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葉飄落,一股狂風驟然呼嘯而過,把地上殘葉全部捲起,拋上半空,不斷盤旋。

傅殘喘著粗氣,拼盡全力盤腿坐起,忍著經脈的劇痛,仔細感受內力在丹田之中緩緩誕生。

內力枯竭卻束手無策,這讓傅殘愈加明白一本內功心法的重要性。若有一本內功心法,運氣療傷,恢復內力,一切都會方便很多。

而他卻不明白,只有真正去仔細感受過內力在丹田中緩緩誕生的過程,才可能真正明白內力與自身的關係,而不僅僅是提升實力。

他此刻全身心投入到內力之中,感受到丹田之中一絲絲繚繞的內力正慢慢盤旋。在這盤旋之間,一股股嶄新的內力不知從何處湧出,散佈至全身經脈。

與此同時,他感覺全身開始發熱,毛孔展開,一絲絲莫名的氣息自毛孔湧入體內。

內力便是來自於此吧!

投入修煉,不知外界。天由明到暗,由暗到明。

旭日東昇,一縷溫暖的陽光透過樹蔭,照在傅殘輪廓分明的臉上。

接著,一片樹葉落下,傅殘雙眼驟然睜開!兩道常人難見的精芒自他瞳孔而出。

他豁然站起,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難以言表的鋒芒。

沉心一整夜,他內力非但完全恢復,而且竟有隱隱突破到暗境的趨勢。

只差一個機緣,便是暗境!

倒不是他是天生的練武奇才,而是他前世歷經滄桑的感悟,是無數次生死磨礪的積澱。

他對內力的領悟愈加深刻,此刻再想起昨日領悟“殘荒第一劍”的舉動,卻是一陣後怕。

是的,他把《荒劍殘經》中隱藏的九式劍法稱之為“殘荒九劍”,而昨日偶然使出的第一劍,便是無影劍。

這九式劍法精妙絕倫,暗含天地大道,絕不是他區區明境可以強行領悟的。若不是昨日運氣好,恐怕早已走火入魔,內力亂湧,成為廢人。

傅殘暗想,此劍法不到化境,絕不能使用,危險實在太大。

而他又隱隱好奇,若內力足夠,經脈堅韌,境界高深,真正使出這無影劍時,威力將是怎樣的毀天滅地。

第一劍尚且如此,那麼第二劍呢?第三劍呢?第九劍呢?難道這九式劍法學奇,已是仙人?

傅殘不敢再想,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心中卻不禁想到,若此時再對上林霄,傅殘相信自己可以憑實力戰勝他,而不是如當初般趁起輕敵大意,突然襲擊。

或許,此時要是出現幾位黑騎,正好可以試試有了內力之後,進步到底有多大。

想到這裡,忽然一陣狂風颳來,風中伴隨著細微的奇異響動。傅殘臉色一變,身影急忙一閃,靠在巨樹之後。

他聽出這是急促的腳步聲!

而且,風中,有殺意!

他媽的,隨便想想而已,不用真的給我來人吧!而且聽這動靜,估計有六七人!

傅殘屏息而靠,側頭一看,只見遠處一箇中年男子踉蹌逃來。此人身材高大,錦衣華服,雖然體力透支,但面色卻看不出慌亂。

接著,他身後湧出五道身影,皆手提長劍,面色冷寒。

那眼神中透露出的驚天殺意,讓傅殘直接可以猜到他們的身份——殺手!

只有專業的殺手或者戰場的軍人,才可能有如此濃烈的殺意!

還好不是黑騎!

這時,華服男子已漸漸靠近傅殘,後面五人中,一人忽然停住,以極快的速度取下背上強弓。

接著,架箭拉弦,微微一瞄,頓時射出。一切動作嫻熟至極,絲毫不拖泥帶水,長箭呼嘯,劃出嗚嗚風聲,直接射入中年男子肩膀。

一聲噗嗤入肉之聲傳來,鮮血噴濺,此箭力道甚大,直接把華服男子身體帶飛,然後轟然倒地。

華服男子發出一聲悶哼,看了一眼肩膀長箭,竟然不管不問,又很快站起,大步跑開。只是他本就體力不支,加上中箭倒地,此刻剛跑兩步,便被五人團團圍住。

傅殘心中倒有些佩服,這中年男子步伐不穩,姿勢不老,手無寸繭,明顯不會武功。但中箭之後卻只是眉頭一皺,身受重傷卻面色不變,迅速站起,當真有幾分毅力。

“還能跑嗎?”一人冷笑道。

這中年男子面色蒼白,滿臉大汗,卻強笑道:“這位豪俠真是好箭術,若能參軍,必是一員猛將!”

他說完話,猛一咬牙,右手攥住箭桿,全力一拔,銀白的箭尖帶著一股鮮血瞬間從身體抽出。傅殘看得心中一顫,不禁暗道:好漢子!身無寸武,竟有如此毅力!

