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鏡子先生
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形石雕慘白的手已經伸到他們面前。
四個人被迫縮成一個狹小的空間。
【一起來玩呀~】
雕像的嘴巴一張一合,他們的聲音變成衛寂的模樣,臉也和衛寂越來越像。
鏡子照著四個人慘白的面龐,衛寂的影子在鏡子裡咯咯咯地笑著。
衛寂的大腦飛速旋轉,最後他想起剛剛那道亢奮的聲音。
捉迷藏?
誰是找的人?誰是藏的人?
周圍除了雕像就是鏡子,能藏哪?
還沒等他想清楚,就聽砰砰砰幾聲。
幾把手術刀將雕像的臉打爛,只剩下脖子在艱難地轉動。
連月不容置疑地命令到:“把鏡子全部砸爛,快!”
衛寂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
怪物能透過鏡子操控他,那麼他就應該藏在鏡子裡。
既然是捉迷藏,他們站在正中心,不可能是躲的人。
而那該躲的人,此刻只能偽裝成雕像躲藏起來。
所以連月選擇把這裡的鏡子和雕像都砸了,看他往哪裡躲。
事實證明,這一招很有用。
就在他們砸向最後一片鏡子時,一隻手把他拉進鏡子裡。
一陣天旋地轉,衛寂感覺自已的尾椎骨要被摔斷了。
他揉了揉自已的腦袋,開始四處張望。
不遠處,一個十幾來歲的小男孩,蜷縮在角落,眼睛直直看著衛寂。
“是你看了我的日記嗎?”
四周盡是黑暗。
衛寂點點頭,一步步朝他走去,明明只有幾步路,衛寂卻感覺自已走不到盡頭。
“別過來!”
蘇格整個人哆嗦了一下。
衛寂問道:“是你指引我們找到張老師的?”
蘇格點點頭。
見蘇格依舊沒有主動交談的意願,衛寂只好絞盡腦汁想點話題。
“張老師找到小恩了。”
蘇格用悶悶的聲音回答他:“我知道,她也要離開我了。”
原來問題出在這。
衛寂柔下語氣:“你在害怕。”
蘇格的腳往裡曲起,他撇過頭,有些不想承認,但內心又帶著扭捏的渴望。
“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失去她。”
衛寂又朝前走了幾步,這次他明顯感到這次他和蘇格的距離拉近了。
衛寂繼續說道:“我可以當你的朋友。”
蘇格茫然地抬起頭:“真的嗎?”
衛寂點點頭:“當然,不信我們來拉勾。”
衛寂終於走到了蘇格面前,他伸出一隻手。
“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了就是豬八戒。”
蘇格的眼睛明顯明亮很多:“那我們說好,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衛寂揚起嘴角著:“好好好,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不願意出去嗎?”
蘇格垂下眼眸:“我他們碾斷了我的腿,作為報復,我也想讓他們嚐嚐失去腿的滋味,作為代價,我被永遠困在這裡了。”
“是我做錯了麼?我不應該報復他們,不應該強行讓小恩和張老師陪在我身邊,對麼?”
一般的玩家肯定會贊同蘇格的說法,畢竟復仇這種心理在他們眼裡是錯誤的。
但不能制裁罪惡的正義怎麼能被稱為正義呢?
“你沒有錯。”衛寂瞳光如月,聲緩如水,“你只是用自已的方式替社會剷除潛在的危害,你沒有錯。”
“你讓張老師和小恩有機會見面,你沒有錯。”
“蘇格,你是個乖孩子,你不是怪物。”
“我是個……乖孩子?”
蘇格眼中盡是不可思議和茫然。
“只會吃我的用我的寄生蟲”、“一無是處的廢物”、“討人厭的傢伙”。
無數謾罵在他腦海裡徘徊。
他的理智被複仇的火焰吞噬。
漸漸的,他迷失在這裡,他忘記了自已叫什麼,他只記得他要復仇。
遊戲賜予了他親自復仇的機會,也給他烙印上永遠無法摘除的標籤。
衛寂是第一個叫他乖孩子的人。
似乎很久以前也有個人這樣叫他,這個稱呼穿過春夏秋冬、穿過風霜雨雪,喚起他塵封已久的回憶。
那時的他意氣風發,拿下不少運動獎項。
這些獎項帶著他走向雲端,也帶著他墜入地獄。
他的腿被車碾斷,昔日的死對頭站在不遠處冷冷地嘲笑他。
他想復仇,父母幫不了他,還說他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可是他什麼也沒做,他只是看到小恩被埋在地板下,他只是被那人喜歡的女生塞了情書。
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可卻要遭受這樣的事。
淚水順著蘇格的眼睛滑落,衛寂抱住他,試圖用溫暖的擁抱治癒他。
他在蘇格耳邊低語:“別哭了,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作為朋友,你能告訴我,是誰和你做了交易嗎?”
蘇格收斂起自已的情緒:“是鏡子先生。”
“鏡子先生?”
蘇格點點頭:“鏡子先生說,只要我把靈魂給他,他就能實現我的願望。”
“那個鏡子先生現在在哪?”
“在教學樓頂樓,那裡的那面大鏡子就是鏡子先生。”
說到這,潮溼的洪水洶湧著朝衛寂奔來。
衛寂知道,這是幻境崩塌的前兆。
他看向蘇格,但蘇格空洞的眼神告訴他,此刻蘇格已經問不出任何有價值的資訊了。
衛寂只好閉上眼,等著洪水把他帶出幻境。
“唔……”
衛寂捂著發脹的頭,眯眼看清四周的情況。
連月早就醒來,靜靜地斜靠在一邊。
衛寂拍拍李默和陳過,兩人同時在幻境中驚醒。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腿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不要吃我,我不好吃。”
兩人齊齊發出尖叫。
衛寂和連月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們。
你們到底看到了什麼啊喂。
連月轉過頭問道:“你有問到什麼有用的情報嗎?”
衛寂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當然,你呢?”
連月狐狸眼微眯,不再試探,直截了當地說道:“他說有一個叫鏡子先生的東西?”
衛寂點點頭:“那應該就是讓這個副本變成這樣的東西了。”
兩人對視一笑,心照不宣地計劃好接下來該做的。
李默和陳過喘著氣從地上爬起,渾身都被冷汗浸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