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

林中豹道:“誰是青龍?”

謝護法道:“黑蓮教黑騎共有四位統領,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其中白虎自負,玄武嗜殺,朱雀貌美,青龍最強。”

傅殘道:“能同時傷到你們,難道青龍已是宗師之境?“

餘定衫苦笑道:“非但是宗師,估計在宗師之中,也是強者!若不是他害怕節外生枝,無意追殺,恐怕我們連逃都逃不掉。”

傅殘深深吸了口氣,抱拳道:“兩位前輩,當日多有得罪,今日之恩,他日湧泉而報。”

餘定衫喘氣道:“別他媽婆婆媽媽的廢話,老子也不是為了救你,我是不想西南江湖同道指著我臉罵我孬種!”

謝護法道:“對,江南的崽子也敢來我西南撒野,我謝江天雖然不是什麼光明磊落之人,但也知道這時候不能孬!”

楚洛兒道:“無論如何,多謝兩位前輩。”

餘定衫看了楚洛兒一眼,又望向傅殘,忽然臉色一變,驚道:“內力與招式完美融合,你已是明境巔峰!”

傅殘微微點頭。

“好!”餘定衫眼中精光爆射,道:“老夫就猜到你非池中之物,僅僅一月,你便到明境巔峰,不愧是天下第一劍宗的後人!”

謝護法道:“別的不說了,你若真想報答,將來鐵拳門與玉龍派有難,便出手幫上一幫!”

餘定衫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們趕緊逃吧,我與謝護法還要走一趟大風堂!”

傅殘對著二人鞠了一躬,直接拉著楚洛兒,向北而去。

林中豹看著二人身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倒是餘定衫嘆道:“劍宗有後,他日必名震武林!”

傅殘走著,剛才餘定衫那耀眼的劍芒仍在腦海,在前世傅殘也曾見過門中長老的手段,但那只是遠望,並不是如剛才般親歷化境強者之戰。

而一個身影又出現在了腦海,雲南總捕林中豹,那如鐵塔般的身軀,撐滿武服的肌肉,真是讓人望而生畏。

想到他一腳直接擊斃黑騎,傅殘心中就是一陣猛跳,實在無法估算那一腳的力量。

他嘆了口氣,來到這個世界,本以為恢復實力之後,可以叱吒江湖,不說一呼萬應,至少可以懲惡揚善吧!如今看來,自己真是連狗屎都不如啊!

想到這裡,傅殘雙眼又微微眯了起來,如果有人瞭解他,就一定明白,當他雙眼微微眯起的時候,就是他情緒波動最大的時候。

他下意識用眯眼來掩飾情緒的變化,比如此刻。

用傅殘師傅曾經的話來說,他太自卑,也太自負。

先天丹田破碎,無法修煉內力,讓他無比自卑。這種自卑幾乎伴隨著他整個人生,深入他的骨髓,成為他不可擺脫的心魔。

正是因為這種自卑,讓他一直迫切想要證明自己,刻苦練劍,劍法卓然成家。所以,他刻苦的經歷和劍法成就,讓他同時極為自負。

他是自卑和自負的矛盾體,一旦他發現自己不如別人,那麼自卑就不能遏制地湧將出來,而他的自負也不能遏制地促使他刻苦前進!

不錯,傅殘此刻心中又自卑起來,但他腦中所想之事,卻是如何變強!多麼辛苦都無所謂!

楚洛兒或許也是這種人,因為她有類似於傅殘的經歷,她或許只是缺少一個機會。一旦有那個機會,她心中那股自卑與自負之氣將瞬間噴薄而出,再加上她的天分,一個絕世高手很可能就此誕生。

想這一切實在太早,路要一步一步走,功要一層一層練。傅殘一步登上一塊巨石,眺眼一望,天地一片蒼茫間,東方已隱隱散著紅光,太陽又要出來了。

它會不會就是我?

楚洛兒身體已經完全恢復,經歷劇變的她變得更冷,即使是和傅殘在一起,她的臉上也是覆滿寒霜。她依舊冷靜,依舊想報仇。

她走在傅殘前面,一身黑衣緊緊貼身,包裹著她高挑凹凸的身材,長髮飄舞,颯爽之姿展露無遺。誰有能看出,她是昨天在自己懷中熟睡的女人。

傅殘有些失落,又有些興奮,失落在於恐怕昨天那個楚洛兒永遠不會再回來了,興奮在於她應該會在接下來的磨礪中漸漸找到自我。

旭日東昇,漫天血紅,這種紅不是悲愴,而是希望。

紫氣東來,山下曲折的官道如長蛇一般夾在巨山之中,那是通往四川的官道。

楚洛兒停下了腳步,傅殘也停下了腳步,兩個人一前一後,就這麼站著。

他們或許都知道對方的想法,都知道將要發生什麼。

沉默良久,傅殘終於說話:“這次你能不能聽我的?”

楚洛兒搖了搖頭,道:“我想不到比去洛家更好的辦法。”

洛家自然是楚洛兒的舅舅家,西南著名的煉器世家,實力不容小覷。楚洛兒一直有這個打算,去洛家,讓他們替楚家報仇。

照理說,楚、洛兩家關係自然是極好的,只是如今楚家已沒了,對方又怎麼可能拋棄家族利益,去和黑騎拼命呢!

而且如此窮途末路之際,把希望寄託於別人身上,這不是傅殘的風格。

傅殘道:“天涯海角,總有一條路可以走通的,洛家不可能拿自己家族存亡開玩笑,去為父親報仇的!”

楚洛兒緩緩回頭,道:“楚、洛兩家本就是一家人,舅舅一定為為父親報仇的,他們本就是好兄弟!”

“可楚家已經沒了!”