只見他滿臉蒼白,牙腮緊咬,眉頭緊皺,猛然撕下一片裙袍,緊緊纏住傷口。若不是他姿勢生澀,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傅殘甚至會認為他是長期在生死邊緣掙扎的傭兵。

周圍五個男子也是看得一呆,互相對望一眼,眼神閃爍,微微點頭。他們五人皆粗布黑衣,一高四矮,模樣普通。

高個男子站了出來,冷冷道:“別包了,反正都要死,包了又有什麼用?”

華服男子搖搖晃晃站在地上,胸膛不斷起伏,喘著粗氣道:“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應該放棄!”

“這時候倒講起道理來了,有意思。”

華服男子咧嘴道:“所以,能不能不殺我?”

高個男子面無表情,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不如挑些有用的話說。”

“在下姓木,名一刀,不知閣下怎麼稱呼。”

高個男子寒聲道:“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你現在還有三句話,說完三句,我立刻讓你上路。”

木一刀微微一嘆,道:“諸位殘殺無辜,不知雙親同意否?”

高個男子冷笑道:“雙親早逝,我等殺人,只為吃飯活命而已。還有兩句。”

木一刀面色悵然,道:“靠殺人吃飯活命,天下,已經是這樣了嗎?”

高個男子道:“據說你也是個官員,看你這細皮嫩肉的,當然不瞭解我們平民的苦。多說無益,最後一句!”

木一刀雙拳緊攥,嘆道:“有心改天,無力改命,枉活半生矣!”

“改天改命?呵!現在的狗官,都喜歡說這一套嗎?真是可笑!”高個男子右手一震,手中長刀一橫,就要斬下。

而就在這時,天地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異響,高個男子抬眼一看,只見一截枯樹帶著大片落葉,在空中掛出嗚嗚呼嘯之聲,速度快到極致,直直而來。

他面色一變,來不及抵擋,連忙倒在地上,翻滾躲開。枯樹橫飛而過,力盡而倒,轟然砸在地上,濺起漫天殘葉。他抬眼一看,只見一道身影迅速閃來,一把拉起木一刀,就要離去。

“快跟我走!”傅殘低吼一聲,拉著木一刀大步朝前跑去。

“要走可以,留下頭來!”高個男子一聲怒吼,長刀帶起呼呼風聲,直向木一刀後背劈來。這一刀來勢兇猛,顯然全力而發,若是劈中,絕難活命。

傅殘心中一跳,左手一把拉開他,接著丹田一熱,內力頓時湧至手臂,長劍倉然而出,擋住這致命一刀。

一聲鏗響無比刺耳,傅殘手臂微麻,渾身一震。而此時,其餘四人,也猛然衝將過來。

傅殘一把甩開木一刀,急道:“快跑,我先擋住片刻!”

“多謝壯士相救,注意安全!”木一刀毫不猶豫,大聲說完,迅速向前跑去。

後面五人頓時大急,紛紛怒吼,提刀而追。傅殘長劍橫出,掀起漫天殘葉,右腕急轉,連擋五刀。

高個男子怒道:“四弟五弟,你們去追!我們三人解決他!”

“是!大哥!”兩人應道,向兩側躍去,想要繞過傅殘。

傅殘當然不會給他們機會,手中長劍橫劈,逼開高個男子,身體猛退。借破風劍之長,不斷與五人周旋。

這五人實力不均,高個男子估計和林方越相當,其他四人次之。五人圍攻,傅殘進步雖快,卻也不是對手,但他並不硬拼,邊退邊打,支撐不住別後退一截。如此一來,卻也爭取了充分的時間。

高個男子心急如焚,道:“四弟五弟,直接橫走,我們拉開距離,看他怎麼防!”

此話一出,傅殘卻一聲長嘯,身影一縱,向前逃去!

“追!”五人提刀緊追不捨,照這情形,很快就要追上已沒了身影的木一刀。

傅殘輕輕一笑,奔跑間腳底猛蹬,捲起層層殘葉,同時長劍橫出,不斷把周圍手臂粗細的枯樹斬斷。一時間亂葉紛飛,枯樹橫倒,五人氣得七竅生煙,長刀不斷開路,卻也無可奈何。

一路劈砍,傅殘很快便甩開後面五人,追上前方踉蹌而行的木一刀。他顯然已經堅持不住了,傷口不斷在流血,面色慘白,渾身脫力。

傅殘一把把他扛在肩上,道:“相信我就跟我走,行不行?”

木一刀喘著粗氣,虛弱笑道:“當然信!走!”

“你不怕我也是殺手?”傅殘說著話,右腳猛蹬,低吼一聲,頓時向側方跑去。

木一刀顯然正經歷著很大的痛苦,全身不自禁在顫抖,語氣卻依舊豪邁,笑道:“生死有命,我木一刀不相信我就會這樣死去!”

傅殘道:“好個生死有命,我傅殘難得遇見對胃口的人,如今同是天涯淪落人,便要救上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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