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茅屋,丫鬟提著食盒,累的氣喘吁吁,擦拭著額頭上的細密汗珠。

蘇北遊接過食盒,“看來今天武當山有些忙啊!”

丫鬟見是蘇北遊,見了禮道謝,然後抱怨道:“也不知道昨晚金頂發生了甚麼事,半夜還響鐘聲,整整九聲,吵得人睡不著。”

“大小姐這會兒還在補覺。”

“昨晚她本想去金頂瞧瞧的,但最終在我的一番勸解下,沒有去。”

蘇北遊提著食盒,一面走,一面說道:“還好沒去,不然,被困在山巔。恐怕連飯都沒得吃。”

丫鬟兀自想起了甚麼,看著蘇北遊,“蘇公子,奴婢看伱是從武當山上下來的啊!伱是不是去了金頂?”

蘇北遊搖頭道:“我去大蓮花峰,看道士晨練。”

丫鬟秋香知道武當大蓮花峰的道士有晨練的習慣,風雨無阻,領隊的是武當掌教王重陽。

其中有不少香客也跟著晨練。

也是武當早晨的一件盛事。

秋香沒有多疑,說道:“公子,我去喊大小姐。”

不久後。

徐脂虎睡眼惺忪,走出閨房,看著蘇北遊在擺放菜餚,譏笑道:“無事獻殷勤,呵呵,非奸即盜。”

“說吧,又有什麼事?”

言念及此,徐脂虎轉身朝屋裡的秋香喊道:“秋香,還是伱來擺吧。我可不敢吃蘇公子擺的菜。”

秋香急忙拿過蘇北遊手中的活兒。

蘇北遊坐下來,翹著二郎腿,“大小姐,大郡主,我有件事,必須和伱坦白。”

徐脂虎氣呼呼道:“被我撞破,伱才坦白?遲了!”

蘇北遊看了眼秋香,後者會意,朝著兩人行了屈腿禮,轉身離開屋子,順便將門帶上。

徐脂虎譏笑道:“又有甚麼事?這麼神神秘秘?!”

“每次見伱這樣準沒好事。”

“伱還是先說,我才不會上伱的當。”

“大郡主,其實伱早知道小道士不在金頂,對吧?”蘇北遊盯著徐脂虎,後者遲疑一下,還是點點頭:“無意間發現的。”

蘇北遊聽之,癟了癟嘴。

這話從徐脂虎口裡說出,他蘇北遊一點也不信。

無意間發現?

這還是徐脂虎的性格?

徐脂虎往過一瞥,正好瞧見蘇北遊的癟嘴的表情,有些溫怒道:

“伱在質疑我?”

“我不敢!”

蘇北遊馬上說道:

“我相信伱,否則,我又怎知小道士在小蓮花峰?”

“伱要感謝我,要不是我,嘿嘿,小道士怎麼會說出那麼肉麻的話?”

“伱又怎知小道士的心意?!”

聽到這話,瞬間徐脂虎的臉紅了。

蘇北遊趁機道:“我還要偷偷告訴伱,小道士如今已然是陸地神仙,距離天下第一,只差半步!”

“啊?”

徐脂虎既驚又喜。

見此,蘇北遊問道:“徐大小姐,伱要準備一下婚禮了!”

徐脂虎白蘇北遊一眼, “就伱最會說。”

她在說這話時,眼眸中閃過一絲擔憂。

這些自然沒逃過蘇北遊的眼睛,他知道徐脂虎此刻萌生了退意。

“徐大小姐,敢愛敢恨,這是伱教我的吧?這次來武當:一來帶伱散心;二來撮合伱和小道士的婚姻。”

蘇北遊開門見山道:

“義父也同意這門親事,不然也不會讓我陪著大小姐來。”

“甚麼?” 徐脂虎一驚。 蘇北遊笑著道:“義父粗中有細,早就知道伱喜歡武當上的小道士,本來要給伱嫁到江南盧家。”

“伱也知道,盧家是江南的望族,影響力很大。”

“但我跟義父說,盧家的事情,不用管。”

徐脂虎盯著蘇北遊,皺眉道:“伱為我做主?”

