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衡,你這一路吊著我,原是為了最後這一記出其不意的絕殺,”

夏晨澤用手指朝陸璟暥的方向點了點,無奈笑道,“你小子還真是老奸巨猾,為兄我真是小瞧了你。”

陸璟暥被夏晨澤這一番揶揄,也不惱,反是得意笑道:

“彼此彼此,彥殊兄一路窮追不捨、四面圍堵,小弟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話音才落,就見幾個圉(yǔ)官簇擁著一名身著華服的內監朝這邊走來。

二人略一對視,彼此便心下會意,雙雙側身朝那內侍看去。

“二位公子好身手!咱家奉貴妃娘娘懿旨,特來給二位送封賞來了,二位公子請聽口諭。”

果然,不出所料,馬球場上的較量引得了惠貴妃的注意,二人未做多言,恭順地俯身行禮聆聽懿旨。

惠貴妃見二人球技、騎術、謀略均是上乘,一場球賽打得那叫一個精彩紛呈,一時也是芳心大悅。

這一高興便又起了惜才之心,甚是大方地賞了陸璟暥一柄通體鎏金的雕龍長槍,名曰“龍吟”果然,那長槍略略一揮,便於長空發出一陣嗡鳴,鳴聲似龍吟般透出一股威勢。

夏晨澤這邊的賞賜亦是毫不遜色,惠貴妃見其球技了得,便賞了他一杆雕狼頭嵌紅寶雕花桑柘木馬球杆,別的不說,只看那狼頭一枚紅寶,便知這球杆也是千金難求的稀世佳品。

二人領了賞謝了恩,這才陸續回了各自的帷帳。蔡彤彤見那薄汗微沁的俊美公子朝這邊走來,一時間心中就不自覺地擂起鼓來,面上更是微不可察地沁出兩坨微紅。

見人到了跟前,這才開口糯糯地喚了句“表兄好”。

夏晨澤見狀,微一偏頭,應了聲“表妹也在呀?”便徑直朝自家小妹而去。蔡彤彤未覺有異,便也徑直跟了上去。那邊的紅豆見了,微不可察地暗自嘆了口氣。

紫蘇是個細心的,見自家公子下了場,不待雲冉吩咐,一早便備好了一應帕子、茶水和點心。侍書服侍著自家少爺淨了手拭了汗,又小心地拭去身上的泥汙,這才退去一邊。

雲冉見自家兄長收拾妥帖,氣息吐納也勻稱了,這才開口道:

“沒想到哥哥竟藏得這樣深,若不是今日這一遭,妹妹還當哥哥並不精於此道。”

夏晨澤聞言,俊眉一挑,徑直在自家小妹身側大咧咧坐下,端起茶壺牛飲了一口,這才開口調笑道:

“哥哥我會的可多著呢,妹妹你且拭目以待吧!”說著,也沒了往日那般書生的矜持,徑直抓起桌上的果子,便吃了起來。

一旁的蔡彤彤哪裡見過這樣的夏晨澤,在她印象中,夏晨澤素來是一副文質彬彬、清貴儒雅的謙謙君子模樣,而如今這般卻是更多了幾分恣意、灑脫與不羈。

一時間,她反倒覺得眼前的夏晨澤相較此前,更多了幾分鮮活與魅力。

然而,夏晨澤若是知曉此時自已這表妹心中所想,定要後悔現下自已這故意擺出的一副放浪姿態。這可真是……呃……聰明反被聰明誤。

而云冉見自家兄長如此,只當今日哥哥是玩得盡興了,心下想著春闈在即,能得此機遇徹底放鬆一下也是好的,便也未做多言,只輕笑一聲,回道:

“那妹妹我便翹首以盼了!”

“彥殊兄博學多才,小弟我甚是敬仰,他日定要好生討教一番才是。”

說著,陸璟暥也不待人開口,便徑直在夏晨澤的身側落了座。

見來人,夏晨澤俊眉一皺,心裡那叫一個苦呀,方才好不容易才將人支走,沒想到這廝竟又狗皮膏藥似地貼了過來,還真是“陰魂不散”,遂也沒好氣的開口道:

“守衡兄不去那邊陪著貴妃娘娘,又到此作甚?”

