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眠眠好像睡了很長的一覺。

睡夢中,總有東西在她耳邊聒噪、拖拽。

終於,她被吵得不行了,才肯勉強撐一撐眼皮。

她側臉貼著的地面,似乎不再是滾燙的沙子了,而是涼幽幽一片,鼻尖還溼溼的。

一股沁涼之意從鼻尖鑽入,能稍稍撫平體內的乾涸燥氣。

接著她看見眼前有一面鏡子,倒映著沒有一絲雜質的天空。

接著有風吹過的時候,鏡面也跟著皺了。

黑虎在耳邊來回叫,又跑到皺巴巴的鏡子裡,拿翅膀不斷朝她扇。

她臉上也涼涼的,伸手一摸,是溼潤的水跡。

她感嘆,原來不是鏡面,是水啊。

她此刻就趴在綠洲一處水源的邊緣,臉貼著的是溼潤的沙面,難怪覺得涼快。

黑虎不斷用翅膀澆水給她,想讓她像莊稼秧苗一樣一沾水就能恢復生機活過來。

穆眠眠直接一頭扎進水裡,黑虎先怕她旱死了,接著又怕她滃死了,撲騰起來開始抓她衣服把她往上提。

穆眠眠抬起頭,長出一口氣,又去清亮處捧起水猛往嘴裡灌。

後來乾脆跳進水裡泡著,泡了許久才溼噠噠地走上岸來。

黑虎四處張望,而後張開翅膀飛去,沒一會兒,它又回來了,停在穆眠眠肩上,嘴裡叼著肉蟲子,往穆眠眠嘴裡塞。

不管好不好吃,吃飽了才有力氣。

異族軍軍營。

掣風連著派了兩批人出去,結果都一直沒有傳訊息回來,更別說有士兵回營了。

也不知道沙漠裡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她又派探兵前往查探,探兵回來稟報,沙漠裡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

三族女和她的男寵不見了,也沒有看見那兩批士兵。

但探兵在沙漠裡發現有一些散落的馬鞍、兵器、盔甲一類的東西,多半是遭遇了不測。

焲軍進攻,掣風領戰幾場,折損猛將數名。

她一時半會顧不上三族女和她的男寵了,被焲軍打得連連敗退。

沒想到,剛收兵,到了晚上,士兵匆匆來稟掣風,道:“三族女回來了!”

掣風十分震驚:“回來了?她和她的男寵嗎?”

士兵道:“沒有,她一人回來的。”

掣風狐疑不定,派出去的人沒回來,反倒是她自個回來了?

確實可疑。

既然回來了,她也不能不讓她入營,於是乎掣風讓士兵帶她來見,又讓自已的副將有所準備。

穆眠眠跟著異族士兵一路去到掣風所在的主營帳。

營帳四周火光通亮,映照著她的形容,一派死寂。

掣風看見她,覺出她與先前有所不同,道:“回來了?怎麼派給你的隊伍,就你自已回來了?其他人呢?”

穆眠眠道:“其他人遇到了沙暴,又遇到流沙,都死了。”

掣風問道:“你的男寵呢,也死了嗎?”

穆眠眠盯著她,平靜道:“為了救我,他也陷進了流沙裡。”

掣風道:“看來他對你還挺真心實意,那真是可惜。”

穆眠眠問:“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他的?”

這麼一問,就等於是把話挑明瞭。

掣風道:“他是大焲人。你身為琿族族女,跟大焲奸細勾搭在一起,怎麼向族人交代!”

穆眠眠又問:“你怎麼知道他是大焲人?”

掣風面有怒容,道:“那隻黑鳥,是大焲的鷹。大焲的鷹怎麼會跑來我們這裡?我聽說鷹認主,而我親眼看見,那隻鷹站在過他的肩膀上。”

穆眠眠盯著掣風身後,道:“你說的是它嗎?”

掣風莫名一驚,立馬回頭看去,就看見身後的架子上,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蹲著一抹黑影。

它渾身透黑,唯獨一雙眼睛冷銳發亮。

它也不吭聲,就直勾勾地看著掣風。

掣風心下一沉,“它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穆眠眠又問:“你說的是這樣嗎?”

她朝黑虎一招手,黑虎振翅飛來,停在了她的肩膀上。

掣風見狀,神色大變,道:“這大焲的鷹怎麼會這麼溫馴聽你的話?”

穆眠眠道:“它叫黑虎,是看著我們從小長大的。”

“你不是月牙,你到底是誰!”

掣風意識到這一點,當即轉身兩步就抽出架子上掛著的自已的武器,直接朝穆眠眠砍來。

她這個人向來是殺伐果決,能第一時間做出最快的反應和決斷。

她心裡頓時敞亮,鏡花和那座礦殿被毀,定是拜眼前這人所賜!

不管她是誰,也不管是死是活,必須要把她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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