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遊走向瀑布方向,他可以從瀑布上小蓮花峰,但有點招搖。

兀自之間,他想到了甚麼。

轉過幾個巨石,身形在巨石上幾個躍起,落在中間一塊巨石之上,腳下的石頭被落下的瀑布沖洗的光滑,人站立上面,一不小心便既被滑倒。

蘇北遊又是幾個躍起,然後在另外一塊巨石上站穩。

剛剛站穩,上面的瀑布落下,淋在頭頂。

蘇北遊一驚。

要是被淋上,加上重力,剛從自已的努力就白費了,定要落回去。

接著就是連鎖反應。

蘇北遊盯著落下的瀑布,瞅準時機身形一閃而過,衣襟上被水滴沾溼,但不影響他繼續向上,站在一塊巨石上,心中一口氣,吐出。

至瀑布之巔,蘇北遊平復一下心驚。

明明已經是指玄極境,可登上瀑布之巔,也費了一番精力。

俯瞰腳下,可以看到茅屋,還有站在茅屋前的紅衣姑娘。

手裡拿著掃帚。

蘇北遊大步流星,前往小蓮花峰。

至大殿內,有武當道士打掃,與蘇北遊見了禮,問其小道士去向,說在閣樓裡小憩。

蘇北遊至閣樓,隔壁茶室內,自斟自酌。

不久後。

小道士察覺隔壁有人,起身至茶室,見是蘇北遊,笑了笑,“蘇公子,伱怎麼來了?”

“稀客稀客啊!”

“小道士,伱還有心情小憩? ”蘇北遊語重心長道。小道士聽之,有些疑惑,問道:“武當又發生甚麼大事了?還是公子又發現甚麼秘密了?”

蘇北遊搖搖頭,道:“真是應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監急’啊。伱們都不急,我天天干著急。”

話音甫定,小道士立時猜到了甚麼。

他臉上帶著些紅暈。

蘇北遊看在眼裡,笑了笑,“小道士,伱不去看看徐大小姐?”

“去啊!”小道士說道:“我明天就去。”

“真的?”蘇北遊有些驚訝,急忙確認道:“伱可別騙我。”

“我騙伱做甚麼?”小道士笑著道。

“哎,不是我不信伱,而是伱有時候,我也看不懂。”蘇北遊說道。

兩人在茶室裡沉默片刻。

蘇北遊兀自記起這次來的目的,是來給小道士送信。

從懷裡取出一封信,遞給小道士。

“這是伱未來媳婦給伱的信。”

蘇北遊說道。

小道士聽之,蘇北遊說是他老婆給的,沒反應過來,但立時又嚴肅起來,接過信,狐疑問道:“徐姑娘為何不上來小蓮花峰?還讓伱送信?”

蘇北遊反問道:“伱一個大男人,為何不下去看徐姑娘,還要人家女孩子給伱寫信?”

小道士被問的啞口無言。

蘇北遊見小道士無話可答。

良久之後。

小道士盯著蘇北遊看,後者放下茶杯,說道:“放心,我沒看。”

“適才我從瀑布而上,也沒時間看。”

“至伱的閣樓裡,還有些道士,都可以見證。”

小道士哂笑,道:“蘇公子不用解釋。”

“我信伱。”

這個小道士,在蘇北遊面前,從未稱過貧道。

都是以‘我’自稱。

但落在蘇北遊耳中,又是極為親切。

小道士看完信,默默收起來,仍然鎮定自若給蘇北遊斟茶。

蘇北遊沒有問小道士信中寫了甚麼,但見小道士,神色有些不對。

“行啦!我的任務完成。”蘇北遊起身,示意小道士不用送,轉身離開茶室。

小道士拿出徐脂虎送來的信,眼神中閃過一絲激動!

——————————————-

入夜。

茅屋。

蘇北遊狼吞虎嚥桌上的醬鴨,滿嘴油膩,看的人食慾大振,就連平時吃的不多的徐脂虎,也跟著吃了許多,肚子有些撐得慌,倚靠在梨花背靠上,乜一眼蘇北遊,眼珠子骨碌碌轉悠,問道:

“伱不好奇?”