面對夏晨澤的嫌惡,陸璟暥卻是恍若未覺,自顧自地捏了一塊桌上的果子,學著夏晨澤的樣子也往嘴裡塞去,嘴裡一邊嚼著,一邊還不忘出聲回道:

“嗯,這桌的果子果真與那邊的不同,這味道別有一番風味。”

見狀,夏晨澤輕嗤一聲,斜眼朝好友睨去,嘴上卻並未言語。陸璟暥悠悠哉地將嘴裡的果子悉數嚥下,這才開口補充道:

“貴妃娘娘自有一眾女眷陪著,我一個男子去那婦人堆裡作甚?彥殊兄莫不是不想收留於我?”

夏晨澤可沒有這個閒心與他掰扯這些,見場上新一輪對決又開始了,遂朝自家小妹提議道:

“這馬球甚是有趣,妹妹不去一試嗎?”

雲冉聞言,也朝場上望去,就見一眾官眷貴女正策馬於場中馳騁,為首的少女一襲紅衣,亦是英姿颯爽,心中便也有些心動。

可奈何她現下只是個歸京不久的閨閣小姐,可萬不能暴露自已在騎術上的精湛技藝,也只得悻悻地搖了搖頭。

夏晨澤可不想自家小妹一直與這陸璟暥居於一處,要想個法子將自家小妹支走才是。正當夏晨澤冥思苦想之際,卻聽一旁的蔡彤彤頗有興味地感慨道:

“場上那紅衣少女是哪家的姑娘,這一身球技真是不俗!”

陸璟暥聞言,朝場內望去,就見堂妹陸璟晚正揮動球杆策馬疾馳,那動作行雲流水,輕盈矯捷,絲毫不輸男子半分。

“那是太子殿下的嫡女昭陽郡主,說起來,應是陸副使的堂妹了。”

夏晨澤幽幽地開口道,說著還朝一邊的陸璟暥覷了一眼。

陸璟暥見夏晨澤看向自已,也回了一眼,那眸光中似是充滿了無辜,彷彿在說:

你看我作甚,這昭陽郡主是我堂妹不假,可我與這堂妹並不親厚呀。

不過,心中雖然這樣想著,嘴上卻還是老實承認道:

“舍妹自小為皇祖父疼愛,東宮亦是百般寵溺,她性子又一貫張揚驕縱,偏愛這馬球競技,習得些小技藝便愛在人前炫耀,你可莫要被她這些花哨的假把式矇騙了。”

這話說得似是謙遜低調,可雲冉怎麼聽都總覺得有那麼幾分異樣,這話裡話外的,總感覺陸璟暥似是對自已這位堂妹不甚待見。

雲冉這種感覺確實沒錯,若是她能竊聽心聲,便不難知曉,一旁站著的侍書對陸璟暥這話有多麼贊同。

別的不說,就說前些日子,他替自家公子送信,回來的路上差點衝撞了這位主子的車駕,這位昭陽郡主可是好一番的刁難。

若不是他扯了陸璟暥的旗號,這會子,怕是還不知在哪涼快呢。

而那邊蔡彤彤卻是並未聽出有何異樣,只是覺著場上這少女動如疾風、矯若脫兔,英姿勃發,令她這個常年居於內宅的閨閣姑娘甚是豔羨。

這樣想著,口中遂出聲讚歎道:

“陸公子謙虛了,彤彤倒是覺得郡主殿下這一身騎術球技非尋常閨閣女子可比,若非是經年訓練,可使不出這樣的技藝。”

經她這麼一說,幾人的目光便又朝那場內望去,就見陸璟晚一記飛球直掃而去,勢如破竹,正中球門,引得席間圍觀眾人喝彩連連。

就在眾人目光全情投注到場上紅衣少女時,那邊的內侍恰巧提著茶水朝這邊走來,夏晨澤見狀,俊眸一轉,計上心來,當即便朝一旁的紫蘇使了個眼色。

紫蘇見狀,當即便是心領神會,亦朝自家三哥兒回了個眼色。

不過,心下也是頗感無奈,可誰讓自家這位主子將她們家姑娘看得這般緊呢?

見那內侍走近,紫蘇忙迎身上前,小心地接過茶水,摸著壺壁並不甚燙手,這才客氣地朝那內侍笑道:

“有勞公公,這有婢子伺候著,您且去歇一歇吧。”說著便客氣地送走了那內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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