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從他那來。”宋硯清說,手指張開又收攏地活動著,凍僵的骨節發出咔嚓的聲響,風往衝鋒衣裡灌。

他垂眼看著她,睫毛承住一片霜意,聲音直截了當。

程栩然啊了一聲。

周遭靜寂,遠處爆竹聲不斷,這時候家家都在家裡過新年,誰會出來看。

在這之前,倆人挺久沒說過話,見面也是點頭之交。

宋硯清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晚上十一點五十八分,揣回兜裡:“還行,趕趟。”

“什麼?”程栩然看著他的動作,不明所以,開口時唇色很淡,臉色素白,她剛從家裡出來,身上還帶著暖意,慢慢浸透夜的涼。

“我喊你半天。”男生嗓音低啞寡淡。

程栩然錯愕兩秒:“之前的聲音真是你啊——”

“難為你還聽得見。”他扯唇,睫毛打落一片薄霜的陰影,逆光的輪廓清晰可見,冷淡又令人銘刻。

“你怎麼不發微信。”

“要沒電了。”

“哦。”

“等會。”宋硯清說。

程栩然不知道他在等什麼,只是安靜陪他等。

倆人相對而站,他看起來相對自在很多,中途看了幾次時間,給人感覺總是堅定又冰冷,恍惚像是倆人認識的第一年,他站在旅館下接她,看手機,氣度慵懶疏離,不好接近。

二十四點整。

月明星稀。

宋硯清按滅手機螢幕,還剩一格電。

他身高一八七,比她高很多,影子拓在大年三十夜的地上,很深刻。

“行了。剛在刷題是吧?”

“嗯。”他話跳的挺快,程栩然不知道他什麼意思,點點頭,手指蜷縮在口袋裡,有汗,“幾套導數的卷子,不熟,還得練。”

“江航也還行。”宋硯清說。

也還行?

他口中這句也還行,被旁的人聽到怕是要吐血。

那可是江航大學,985top中的頂端。

打火機滾輪摩擦的聲音。

風聲凜凜,嗓音沉沉又自由。

“考吧。”

“我知道。”

“新年快樂。”

“我知——”程栩然下意識接話,反應過來,看著他,“新年快樂。”

宋硯清遞給她一封用紅色信紙包著的紅包,紙殼很精緻,應是專門用來送禮的,上面用黑色毛筆寫了四個大字——金榜題名。

估摸著從家裡順來。

襯著他指骨。

修長且白。

骨節處透著幾分淡淡的青色。

程栩然的視線停在他手上,聽,風落下的聲音。

“接著啊。”他皺眉,有些不耐地催促。

認識的第一個新年,程栩然送了他一條紅圍巾。

那時候他們尚且不熟。

第二年,他記住了,回了禮,大概也想不通送女生什麼,直接紅包,程栩然送了他一雙aj鞋。

第三年。

她避嫌。

他沒變。

是誰坦蕩誰心中如是。

“謝謝。”程栩然手指有些僵,接過來。

“真客氣。”宋硯清收回手,嗓音疏朗,眉目薄冷,“走了。”

那晚大年三十,除夕夜也算他們一起過,後知後覺,二十四點是守歲,對話截止在他讓她好好考。

後來回頭拆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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