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抱歉，你打到的不是我
一道道火線，勾勒著盜賊翻滾著、跳躍著，沒入黑暗的身影。
據說，對於剛入伍、沒見過血，上了戰場就手抖的新兵，有這麼一種訓練方式：把他綁在架子上、靶紙前方，由最有經驗的老兵掌槍，用子彈貼著他的身體描個人形。
一次不夠兩次，兩次不夠三次，聽過子彈颼颼劃過耳邊的聲響，感覺過子彈在面頰附近燒灼空氣的灼熱，再慫的傢伙，膽子都練大了。
全神貫注操作角色的約翰·薩爾，不知為何，腦海裡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傳說。
那些子彈，貼著陰影跳躍的肩頭、手臂、腳跟，颯颯而落。閃避得慢一點就會被射中，而，閃過去了也並不代表安全，那些子彈還會從巖壁上、門框上、地面上不斷反彈回來，給盜賊的行動帶來極大的麻煩……
好在他擺脫了。
最後一個魚躍，衝進黑暗的甬道深處，就地側向一滾。追來的子彈被甩在身後，沒有技能音效，沒有腳步聲……君莫笑暫時沒有跟進來。
他會往哪裡走？
散人，120個低階技能，銀武上12個高階打製技能的散人，他身在洞外，會有什麼攻擊方式？
腦海裡思緒颼颼飛轉，約翰·薩爾手上的操作卻沒有停，陰影跳躍滾地起身，途中，順手拍下了一個陷阱扣。
最低階的陷阱，效果好，冷卻快，唯一缺陷是不可能有兩個同時存在於場上……要不然的話，怎麼不得拍他十個八個的。
然後，他才操縱著手上的盜賊轉動視角，環顧四周，尋找陷阱最適合的落點。
眼前半明半暗。
這座洞窟教堂——約翰薩爾雖然去實地旅遊過，一時也認不出來到底是蘋果教堂還是蛇教堂，還是天曉得哪一座教堂——面積算不上大，可也絕對不能算小了。而且，各種，相當豐富。
聖像、十字架、神龕，信徒們生活區域吃飯的長桌，乃至墓穴一應俱全。一束陽光從高高的、狹窄的天窗射入，將教堂禮拜室靠窗的半邊照得一片明亮。
這個明暗交替的場景可以用來佈置陷阱……這個念頭剛轉完，約翰·薩爾就聽見啪嗒啪嗒的聲音傳來，一隻眼熟的哥布林搖搖晃晃，再次出現在視野當中。
與此同時，跳進視野的，還有公共頻道里，不斷滾動的對手發言。
君莫笑：你還有幾個陷阱？
君莫笑：你猜，我又有幾個哥布林？
約翰·薩爾：“……”
他忍了忍，又忍了忍，終於忍住了沒有說話。要冷靜，要保持心態平和，不能跟這個傢伙生氣……
還有幾個哥布林這種事情，先不提哥布林理論上可以無窮無盡這種事兒，就光現在，他已經數到第三隻了……
“啪。”
地面上鐵釦翻起。
哥布林站在陷阱扣當中，呆呆地掙了一掙發現不能動彈，尖叫一聲，奮力向陰影跳躍的方向扔出石塊。
要砸中自然是不可能的，陰影跳躍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挪動了一下，正要衝出去幹掉那個討厭的召喚物，一隻小小的、可以說得上袖珍的小機器人在哥布林腳下現身，咔噠咔噠地走向教堂深處。
召喚獸排陷阱。
機械造物排陷阱。
盜賊最痛恨的兩種應對方式。
說真的，作為一個資深盜賊，這兩種打法約翰·薩爾都有豐富的應對經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哥布林和機械追蹤又不是血量多高的東西，隨手打掉就完了，根本不值得牽動心緒。
問題在於，明明對面只有一個對手，偏偏兩個討厭鬼一次性齊活，就……怒氣值不是相加，根本是相乘了。
讓人特別想砸了鍵盤，衝出比賽艙去真人pk。
摔！
對面這傢伙，他曾經在一次團戰中，連續不斷地派出過6只哥布林！而且看他那口氣，6只遠遠不是極限，只要對方不動，他完全可以7只8只10只地無限耗下去……
約翰·薩爾深深呼吸。和對方拼耐性，鬥心機，現在看來，顯然都不是特別好的想法。這個對手，真難纏啊……
哥布林對法力值的消耗，顯然比盜賊的各種中高階陷阱小，更不用說對方完全樂在其中，還開開心心地撩撥他的情緒；至於鬥心機，之前黑暗教堂裡那一輪交手已經可以看出，中國四大戰術大師之首的名號，絕非幸致。
更何況，這張地圖，還是對方的主場圖。
那麼……要換打法麼？
念頭飛轉，約翰·薩爾對自己點了點頭，操縱著陰影跳躍扔了幾個手裡劍，幹掉哥布林和機械追蹤，換了個方位，再度於黑暗中潛伏下來。
再試一次。
再埋伏一次，再引誘一次。
他還有為這種場景預設的手段，他還有佔據主動權的可能性，在衝到陽光下、以戰鬥技能硬撼散人之前，他還要儘量嘗試各種打法！
陰影跳躍：你進來麼？
君莫笑：進來踩你的陷阱？
陰影跳躍：不敢進的話，你跟著哥布林往裡走？
君莫笑：那倒不必……
回答甚至附加了一個笑臉。笑容未收，君莫笑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石室中央，準確無誤地站定在明暗交界之處，剛剛哥布林踏破陷阱的所在。
場下絕大多數觀眾尚未看清楚，君莫笑身形一閃，已經衝進了側面幽暗的小室，站定，拔刀，一抹亮麗的刀光，掠向神龕背後，屈膝俯首，正在拍下陷阱的陰影跳躍！
月光斬下，盜賊的身影無聲無息，破碎如夢幻泡影。
影分身？！
螢幕上光線驟明驟暗，即使是葉修，一時間也沒有辨認出那居然是一個影分身。既然如此，盜賊的真身又在哪裡，又有什麼技能，能對移動速度極快的散人造成威脅？
刺刃風暴？
裂、殺、閃、瞬、滅中的哪一個？
忍法裡的幾個高階遠端技能，還是操縱術、六星光牢、幽魂纏繞？
影分身在此，考慮到操作的需要，真身必然在能看得見影分身的地方。由此推算，範圍並不大！
君莫笑衝進來的時候螢幕上明明白白，正面禮拜堂沒有，這間神龕背後的小室裡沒有，那麼，盜賊可能的位置，就是禮拜堂另一側的小房間，以及……
一連串的技能和判斷在葉修心頭颼颼飛過，還沒得出結論，君莫笑頭頂，風聲急墜。
陰影跳躍撲落！
不在對面的小房間，不在耳室後面向下的樓梯裡，而是在耳室房頂，像蜘蛛人一樣攀附在房頂，只等君莫笑被影分身吸引了注意力，再發動著出人意料的一擊！
忍法·遁身術，這個沒有任何攻擊力的狀態類技能，本場戰鬥中約翰·薩爾選擇的銀武打製技能，在巖窟教堂這樣複雜的環境下，如魚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