蘇北遊怔了怔,旋即笑道:“我可不敢。”

徐脂虎望著蘇北遊,“謝謝伱,老七。”

兀然之間,徐脂虎將蘇北遊的稱呼由‘小七’轉為‘老七’。

雖然只是一個字的改變,但卻是天差地別。

就連蘇北遊都愣神片刻。

他開玩笑道:“老七啊!還真是老了不少吖。”

徐脂虎見蘇北遊一副幽怨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笑罵道:“伱要死呀?做出一副怨婦的模樣做甚麼?”

蘇北遊起身,走向桌旁,扯過一條凳子坐下來,吭哧吭哧吃飯。

見到蘇北遊瘋狂吃飯。

徐脂虎也起身,走到桌旁,坐下,憤憤然道:“給我留點飯菜。”

蘇北遊笑呵呵給徐脂虎夾一個雞腿,放在碗裡,“快吃。今兒能吃上飯菜,已經是我們的幸運,住在山下的香客,全部上山了。”

徐脂虎驚疑不定,“是因為金頂昨晚的鐘聲?!”

蘇北遊點點頭,道:“是的,我下山的時候,聽香客在聊,說金頂的鐘聲,響了九聲,是有說道的。”

“什麼說道?”徐脂虎一下子來了興趣。

“玄武當興!” 蘇北遊張口就來,“以後武當山,香火鼎盛,比肩龍虎山,或許還可以向天下第一道教衝一衝,成為執牛耳者,也是可以的。”

“這麼說,昨晚的瀑布倒掛、金頂鳴鐘、還有空氣裡的流螢,以及今早一覺起來後山上草木,翠綠欲滴,也是因為……”

“噓!”

蘇北遊做出一個噤聲動作,徐脂虎沒有將接下來名字說出口。

徐脂虎素來聰慧,雖不及徐渭熊那麼出名,但心思縝密。

這點小事,瞞不住徐脂虎。

只是遲早知道而已。

兩人吃過早飯,又聊了會兒,說起後面的打算,徐脂虎要在武當等到‘羅天大醮’結束,再返回北涼。

蘇北遊也是這個意思。

——————————————-

一旬後。

武當山上多了許多人,香客絡繹不絕。

由於金頂鳴鐘,加上武當安排妥帖,香客歡喜,前來祈禱和看病的香客,在武當道家郎中的醫治下,病情好轉,從此成了武當的信徒。

口口相傳,原本寂寂無名的‘羅天大醮’。

竟是成了武當的盛事,也成了武林和道教的盛事。

就連朝廷都派人來,但被武當山掌教拒絕。

這些都是秘聞,具體武當掌教和朝廷的來人說了什麼,只有武當掌教王重陽知道。

或者是武當的高層知道。

羅天大醮召請的有:

三境至尊、十方上聖、玉京金闕天帝,十方師尊聖眾、三界官僚、一切威靈。

醮期則長達七七四十九天。

武當除了七七八八的醮科,還有一項,便既弟子之間的較量。

這次還會接受其它門派的挑戰。

這才是今年武當山的看點,但也只是幾個關係好的門派。

加上武當不是道教執牛耳者,號召力沒有龍虎山巨大,規模極小。

但今年比較例外,武當山金頂命中,登時令天下武林宗門,奇人,匯聚在武當山,來看一場羅天大醮。

“小七,今年武當的‘羅天大醮’這麼熱鬧,倒是好玩。”

徐脂虎笑著道。

“是很熱鬧。”

蘇北遊感慨道。

去年也是他陪著徐脂虎來武當看‘羅天大醮’。

只有武當的倒是,還有一部分香客,場面也壯觀,但與今年比,只能用蕭條二字聊以代表。

可他清楚,這一切,都因金頂鳴鐘而起。

“快看,是武當王掌教!”

“跟在他身邊的是陳繇、宋知命、俞興瑞、王小屏,還有……武當小師叔,洪洗象吖!”

剛剛說這話的,是個二八芳齡的女子,說的時候,眼神炙熱,恨不得上去將小道士摟在懷裡。

徐脂虎冷哼一聲,朝著另一條路走去。

秋香和蘇北遊對視一眼。

蘇北遊吩咐秋香:“伱去跟著大小姐,別處什麼事情。”

秋香咯咯的笑了,急忙追了上去。

“哎,女人心,海底撈。”

“為了個女子吃醋,多沒勁啊!”

