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昭國東施

什麼？慶國公在申城靈化寺修道的孫子剛剛還俗了！

什麼？慶國公剛剛從申城靈化寺還俗的孫子考中了狀元！

什麼？慶國公剛從申城還俗的孫子不僅考中了狀元還要尚公主！！！

東市醉仙酒肆二樓窗邊，一位身穿藍色錦衣公子聽著店內眾人的竊竊私語，忍不住對周興和感慨道：

“瓊林宴後，關於慶國公這位新歸家的孫子的流言，可真是沸沸揚揚啊。

聽說他不久就要被擢升為刑部郎中了，就在我祖父和姑父手下辦事，這回周行秋竟然打破了本朝駙馬不能任實職的傳統，實在風頭無兩啊。

只怕不久後，別人提起慶國公府，只知道他周行秋，而不知身為嫡長孫的你周興和啊。”

“真不知道這個庶子有什麼好的，竟然迷得公主如此不顧規矩，求個沒有實權的爵位也就罷了，竟然為他求得五品的實職。”周興和心想自然也認為是公主被周行秋迷昏了頭，才做出這等沒規矩的事情，畢竟義陽也不是第一次破壞規矩了。

但這些牢騷周興和也只能在心裡發發，畢竟他自詡為飽讀詩書的世家嫡子，自然要說君子之言：“張懷兄說笑了。公主惜才，可兄長乃是懂得禮數之人，想必自會向聖上請辭，不去任職。”

“奧？你言外之意是我家義陽妹妹不懂禮數啦？”隔壁桌一位年輕公子，突然出聲問道。

周興和聞聲看去，只見那人白衣執扇，一雙鳳眼，眼角微微上揚，眼神凌厲，但是他左眼下的一顆淚痣卻增加了幾分憂鬱和柔情，著實突兀。周興和覺得朱家老三分明是在質問他。

“原來是啟光啊，興和沒別的意思，你多想了。”見氣氛不對，刑部尚書的長孫張懷連忙圓場。

“大家都是讀書人，怎麼有人竟然光天化日在背後議論女子，真是有辱斯文啊。”朱啟光一手搖扇，一手捂胸口，十分痛心疾首的模樣。

“朱啟光，你算什麼讀書人？連秀才都考不上的莽夫。一個八尺壯漢，整日塗脂抹粉，還學趙兄點淚痣，東施效顰！”周興和在內心腹誹。

然後他似笑非笑道：“啟光弟，說得不在理，公主殿下身為皇室中人，自然要作為昭國之表率，怎可公然破壞規矩。而且，你的淚痣花了！”

“什麼？我妝花了？阿顏，快去馬車上，把妝奩拿到天字一號房，本公子要補補妝。”朱啟光收起摺扇，對著身後的僕從喊道。

“阿言，是不是有人叫你啊？”三樓包廂裡的太子陳元暉向面前容貌俊美的年輕男子問道。

趙承言身邊的護衛阿滿對著他耳語幾句，他了然。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尾的嫣紅淚痣無端增添了兩分豔麗。

他對著太子微笑著回答：“說是朱家老三和慶國公孫子、刑部尚書孫子幾人因為義陽公主殿下吵起來了。”

太子看著表弟這張雌雄莫辨的俏臉，再一次感慨外祖父趙國公家裡的風水真好，怎麼全是美人。可惜表弟不是女郎，不然倒是可以親上加親。

“奧？義陽那丫頭的舅家表哥和她的駙馬、駙馬上司的孫子吵起來了？打起來了嗎？”太子眼神有點興奮，似乎很期待這些貴公子們當街大打出手。

是的，咱們昭國的太子陳元暉，不僅喜歡虐待宮女，還喜歡看人打架。東宮裡還養著一批專門為他表演摔跤的胡人。可畢竟是表演，看久了也會膩，他總想找點新的刺激。

於是他心情不好時，便會偷偷微服出宮到城郊的破廟撒錢，欣賞流民們為了爭奪果腹的錢財，你死我活，頭破血流，這種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覺，讓他十分暢快。