楚洛兒皺著眉頭,看著傅殘道:“小弟,你怎麼如今成了這個樣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別說楚、洛兩家本是姻親,就是以父親和舅舅的朋友關係,洛家也不會袖手旁觀!”

好吧!這樣的話,明顯沒什麼道理可以講了,楚洛兒畢竟太年輕,把江湖想的太簡單了。她需要再摔一跤,痛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傅殘道:“好吧,去洛家,看看他們是否會幫忙報仇。如果他們沒有這個意思,咱們一起去青城山,怎麼樣?”

楚洛兒搖了搖頭,道:“如果幫不了,留在洛家,也比去四川好。舅舅至少會全力找人幫我治病!”

傅殘懂了,他沉默。

沉默良久,終於點了點頭。

楚洛兒,畢竟還是不相信自己!

也是,自己又有什麼值得信任的呢?孤兒一個,武功淺薄,怎麼樣也比不上一個大家族。

傅殘笑了笑,道:“你去吧。”

楚洛兒一愣,驚道:“你不跟我去?”

“我去四川,你去洛家,多一條路,多一份可能。”

楚洛兒表情有些慌亂,她或許也沒有想到傅殘會獨自一人離開,她以為,傅殘最終還是會聽她的。

她實在年輕,還不太明白男人。

她結巴道:“可是......可是四川這麼遠,你又一個人,你......”

她已說不下去了。

傅殘緩緩轉身,望著巍峨的高山,道:“我有我的辦法,你不必擔心。”

楚洛兒沉默良久,道:“為什麼一定要走?”

傅殘狂笑,聲音傳遍四周,道:“我又不是回不來了。”

“你回來,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楚洛兒語氣首次出現傷感。

傅殘搖了搖頭,他極不適應這樣的氣氛,分別或許應該傷感,但他不適應,也不願意適應。因為他認為,這種情緒,對於男人來說,應該埋藏在心底。

所以他先走了。

他沒有回頭,因為他知道楚洛兒正看著自己。

他也有過海誓山盟的衝動,許諾點什麼。但他終究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真的一無所有,他甚至連自己的生命都很難保證。

畢竟不切實際的諾言,雖然感人,雖然真摯,但更多的還是可笑。

傅殘在走,大步地走。

陽光明媚,但一切都在凋零。

黃葉碎滿大地,平時難見的山體皆裸露了出來,整個山巒,竟然顯得愈加雄奇。

此地人跡罕至,無路可循,傅殘只好拔劍開路,往北而去。

努力翻過兩個山頭,已是黃昏,傅殘找了些東西勉強填飽肚子,已無力趕路。

想了想,此時楚洛兒,應該已經到了洛家了吧!畢竟洛家只有短短三十餘里。傅殘搖了搖頭,心中一嘆,楚鷹老頭的鏢,自己還是給弄沒了

或許這樣對她來說,是更好的選擇吧,只希望她早點治好奇症,恢復內力。將來再會,依舊英姿颯爽。

夕陽西下,傅殘感受到陽光一點一點冷卻,樹葉飄然而下,捲起細微的風聲。

整個天地似是無聲,卻是萬物都在響動,這是自然的樂章。

他忽然站在原地,腦海中又不自禁浮現出《荒劍殘經》中那隱藏的九式劍招。艱難晦澀,奧秘無窮,以他現在的境界,甚至看不出這些劍招的威力,但每念及此,心中總有一股想要使出的衝動。

他忽然盤腿坐下,把長劍插在身前,緩緩閉眼,彷彿進入了一個未知的境界。

天地忽然變得混沌,又變得格外清晰。他沒有睜眼,卻看到樹葉飄舞,每一片紋理都清清楚楚,四下一切物體的輪廓全部在心,每一種細微的變化都無比清晰。

一股股熱力不斷在丹田生成,傳向百脈,一縷縷肉眼難見的白煙從傅殘頭上飄出。

傅殘雙眼緊閉,身體卻不斷顫抖起來,右手成掌,緩緩抬起,劃出一道道莫名的軌跡。

若是在別人看來,這繁複的軌跡是毫無意義,但在真正的強者看來,那軌跡形成的曲線,卻暗含武道至理,足以令人驚心動魄。

他的右手越來越快,姿勢卻越來越自然。四周落葉紛飛,殘葉亂卷,圍著傅殘瘋狂盤旋。

殘葉卷舞,傅殘的手掌彷彿有一股莫名的能量,讓周遭世界都不再平靜。

良久之後,傅殘豁然站起,一把拔起破風,右手一震,長劍猛顫。內力一聚,熱力一湧,右臂疾出,長劍瞬間劃出一道莫名的曲線。

接著,傅殘只覺天地轟然一響,一道肉眼難見的內力波紋沿著曲線驟然而出,消失在前方。

然後,數棵大樹緩緩搖晃,竟然轟地倒下。

傅殘猛然一驚,仔細一看,數棵大樹,竟然莫名斷掉!斷處無比平整,像是一刀而過!

劍芒!

不!絕不可能!內力出體,非化境不能!

忽然傅殘一愣,一段話忽然湧入腦中:大象無形,大音希聲,劍亦是道,道亦是劍,以劍循道,方為劍道。此第一劍,無形無聲,由心而出,由意而驅,殺人無影。

傅殘喃喃道:“《荒劍殘經》隱藏九劍,第一劍——無影劍!”

“難道我領悟的無影劍?所以以明境之力,使出了劍芒?”

他說完話,忽然只覺渾身一震脫力,天地一黑,整個人不禁倒下。丹田內力空空如也,全身經脈劇痛,令他不禁咬牙顫抖。

媽的!這什麼破劍招,竟然一劍用盡了自己全身所有內力,而且好像還差點把經脈給撐壞了!

為什麼之前使出的時候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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