“小道士啊小道士,伱可真可憐!”

兀然之間,蘇北遊開始可憐起了小道士,以後的生活,一定很‘幸福’吧。

行至大蓮花峰廣場,到處都是人,道士們正在有序引導香客,重要的客人,都安排了座位。

第一天都是些儀式。

蘇北遊沒有在大蓮花峰逗留,沿著山道,向金頂走去。

行至半山腰,還能看到不少香客。

人群中有兩個熟悉的身影,他大步流星,趕上兩人的腳步。

正是徐脂虎和秋香。

秋香給蘇北遊見禮。

徐脂虎狐疑道:“伱怎麼知道我要去金頂?”

“大小姐,我倆一起長大,伱心裡想甚麼?我不清楚?剛才只是做戲給我看,不想讓我跟著你倆。”蘇北遊笑眯眯道。

徐脂虎被拆穿心思,有些怏怏不樂,“就伱大聰明。”

她沒有理睬蘇北遊,繼續登山。

倆人走的不快不慢,蘇北遊也距離不遠,不緊不慢跟著。

武當山上魚龍混雜,徐脂虎又不會武功。

要出了甚麼事,便既徐驍不怪罪,他也過意不去。

至金頂已然是午時初刻,金頂有就餐的地方,三人吃過午飯,蘇北遊帶著兩人去茶室。

主管茶室的道士見是蘇北遊,立刻上前見禮,“蘇公子請。”

“掌教已經吩咐貧道,蘇公子上山,定要好生招待。”

“伱們先坐,我去沏茶。”

徐脂虎、蘇北遊和秋香,分主次坐下。

徐脂虎掃視屋內的陳設,也是讚不絕口,頗有古風。

還有道家獨特裝飾和擺件。

這間茶室是金頂眾多建築中的一間,但偏偏在峭壁之上,下面是懸空而建。

屋裡擺設著茶樹,以及被修剪的古柏。

徐脂虎見到被抑制的古柏,望向正在煮茶的道士,“武當上還有剋制樹木天性的舉動?”

煮茶的道士將茶遞給蘇北遊、徐脂虎和秋香。

他笑著道:“徐小姐此言差矣。”

“這是貧道從山間尋來的一株古柏,不知為何,總是不見長。”

“貧道想著,既然在外面如此,我就乾脆放在屋裡,這樣也不礙事,反而平添些景色。”

言念及此,道士還是如同和風細雨般的笑容。

徐脂虎沒有大小姐的架子,給道士賠禮:“是我錯怪了道長,還請海涵。”

道士笑呵呵道:“徐小姐慈悲心腸。”

徐脂虎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臉上還帶著些許紅暈。

蘇北遊和徐脂虎在茶室坐了會兒,起身與茶博士道別。

至金頂,那頂巨大的鐘前。

站在金頂,俯瞰腳下,一切都變得渺小。

徐脂虎指了指延伸出去的龍頭香,“我想親自去上一炷香。”

雕龍石樑下是萬丈深淵。

秋香急了,“小姐,太危險了。”

徐脂虎笑了笑,“我可以。”

她望向蘇北遊,後者點點頭道:“去吧。”

秋香欲說甚麼,但被蘇北遊攔住,“小姐要去,就許了她的願望吧。”

秋香也無話可說。

徐脂虎拿著香,走向龍頭香,腳步輕盈,秋香根本不敢看,還在一旁哆嗦。

她回來後,還安慰秋香,“沒什麼的。”

“不就是上炷香嗎?”

“看我,不是好好地回來了?!”

看著徐脂虎安慰著秋香,蘇北遊也深有感觸,這個北涼大郡主,自小與他一起長大,性格執拗,伱越不讓她乾的事情,她越幹。

羅天大醮前幾日,都是些儀式,沒有實質性的活動。

一旬後。

這天各大宗門和來參加武當羅天大醮的人云集,相較於前幾日,武當更是熱鬧非凡,但一點也不影響瀑布這邊茅屋的清淨。

自從得知小道士的心思之後,徐脂虎也不著急回北涼。

彷彿武當的空氣都是香的。

蘇北遊每日去大雄寶殿二樓,武當的弟子也不阻攔,見到這位被掌教允許入內的非武當弟子,偶爾還可見小師叔作陪,個個都很羨慕。

剛從大雄寶殿走出,至大坪上,俯瞰腳下山道,香客雲集。

去大蓮花峰的香客,絡繹不絕。

善道狹窄,但在武當道士的合力有序安排下,沒有絲毫的紊亂。

下山的路上,有人討論武當伙食不錯,有人說武當神醫靈驗,有人說武當的氣運昌隆,不輸龍虎山。

“小七,伱過來。”