“不是駙馬，是慶國公嫡出的孫子周興和。沒動手。”看著眼神變得炙熱的太子，趙承言依然溫和回答，只是桃花眼內多了一絲隱藏的無奈。

“奧，可惜了。不知父皇怎麼想的，義陽再胡鬧也不能嫁個庶子啊。義陽竟也同意了？怪哉！那丫頭不是一直喜歡阿言你嗎？”太子聽說沒打起來，一臉遺憾。

“臣......不知。只是聽聞聖上要讓駙馬任實職，這，恐怕不合規矩。”趙承言猶豫後，依然選擇向未來的君主，如今的太子進言，語氣也變得更加鄭重。

“我早跟父皇進言了，可是他還把我大罵一頓，讓我對咱們這位駙馬好點。看來我那妹妹真是中了他的迷魂計了，不定在父皇面前為他說了多少好話。”太子覺得義陽既蠢笨又驕縱，恨不得她趕緊消失，可偏偏父皇又十分寵她。

“臣以為，不盡然。陛下聖明，此次定有深意。不會任由公主殿下胡鬧的。”趙承言清楚昭帝的行事風格，回覆太子道。

“你，就不好奇那個周行秋？義陽那丫頭可是從小就一直追在你屁股後面啊。怎麼突然移情別戀了？聽說殿試前，她還把父皇賜給她的暗衛竹香派出去，為你準備生辰禮呢。”

太子最討厭承言表弟這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彷彿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真想看看他驚慌失措時會如何行事。

“臣與公主並無私情，還請殿下以後莫要再開臣的玩笑了。臣是男子無所謂，公主畢竟是女子，女子名聲甚為重要。”趙承言對著太子正色道。

“好了，阿言，孤不說了。你莫生氣，我那妹妹還有啥好名聲。”看著趙承言的臉色變得冷冰冰的，太子無所謂地打著哈哈。

“殿下！”趙承言高聲打斷了太子的胡言亂語。

“好好好……我們不提她了。咱們一起去二樓看看熱鬧吧～”見到趙承言的臉色變得更臭了，太子趕緊轉移話題。

“唉……殿下，您……算了……臣還有事先回去了。”趙承言氣得眼尾的淚痣都抖了抖，直接請辭回大理寺辦案。

路過二樓時，他特意看了一眼正在假笑的周興和，低喃一聲：“醜。”

“公子有什麼吩咐？”趙承言的護衛阿滿問道。

“無事。”趙承言突然回過神來，自已剛才失禮了，他連忙整整衣冠，決定今晚抄寫30遍《論語*里仁篇》修修心。

天字一號房裡，補完妝的朱啟光，又讓女婢阿橙為他拿出一件剛剛燻過香的嶄新白色外袍換上，欣賞了一會兒半人高的銅鏡裡，自已挺拔的身姿，白皙的面板，嫣紅的淚痣，感嘆道：“嗯，這次的硃砂甚好！”

然後朱啟光輕搖摺扇，走回周興和二人隔壁桌坐下，開始輸出：

“某個廢物，哥哥都中狀元了，自已還靠著祖上的庇佑，在國子監混日子呢。”

“某個貪鬼，把刑部當自家花園嗎？女婿、侄子都往裡面塞。自已塞人就罷了，還嘲諷別人往裡塞人。”

“朱啟光，你這莽夫，不要欺人太甚！我是靠祖上，但是國子監的入監考試你能考上嗎？”周興和對著換裝歸來的朱啟光嗤笑道。

“我哥哥又沒考中狀元。”朱啟光語氣涼涼回覆。

“你......”周興和敗下陣來，拂袖而去。

“啟光兄莫非忘了你家兩個哥哥，一個堂弟，皆被你祖父塞到邊疆了吧。”張懷似笑非笑，譏諷道。

“你要去邊疆嗎？我求祖父把你塞過去。”朱啟光興奮地提議，一副驚訝的樣子。

“告辭！”張懷緊跟著拂袖而去。

太子（回到東宮）興奮ing：阿福，找幾個眼尾有淚痣的宮女今晚到寢殿伺候。

趙承言（氣得淚痣抖動）無奈：太子，您是未來的天子，怎可耽於美色！

朱啟光：我就說淚痣好看吧！大家一起來點啊～

陳荔：菊香快點淚痣，今晚派你去東宮出差！

周行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