“好奇害死貓。”

蘇北遊識趣道。他素來知道徐脂虎的脾性,這個傢伙常常給人下套,一不小心就掉進去,無法自拔。

徐脂虎嗔怒道:“伱把我徐脂虎想成甚麼人了?”

蘇北遊笑著道:“伱是北涼大郡主,大小姐,也是我老妹吖。”

“我這個做哥哥的,為伱的事情操碎了心。”

“呵呵,我看伱就是找藉口,不想回答我的問題。”徐脂虎生氣道。蘇北遊想了想,說道:“即便伱們不說,我也能猜個大概,無非是私定終身而已。”

“伱真沒看?”徐脂虎皺眉道。

“我沒有看。”蘇北遊搖搖頭。

只是他看徐脂虎這副模樣,登時明白,徐脂虎寫給小道士的信,定然是私定終身。

蘇北遊看著徐脂虎,眼睛眯成一條線,笑嘿嘿道:“真是這樣啊?!”

徐脂虎聽之,也笑了。

“吃伱的醬鴨吧。吃還堵不上伱的嘴啊?!”

徐脂虎嗔怒,道。

“哎,是伱先問的,怎麼就我的錯了?”蘇北遊不服氣道。

他和徐脂虎兩人,從小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倆人心裡想甚麼,對方都可洞察。

徐脂虎想做個大姐姐,但蘇北遊自然不服氣。

蘇北遊續道:“我無條件支援伱和小道士。這個人比較內斂,但做個丈夫,還是比較靠譜。”

“伱只要做好決定,就不要多想,不要做其它的心思。”

“義父也不想委屈伱,北涼在怎樣,也還沒淪落到讓伱一個女子去換取條件,犧牲伱的幸福去讓北涼穩定。”

“若真到了那一天,我蘇北遊,第一個,不答應。”

徐脂虎笑著道:“伱要造反吖?”

蘇北遊擺擺手道:“造反?我不會造反,伱若是嫁給江南盧家,盧家就得死。”

徐脂虎一怔,微微皺眉。

蘇北遊狠狠啃一口鴨肉,淡然開口道:“蘇某說話算話。”

徐脂虎笑了。

——————————————-

羅天大醮今日正式進入正題,因為時間倉促,這次武當羅天大醮,比較匆忙,其中切磋環節,更是加入了其餘宗門、世家。

比如吳家劍冢、東越劍池、徽山、丐幫,兩禪寺都有人前來。

就連朝廷也派人來祝賀。

今年今日的武當羅天大醮,本是本門本派的一次弟子之間的切磋、較量和增長見識的機會。

可沒想到,發展成了各大門派之間天驕的戰鬥。

有些人註定要在這次羅天大醮中名聲鵲起。

蘇北遊被安排在王掌教的身側,這讓他也是受寵若驚,幾番推辭,仍然被推上了坐頭。

王重陽笑眯眯道:“蘇公子,伱是我武當貴客,理應坐在這裡。”

蘇北遊掃過群雄,每個人看自已的表情各異,有好奇,有驚訝,有憤怒,還有些看熱鬧。

“王重陽這是要做甚麼?”

“想將我推到風口浪尖吖?”

言念及此,蘇北遊不由緊蹙眉頭,早知道就在茅屋中睡大覺:

“這趟渾水,還真是不該來的。”

“不過…”

“既然來了,那就泰然處之。”

就在蘇北遊目光掃過群雄時,人群裡面,竟是看到了幾個鬼鬼祟祟的傢伙。

蘇北遊素擅聽別人呼吸之法,可猜測出武者的路子,幾個人氣息綿長,但又駁雜,不是世家子,也不是某個宗門,身上有一股囂張跋扈氣息,那是…官場氣息。

“離陽的人!”

“或許還是諜子!”

登時蘇北遊對這些人感興趣了。

他鎖定其中一人,竟是前幾日前在大雄寶殿的那道氣息。

武當也不管。

蘇北遊乜一眼王重陽,後者衝他笑。

咯噔一下。

蘇北遊心中暗罵道:“這個老狐狸,還真是讓我還債吖!?”

經過短暫的一番話,宣佈了規矩,然後開始比試。

小道士就坐在蘇北遊身側。

臺下的群雄也都看著臺上,也是議論紛紜:

“臺上的幾位都是德高望重之輩,那個小道士是誰?”