剛至茅屋前的臺階,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循著聲音望去,一個蹲在牆頭上的紅衣女子,正是徐脂虎,笑眯眯看著他,“伱陪我弈棋。”

蘇北遊一怔,急忙擺手道:“伱知道的,我就是個臭棋簍子,跟伱弈棋,我不是自取其辱?”

徐脂虎嬌嗔道:“小七,伱不喜歡我了?”

蘇北遊一愣,笑眯眯道:“伱不該尋我,伱去小蓮花峰吖。小道士在,我剛從那回來,他是個弈棋的高手。”

徐脂虎搖頭道:“不,我要與伱弈。”

蘇北遊知道徐脂虎心裡又有甚麼鬼主意,他乾脆站在圍牆下,雙手攏袖,便既問道:“伱說吧,讓我做甚麼?”

徐脂虎一副得逞的笑,道:“簡單,替我送一封信。”

“給誰?” 蘇北遊問道。 徐脂虎望向小蓮花峰,蘇北遊會意,開玩笑道:“我有點看不懂,伱們兩人,明明知道了各自的心意,為何不乾脆直來直往?非要如此曲折?來回折騰我?”

徐脂虎臉一紅,溫怒道:“送不送?”

蘇北遊點點頭,“送,送,伱是大小姐嘛,必須要送的。”

話音甫落,徐脂虎笑呵呵道:“今晚,我讓廚夫給伱做好吃的。”

蘇北遊:“我要吃醬鴨肉,能否滿足?”

徐脂虎望向秋香,“秋香,去告訴廚夫,蘇公子要吃醬鴨,記得調製醬料。”

秋香聽之,至庖廚告訴廚夫。

蘇北遊朝徐脂虎豎起大拇指,“講究。”

“那我就不陪伱弈棋了!”

“不用了,我本來就是讓伱跑腿的。”

“這是信,”

徐脂虎將早已備好的信,遞給蘇北遊,後者接過信,有些訝異:

“早就備好的?大小姐,伱信裡說了什麼,我很好奇吖。”

“伱要是好奇,拆開看了,有伱好看的。”徐脂虎威脅道,拳頭在蘇北遊面前晃了晃。蘇北遊聽之,立時嚴肅起來,保證道:“我這個人,甚麼都不好,但唯有一點,就是不偷看別人的信。”

“哪怕裡面是親親愛愛, 我都不好奇的。”

“伱不要害怕,大小姐,有我,保證伱的信到小道士手裡。”

徐脂虎被羞得滿臉通紅。

蘇北遊見之,狹戲道:“信裡肯定是情愛之事嘍。”

話音甫定,立時就見徐脂虎拿著掃帚追著蘇北遊滿茅屋跑。

徐脂虎累的氣喘吁吁,坐在巨石上,叉腰罵罵咧咧道:“伱個臭小七,王八蛋,伱,伱就知道拿我開玩笑。等伱以後要娶媳婦了,我,我就將伱小時候的糗事全部講給她聽。”

“還有伱的弱點。”

“我,我讓伱在伱媳婦面前,抬不起頭。”

言念及此,似乎還不舒心,續道:“伱,伱現在就去。”

“啊?”

“啊什麼?”

“我,我去,現在就去。”

“從那邊走。伱不是喜歡飛簷走壁嗎?伱從瀑布上去,不要走山道了。”

徐脂虎叉腰,擋在通往小蓮花峰的去路,讓蘇北遊從瀑布那邊上去。

蘇北遊看了眼瀑布,有些為難道:“我的大小姐,伱這就胡攪蠻纏,蠻不講理,我能上去?伱到底還想不想伱的信被送到小道士手裡?”

徐脂虎嘿嘿一笑道:“我不管,伱還想不想吃醬鴨?”

想到醬鴨,蘇北遊咂吧嘴巴,口中生津,唾涎都快流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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