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眠眠眼眶猩紅,置若罔聞,邊跑邊喊,“哥哥!”

蘇如意不得不蓄著最後半分心力,朝她揮掌。

那點真氣已是強弩之末、徹底枯竭,根本無法助他自已脫離險境,但卻能化作一道風勉強阻了穆眠眠的腳步。

她站不穩,一跤摔在地上。

心力耗盡,蘇如意筋脈也撐到極限而斷裂,吐出一口鮮血。

穆眠眠連滾帶爬地起來,又朝他跑去,嘶聲叫喊,“如意哥哥!”

蘇如意道:“你別辜負了我的一番心意。再過來,我可要生氣了。”

穆眠眠站在流沙邊緣,渾身顫抖,她仍要繼續往前邁,蘇如意卻耐心地跟她說:“你放心,沙子流動,下面必然有空間,我下去以後,要不了多久,就能出來。我懂得比你多,知道怎麼脫身,要是你下去,反而不知道怎麼辦。”

穆眠眠及時停下腳步,半信半疑:“是真的嗎?”

蘇如意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穆眠眠知道,他從不曾騙過她。

他往下沉,接著又道:“你先回大焲軍營去,找阿阮和你姨父,不要一個人回異族軍那裡冒險……”

穆眠眠聽著,突然回味過來他是在交代後續,再也停不下來,一個勁朝他撲過去,又生氣又無助,“蘇如意,你在騙我!我知道你在騙我!你把手給我,我拉你出來!我肯定能拉你出來的!你給我啊!”

“蘇如意!”

他大半個身子都沒入在流沙裡,沒有伸手,她毅然決然地順著斜沙面滑下去,想去把他拉出來。

可流沙沒過他頭頂,穆眠眠兩手瘋狂地刨,只能看見他半張臉,她一邊刨一邊叫,“蘇如意!蘇如意!你騙我我也是會生氣的!我會生氣的!”

到最後,連那半張臉都再看不見了。

她趴在斜沙面上,還在使勁地刨。

沙子流動的速度慢了下來,後來地面彷彿顫動了一下,漩渦開始往別的方向偏移,也不知何時終於停止了流動,那個不斷往下漏的漩渦也已經合上了。

她就孤零零地趴在沙窩底部蘇如意漏下去的地方,不知疲倦地揮動著雙手。

到了晚上,一陣風吹來,寒得刺骨。

穆眠眠打了個哆嗦,抬起頭來,看見灰濛濛的夜空裡,閃爍著灰濛濛的星子,才驚覺已經天黑了。

可她還沒有找到她的哥哥。

她又埋下頭繼續刨。

兩隻手被沙子磨得血肉模糊。

原本的一個漏斗形狀的沙窩,被她刨大刨深了許多,可下面除了沙子還是沙子,根本見不到底。

也根本沒有他說的什麼空間。

她在沙窩裡刨了一天兩夜,形容枯敗,如同玩偶傀儡一般,了無生氣。

身上再也見不到絲毫從前她樂觀積極的影子。

她知道,行走江湖本就是處處充滿風險的,有可能腳步會永遠地停留在某個地方;她對此從來都看得很開,她不去想明天怎麼樣,她只過好當下;哪怕是某一天,她不慎死去,那也用不著悲哀,因為人都是會死的。

她能接受自已的任何結局,但她可能接受不了,他是這樣的結局。

因為,要不是跟著她一起,他原本不會是這樣的結局的。

約摸是她做錯了。

她以前覺得尋個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行走江湖甚好,可現在一點都不好。

徹底失去,比難得擁有,艱難多了。

後來她就枯坐在沙窩裡,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沙子,一動不動如雕塑。

沒有表情,也沒有喜怒哀樂。

頭頂的上空響起一陣長嘯,黑影在空中盤旋。

那叫聲終於驚醒了她,她才一點點動了動僵硬的身軀,臉上的神情也慢慢地動了動。

良久,她定定盯著沙窩,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沙,最後再凝視那沙窩一眼,轉身一步步往前走。

她嘴唇乾裂,臉頰枯黃,眼裡無神,只是往前邁著步子。

她知道她得走了。

她要是倒在這裡,蘇如意不是白白被沙埋了嗎?

他從小就是這樣,什麼都肯替她擋,什麼都願為她做。

但他自已,不也是血肉之軀,轉瞬即逝嗎?

走在沙山上,黑虎方圓幾里巡視了幾圈回來,飛在她頭頂發出慌張的淒厲的叫聲。

它大抵是在問,為什麼就她一個呢?還有一個呢?

她不知道自已走了多遠,黑虎一直叫個不停,她也無心去揣摩它叫聲裡的含義,她眼前一片發花什麼都看不見,身體再也承受不住,腳一軟,整個人就直接從沙山上滾了下去……

她感受不到自已滾落的狀態,也感受不到沙子拍打在臉上的粗糙感,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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