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琴奶奶今年七十歲了,雖然頭髮花白,但耳聰目健,幹起農活來依然麻利。鄰居萍媽打趣她說:“你這老太太,怎麼還幹活呢!孫子都考上了,等幾年畢業找到工作,你就等著享清福吧。”

秀琴奶奶只有一個兒子,兒子成家立業,娶了媳婦,生了孫子。本來生活也就這麼平平淡淡過下去。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禍福旦夕。夫妻倆去集市上賣糧時遇到了車禍,送到醫院不治身亡,留下不到三歲的小孫子東子和自已相依為命。

東子也算爭氣,從小到大學習都是頂呱呱的。這不,去年考上了大學,成為了村裡的第一個大學生。秀琴奶奶別提多高興了,逢人就說東子爭氣。

按照秀琴奶奶的想法,孫子畢業後能找到一份好工作,然後娶妻生子,自已也要有重孫子了。

可是,一封信打破了秀琴奶奶的美夢。

那天村裡的郵遞員來送信,說是東子的學校寄來的。秀琴奶奶不識字,故問郵遞員寫了什麼。

郵遞員看了看信,面露難色道:“秀姨,這是東子的成績單。上面有十幾…有的課不及格,學校說,如果東子在這樣下去,就將他勸退。”

秀琴奶奶忙問道:“啥叫勸退啊!”

郵遞員解釋道:“就是開除,不讓唸了。”

郵遞員走後,秀琴奶奶死死地盯著信,上面的字就好像許許多多黑螞蟻,是那麼的密集又令人頭痛。秀琴奶奶憂心忡忡道:“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話說東子考上了大學,從小小的漁村來到的大首都。聳立的高樓、寬闊的馬路、川流不息的車輛,五彩斑斕的世界漸漸迷住了東子的雙眼。東子從來沒有見過這些東西,在和同學的交談中,東子知道世界還有網咖這樣的地方。抱著新奇的態度,東子和同學去了一次,後來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漸漸地,東子逐漸成為網咖的常客。

秀琴奶奶給東子的錢本來吃飯都緊巴巴的,如今又上網,自然是不夠的。於是,東子便常常逃課,到附近的工地上搬磚去掙錢上網。課也經常逃,自然而然,學習成績也一落千丈。

寒假來臨,東子坐在回家的火車上。東子知道,成績單會比自已先到家,一想到奶奶失望的樣子,東子就覺得無比愧疚。可是,遊戲真的很有意思,讓東子恨不得一頭扎進去。

回到家,秀琴奶奶早就做好了飯。

今天是除夕,以往奶奶都是買一些豬肉。今年,秀琴奶奶將那隻特別能下蛋的母雞殺了,煲了雞湯。

秀琴奶奶給東子舀了一碗雞湯:“東子,坐了這麼久的火車,累壞了吧。快喝碗雞湯,暖暖胃。”

東子接過碗,可怎麼也喝不下雞湯。便從包中取出一條紅圍巾:“阿奶,這是我特地給你買的。咱們這冬天總是冷的很,你戴著,可以暖暖脖子。”說著,東子便將紅圍巾戴在秀琴奶奶的脖子上。

東子看著奶奶笑著,笑的是那麼高興。

晚飯後,秀琴奶奶和萍媽去王叔家串門子,聽說王叔兒子帶物件回來了,那姑娘俊的很。

東子在家洗碗,收拾桌子。

東子還在想奶奶為什麼不問他成績的事,無意間瞥見了奶奶的櫥窗。

對於奶奶的櫥窗,東子總有一種莫名的崇敬感。

打他開始記事以來,奶奶的櫥窗就像一個萬能的百寶箱。七歲時,自已晚上發燒,奶奶連忙開啟櫥窗,取出辛苦積攢下來的錢,連夜和王叔將自已送到鎮上的醫院。十幾歲時,每天晚自習回來時,東子總是感到飢腸轆轆。秀琴奶奶從櫥窗中拿出麻花,芝麻糖等。東子仍然記得自已在昏暗的燈光下自已一邊寫著作業,一邊吃著麻花,奶奶在旁邊搖著扇子,為自已扇風的情景。從小到大,東子獲得過很多獎狀,都被秀萍奶奶珍藏在櫥窗裡。在櫥窗裡,還有一張照片,照片上有奶奶、有滿月的東子、還有自已印象模糊的父母。照片上的奶奶笑的是那麼高興,臉上也沒有如今這麼多的皺紋。

在這些東西的下面,壓著一封信。東子開啟,正是學校寄回來的成績單。

成績單是都是褶皺,邊角磨損。東子腦海頓時浮現奶奶晚上在燈下拿著自已成績單一遍遍看著的樣子。

東子覺得自已有點渾,奶奶辛辛苦苦供自已上大學,自已不思進取,耽誤了學習,也辜負了奶奶的期望。

離別的那一天,秀萍奶奶站在火車站的站臺旁,送東子上火車。

東子鼓起勇氣道:“阿奶,我去年沒好好讀書。今年不再這樣的。”

阿奶拉著東子的手道:“東子,你明白了就好。阿奶不怪你,阿奶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好好走下去,要對得起自已這麼多年的努力。”

火車開動了,向自已招手奶奶漸漸地成了一個漸行漸遠的黑點,東子覺得眼角有些乾澀,想哭。但自已已經是一個男人了,便將頭埋進書包,無聲地哭泣著。

回到北京,同學喊他一起去上網。東子笑道:“我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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