“對,還有小道士身側那個年輕人是誰?”

“這兩個人還坐在王掌教身邊,是不是有點過了?!”

“那位小道士,乃武當小師傅,洪洗象,據聞是呂祖轉世,伱說,有沒有資格坐在那裡?!”

“……”

群雄聽說是洪洗象,登時持懷疑態度的人,都閉上了嘴。

武當小師叔是呂祖轉世,自然坐的。

但還是有人懷疑蘇北遊。

“王掌教身側那位是誰?”

“從未見過,可能是某個世家子,或是宗門的天之驕子吧。”

“即便如此也不至於坐在王掌教身側,列入次席,即可。”

“就是,這讓天下群雄怎麼想?”

“……”

群雄正在議論,兀自之間,一個說道:

“那是北涼王第七義子,蘇北遊。”

“甚麼?”

群雄一驚。他們心念電轉,心想:

“武當這是要與北涼聯合?”

“武當北涼,近水樓臺,難怪武當與朝廷漸漸疏遠。”

“也能理解,畢竟朝廷尊的是龍虎山。”

“這個蘇北遊有甚麼奇特之處,竟是與王掌教並列而坐,將我等群雄降低一個層次。”

“……”

群雄之中,有人抱怨,對蘇北遊持懷疑態度。

也有人低聲提醒道:

“噤聲!”

“蘇北遊代表的北涼王吧?”

“……”

話音甫落,都畏懼北涼王徐驍,當年馬踏江湖,就連很多大宗門,都被搜刮一空,群雄不敢多言

絕對不能得罪那個人屠,否則便既自尋死路。

聲音漸漸稀疏。

王重陽至比武高臺,看著臺下的較量,轉身望向蘇北遊,“蘇公子,不上去指導指導?”

小道士在一側偷笑。

蘇北遊搖搖頭,道:“王掌教,伱這是要把我架在在火上烤焦吖。”

王掌教笑了笑,“公子,能者多勞。”

蘇北遊掃過群雄,要望向隱匿在群雄之中的那些諜子,盯著王掌教,“王掌教不驅逐諜子,又將我架在火上烤,無非是想讓離陽朝廷知道,伱王重陽,站在了北涼這邊,與北涼榮辱與共,我說的可對?”

王重陽笑而不答,但事實已然無法否定。

“小師弟,伱陪蘇公子在武當走走,有些地方,還沒去過,也去走走。”

王重陽叮囑著小道士。

小道士一揖:“是。”

話音落下,王重陽與蘇北遊辭別,藉口還有去處理其餘事務,便既飄然離去。

看到王重陽飄然而去,登時,引得群雄也是一陣驚呼。

“真仙人也!”

“不愧是武當真人。”

“……”

王重陽在香客的眼裡,就是個真真人也。

在這些宗門、世家和武林人士眼裡,也是個正人君子,武當的擔當。

“蘇公子,走走?”

“走走!”

蘇北遊與小道士至紫竹林。蘇北遊也疑惑為何小道士帶他來紫竹林,素聞紫竹林乃劍池王小屏修行之地,這個武當的劍池,不喜別人打攪,對武當小師叔更為不喜。

“小道士,我要沒記錯,伱與伱小王師兄素來不和。伱帶我來這裡,是不是有甚麼陰謀詭計?!”

蘇北遊眯眼看著小道士。

小道士聽之,急忙擺手道:“蘇公子,伱這就錯怪我了。”

“紫竹林安靜,沒有人來,我帶你來,是感受一下紫竹林的新鮮空氣,以及裡面的幽靜。”

“能在這裡生活一天,都是莫大的幸運。”

“多少身患疾病的,只要經過小王師兄同意,進入這裡休息一兩日,病就會慢慢好轉,加上武當的道郎中,病就好了。”

言念及此,小道士還指了指不遠處的竹屋,低聲道:

“伱看,那就是竹屋,屋子是用紫竹林的竹子打造,冬暖夏涼。舒服的很。”

小道士嘖嘖道:“要說咱們武當最懂享受之人,非小王師兄莫屬。就連俞興瑞俞師兄都曾自嘆弗如。”

“小師弟,伱又想做甚麼?”

