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迪米特里
“長老，我聽到了神啟，但是神啟中到底說了什麼....”瓦莉婭說道。
“別說話！”伊格納季耶娃婆婆制止了瓦莉婭。
她突然睜開了眼睛，無瞳仁的盲眼失焦地直視前方，然後渾身顫抖起來。
接著，眾人看到這位長老顫抖的動作似乎跟天空傳來的幾不可聞的“噠噠噠噠”聲同步了。
“紅色...月亮...穿著紅裙子的女人...鮮血....鮮血女皇....”伊格納季耶娃婆婆哆嗦著嘴唇，說著意義不明的詞語。
瓦莉婭努力側耳傾聽，然而只能聽到細微的“噠噠噠噠”聲，而且這個聲音似乎越來越遠。
突然，長老婆婆喉頭“喝喝”發出了幾聲，然後突然瞪大了眼睛，接著用尖利的嗓音喊道：
“神明啊！神明讓我們往東邊去，去尋求嗜血者的庇護！”
外圍警戒的庫薩庫男人們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他們警惕地環視著四周，生怕長老這一嗓子把銀甲兵給招來。
而長老的話也引起了很多人不滿。
“長老，我們與其投奔嗜血者，還不如向銀甲兵投降呢，至少銀甲兵還是人類....”
“對啊，那些銀甲兵上次襲擊咱們，還特意放過了女人和孩子，而且似乎扔掉武器投降的男人，他們也不殺。”
伊格納季耶娃婆婆聽了，叫了起來：
“愚昧！銀甲兵是食人者！他們不殺你們，是想把你們養肥了再吃！他們會把小孩子扔到滾開的水裡煮爛！他們會挖出你們的心肝，用油煎著吃！”
圍著她的人們被她尖銳的聲音嚇得半死，幾個膽小的女人嚇得瑟瑟發抖。
這時有人提出了異議：“可是，嗜血者不也一樣會吃人嗎....就算他們不吃人肉，他們可是喝人血啊！”
伊格納季耶娃婆婆聽了，兩隻失焦的眼睛轉向了聲音發出的那邊：“神啟告訴我，機會只有一次，嗜血者現在急需驍勇善戰的勇士，而我們庫薩庫人別的不說，打仗可是一把好手！我們投奔嗜血者，要跟他們簽訂契約，讓我們的勇士為他們驅策，條件是他們不能吸我們的血！”
圍著她的人們都露出了擔憂：“他們會遵守契約嗎？如果他們趁我們的勇士在外征戰，把我們的婦孺全吃掉怎麼辦？”
“血族是最看重契約的。”這時一個瘦小的男人說道。
他叫迪米特里，從小體弱，無法成為高原騎兵，被全聚落的人都看不起。
為了生存，迪米特里只能拿著村裡多餘的獵物，跑到邁科錫的城鎮以及朱夜帝國的邊境，去倒賣一些庫薩庫人必需的日用品。
他是庫薩庫人中少數幾個真正接觸過朱夜帝國血族的人。
偶爾他會到朱夜帝國的邊境去，在那裡會碰上朱夜帝國的血族巡邏兵。迪米特里會用上好的動物毛皮，去找巡邏兵們換取打火石、鹽巴、油燈之類的物件。
對方給出的條件很優渥，一兩捲毛皮通常能換來在邁科錫城鎮能換到的兩三倍的物資。
但是巡邏兵們通常不會攜帶太多東西，他們往往會讓迪米特里先把毛皮丟過去，第二天再到同一個地方拿取物資。
第一次交換時，迪米特里畏懼於這些衛兵的赤紅眼球和獠牙，抱著賠了就賠了的心理把東西扔了過去，沒想到第二天回到那裡，他需要的東西都整整齊齊地放在邊境上。
後來打交道的次數多了，兩邊物資一時不湊手，就隨意賒賬。迪米特里從來都不擔心對方會黑自己的東西。
有一次對方欠了他東西，連他自己都忘了，接連幾天沒再回到邊境，而對方計程車兵告訴他，自己每天都在邊境等著他，要親手把東西還給他。
所以迪米特里對血族的契約精神十分佩服。
聽了迪米特里的話，長老突然問道：“迪米特里，如果我們要尋求嗜血者的庇護的話，你能幫我們聯絡上他們嗎？”
“當然可以！我現在就出發，去血族的邊境那邊！”迪米特里搓著手說道。
“好吧，你把耳朵伸過來。”伊格納季耶娃婆婆對他說道。
迪米特里擠過人群，來到長老的面前，而長老湊到他耳邊，低聲交代了一些事情。
“去吧！你要記住，庫薩庫人的命運掌握在你手裡！安德烈！找匹最好的馬給他。”
安德烈聽了長老的命令，挑了一匹最健壯的高原馬，牽著韁繩走到迪米特里面前。
“這是咱們最好的馬了，迪米特里，你會騎嗎？”
迪米特里臉上出現了一絲慍色，他奪過韁繩：“我當然會騎！”
說完，他笨拙地將腳伸入馬鐙，卻因為身材矮小，半天無法坐到馬鞍上。
等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爬上了馬鞍，正要得意地向其他人顯擺時，安德烈促狹地在馬屁股上拍了一下。
那匹馬立刻向前奔出，而迪米特里還沒坐穩，險些一頭栽下來。
“停！等一下！馭！馭！”
他吃力地在馬鞍上左搖右擺，想要穩住自己的平衡。
一個不留神，他歪了下來，只剩一隻腳還掛在馬鐙上，整個人掉到了馬的一側。
“救命！救命！”
迪米特里死死用雙手抓住韁繩，勉強不讓自己掉下來，另一隻腳已經耷拉到地上。
“迪米特里真的是庫薩庫人的兒子嗎？”
“這個蠢蛋，給了他最好的馬也不會騎。”
圍觀的高原騎兵紛紛發出了嗤笑。
而安德烈則騎上另一匹馬，從迪米特里後面追上，他一隻手將迪米特里提起，然後扔到了馬鞍上。
迪米特里整個人趴在馬背上，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安德烈正準備繞一圈回來，伊格納季耶娃婆婆高聲說道：“安德烈，你保護迪米特里，一起去見嗜血者吧！”
“好的，長老！”安德烈聽了，又轉了一圈，然後雙腿一夾馬肚子，追了上去。
他有時候真的挺懷疑，伊格納季耶娃婆婆到底是不是真的瞎了。
與迪米特里並騎了一夜，兩人來到了朱夜帝國的邊境。
“往前邊走，那邊的一個大石頭旁，就是我跟血族士兵交換東西的地方。”迪米特里指著前面說道。
“那咱們快走。”安德烈一夾馬腹，策馬奔了上去。
繞過那塊大石，他卻呆住了。
迪米特里費勁地趕上去，然後驚訝地發現自己認識的幾個血族士兵並不在那裡。
取而代之的是幾個看上去就不好惹的高大血族士兵，而他們的中間，有一個英氣十足的血族美人。
“你們是庫薩庫人嗎？我是葛瑞絲，朱夜女皇陛下座下的血牙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