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好幾秒鐘。

宋硯清皺起眉,眉心褶皺壓的深,從深邃眉骨到鼻樑的線條透出冷漠陰影,很鋒利,彰顯主人不悅的心情,他煩躁從兜裡掏出來兩顆薄荷糖,扔程栩然手裡。

他的指尖無意擦過她手心。

溫度微涼,帶著三月春夜江邊的清寒。

程栩然掌心蜷縮,攥住了糖,上面殘留著他的體溫。“謝謝。”

宋硯清忍了兩秒,扯唇,嗓音清淡微懶:“講不講禮貌。”

“?”

“沒人跟你說別用要哭的表情跟別人說謝謝嗎。”

程栩然茫然摸摸臉:“我沒有啊。”

她分明在笑,演員表情管理都很好的。

“嗯。”宋硯清。

好莫名其妙。分明他看不慣她。

宋硯清視線從她泛紅的眼上移開,望著遠處的天,一手搭在膝蓋上,白襯衫釦子解開了兩顆,鎖骨若隱若現,疏離又浪蕩,遙不可及。

夜色漸深,他的側臉在視線中有些模糊。

薄荷糖慢慢在唇齒間融化,滲透一絲白開水的涼。

兩個人,同一個牌子的糖,兩種滋味。

她不開心,他不會問,她也不會傾訴,什麼也沒說,又好像在沉默中把話說盡了。

看出來了嗎,曾經那麼熟。

也許吧。

在江邊的半小時,那麼近,誰知道彼此在想什麼,是否心中震耳欲聾,即使江面風平浪靜。

程栩然在嘴裡嚐到令人上癮的滋味,遲鈍的酸澀感慢慢褪去,反覆品味舌尖上的甜意。

“老同學,再見啦。”

吃完了一顆糖,程栩然直起身,語氣輕鬆不少,將兩個小蛋糕的紙袋放到宋硯清的腳旁:“當還禮。”

宋硯清凝神看著遠處昏暗的夜幕,冷冰冰的嗓音灌著江風,劃破了江岸的寂靜:“上哪。”他言簡意賅,“送你。”

那一秒,程栩然下意識看了看不遠處的腳踏車,不知道是腦袋抽了還是怎麼,脫口而出:“你騎共享單車送我嗎?”

漫長的沉默。

宋硯清將薄荷糖嚥了下去,襯衫下的鎖骨隨著呼吸起伏,從頸項到喉結骨拉伸出冷冽勾人的線條,隨著發音上下滾動。

“是啊。”他薄唇唇色清冷,沾了幾分糖澤的水潤,一字一頓,“畢竟我,窮到買不起車。”

程栩然很愧疚,感覺自己又戳到了宋硯清的傷心事。

畢業之後混得好的大有人在,同學聚會上也不都春風得意。

但是像混得這麼差的,還能拽得天經地義的,宋硯清是第一個。

她也好不到哪去,如果她有宋硯清的脾性,是不是今天,就不會那麼離開鳳鳴劇組。

可她不是,她顧慮的太多。

為什麼會注意到一個人?

從一開始,是因為那個人身上,有她無法擁有的特質。

像磁石,像海底,像沉溺八萬裡的月。

一眼跌進去。

[不小心傷害了老同學的自尊心該怎麼補救?]

夜深,華燈璀璨,程栩然回到家,拿著手機在搜尋引擎上打字,又刪除。

半晌嘆氣,扔掉手機。

許枝枝枝枝:【你怎麼敢這麼說話的笑死我了】

程栩然好沮喪:【你別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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