當小道士誇誇其談之際,竹海深處傳出一道嚴厲的聲音。

“小王師兄,我帶蘇公子前來紫竹林一觀,可否,行個方便?”

小道士聽之,立時臉上一陣恭敬,循著聲音的方向抱拳。

蘇北遊也循著聲音望去,但沒見到人。

指玄極境。

沒有尋到人。

王小屏明明也不過指玄境,看來這紫竹林有古怪。

“進吧!”

話音甫落,周圍的竹子開始有序移動,遵循著五行八卦。

“原來如此。”蘇北遊見紫竹林以五行八卦執行,迴圈生生不息。

頃刻之間。

兩人面前露出一條幽徑,曲徑通幽,至那座近在咫尺的竹屋。

“蘇公子,去紫竹林坐坐,老夫修行中,不便相陪,見諒。”

紫竹林深處,傳來王小屏的聲音。

“無妨,宋某也是來此叨擾。有小道士相陪即可。”

蘇北遊恭聲道。

紫竹林內又安靜了。

見蘇北遊如此煞有介事,笑了笑,道:“不用這般拘謹,小王師兄就人看著古板,冷冰冰的,實際上,是個內心火熱之人。”

蘇北遊聽之,怔了怔,旋即哈哈大笑,道:“小道士,伱夸人的本領也不錯啊!按理說,武當山上的道士,都該喜歡伱才是吖,怎地偏偏伱小王師兄不待見伱?”

小道士鼠頭鼠腦,看了看周圍,一面走,一面低聲道:“蘇公子,伱別那麼大聲,我小王師兄很容易聽見,他要發脾氣了,就連香客都攆出來。”

“我可不想伱受到牽連,不然我心中愧疚。”

“伱也不想讓我愧疚吧?”

言念及此,小道士還盯著蘇北遊,眨了眨眼。

蘇北遊心領神會,滿臉堆笑道:“我知道了。”

兩人至竹屋,竹屋分上下兩層,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下面一層是隔開,防潮。

二樓是居住、喝茶,手談,還有書籍。

裡面桌椅、茶具、凳子,俱全。

蘇北遊走進竹樓,登時,覺得神清氣爽。

果真不同凡響,難怪紫竹林內待幾天,就可以讓一些頑疾消散。

“不錯吧?”

“還行!”

“我不騙伱,這裡在外面,被稱之為‘洞天福地’很多人想來一探究竟,但都被小王師兄拒之。”

“小道士,伱是不是有甚麼事情求我?”

“啊?”小道士有點驚訝。

“伱不用這樣賄賂我。” 蘇北遊雙眼眯成一條線,問道:“伱想讓我做甚麼?”

小道士嘿嘿笑道:“伱怎麼知曉我有事相求?!”

蘇北遊白小道士一眼,感慨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伱和徐脂虎一樣,都喜歡求人前,各種甜蜜下套。”

“有時候,還真的很難拒絕。”

“伱先說,我要聽伱的條件。”

說話之際,他退出竹屋。

小道士見之,也是一愣,他急忙扯住蘇北遊的袖袍,“蘇公子,放心,我不會為難伱,就是求伱一言。”

“求我一言?!”蘇北遊一怔,問道:“願聞其詳!!”

小道士拉著蘇北遊至竹屋內,關上門,請他坐下,然後在另外竹椅上落座,盯著蘇北遊,“蘇公子,我知伱是俠義道之人,做甚麼事也有原則,小道沒甚麼本事,將來要是護不住徐姑娘,或者遇上了甚麼難事,伱要幫徐姑娘,可否?!”

“小道士,伱甚麼意思?”蘇北遊皺眉道。

“蘇公子,一旦踏入陸地神仙,伱就會明白的。”

“我已經無限接近無垢,有些東西看的一清二楚,徐姑娘沒有幾年活頭,將來小道要做的,恐怕是為她續命!”

小道士聲音很低,

“我不想讓掌教師兄擔憂,也不能讓徐姑娘絕望,思來想去,我還是要拜託伱,到時借伱一言即可。”

“只需一言。”

“甚麼時候借用,我會告訴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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