩的。
在地上，一層堆積的淤泥，連帶著一層破爛的漁網上，一具無頭屍體倒在地上。
他身上穿著充滿少年氣息的道袍，腰間懸掛著太平道的牌子，旁邊刻著方平二字。
淋漓的鮮血還散發著微微熱氣。
一旁不死者骷髏怔怔的看著。
方平死了。
陳平安有些發懵，此刻他才發現到，自己手裡正握著一根魚竿。
這魚竿通體微黃，彷彿是某種古玉製作而成，上面篆刻著“垂杆諸天，獨釣萬古。”八個大字。
“誰殺了方平？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陳平安努力回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