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吐了,一會準哭著跑了。”

“跑了就跑了,我這裡才不留這種人。”

“我打賭,吐完就跑。”

“我賭會再堅持一會。”

“……”

這些女人的交談,楚希顏多多少少聽到了一些。

她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低頭暗暗給自已打氣,“堅持,髒和臭沒那麼可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打好氣,鼓足了勇氣,她從懷中拿出一方手帕,這是她貼身帶著的,一直沒丟,也是她自已最喜歡的繡著蝴蝶和蘭花的帕子。

用拍子繫著捂住口鼻,拿起打掃工具,繼續進馬廄,這一次她做好了心裡準備,確定好打掃路線,然後就開始埋頭幹活。

一群女人沒想到笑話沒看成,反而看到楚希顏有條不紊,不怕髒的把馬棚裡的馬糞都清理乾淨了。

楚希顏幹完活,一邊擦汗,一邊走到曹芳姑面前道:“大姐,活我都幹完了,我可以留下嗎?”

曹芳姑一臉不悅,看了一眼馬廄,打掃的還真的挺乾淨。

不行,她一定要趕走這小丫頭。

曹芳姑看到堆在外面的成堆的馬糞有了主意,她指著成堆的馬糞道:“你把這些馬糞都弄成糞便,拿去曬了。”

糞便?用那些粑粑嗎?

光想想,她便覺得胃裡一陣翻滾,這個大姐是故意的,她想趕自已走,她偏不走。

楚希顏抿著小嘴,眼神堅定,虛心求教,“姐姐,這個糞便要怎麼做?”

“就是用手,像弄餅一樣,一塊一塊,放地上曬。”曹芳姑沒好氣的道,隨即她指著牆上貼著的糞便,“就像那樣子。”

楚希顏看了一眼牆上貼著的一塊塊圓形黑東西,原來這些是馬糞做的呀!

還真有人弄這個?可是這個弄了做什麼用?

楚希顏好奇,想再問一問,只見曹芳姑,沒好氣的轉身離開了,離開前還道:“做不了,就滾蛋,別在這裡礙事。”說完就跑去圍欄那邊跟人聊天了。

她越攆她走,她就越要留下,那個什麼月樓,她不要去。

寧願髒兮兮有尊嚴的活著,也不要被人欺凌壓迫的苟活著。

楚希顏看著那些糞便,之前都是用鐵鍬剷出來的,現在要用手去揉去搓這些糞便。

強烈的噁心感,讓她胃裡又一陣翻滾。

忍住,堅持,楚希顏你可以的。

楚希顏暗暗打氣,再次把手帕繫上,捲起袖子,露出纖細瑩白的手臂。

“哎呦呦,你們快看,她要盤馬糞了。”一大姐驚呼。

“看那面板,真白真嫩,都發光了。”一個黑臉的大姐一臉的羨慕。

曹芳姑不說話,只是看著,她不相信這個小丫頭敢碰馬糞。

之前的那些罪奴小姐們,沒一個敢的,哪怕有把馬廄打掃出來的,在被要求做糞便,都哭著跑了。

她不信,這個丫頭敢!

然而下一秒她就驚的瞪大了眼。

曹芳姑看著楚希顏白淨如玉的手就在那骯髒的馬糞裡攪合,然後雙手盤出一個糞便,放在地上,壓壓扁。

一個,兩個,小丫頭不哭不鬧,安安靜靜的開始做糞便,開始做的還不熟練,但是越做越熟練。

“這丫頭可以呀,竟然不怕髒。”

“這可不比公子哥們弱,曹芳姑,要不就留下吧!”

這些之前看笑話的大娘,都被楚希顏的一舉一動牽動了心,覺得她真的很不錯,可以留下。、

“你不怕嗎?”曹芳姑忍不住上前,驚訝問道。

楚希顏低頭邊幹活邊道:“怕什麼,比起死,這些活不算什麼,再說馬兒吃的是草,馬糞不髒,都是草。”

“你一個官家小姐懂的還不少,你真心願意留下來?我這裡可是很苦很累的。”曹芳姑不信,她可是聽人說了,那些官家小姐從小到大都是住在床上,吃喝拉撒都是有人伺候的。

那是她想都想象不出來的畫面。

之前來這裡的官家罪奴小姐們,都是看到這些就哭,當天就求著去月樓,做伺候人的差事去了。

這個……倒是頭一個,稀奇,真是稀奇。

“我現在已經不是小姐了,只是一個想好好活著的罪奴,還請姐姐收留。”楚希顏聲音淡淡的柔柔的,好像微風溪流,能撫平人心。

曹芳姑本想著看笑話,現在看了個寂寞。

但聽她說話好聽,性子又溫順,她忍不住的心疼,便道:“這些弄完了,就歇歇吧!”

真是作孽,這麼好的姑娘,怎麼這麼倒黴催的成了罪奴了。

上面的指派官還說,不能對她客氣,要讓她多幹活。

這也不知道怎麼得罪人了!竟還被特別吩咐了多幹活。

之前來馬營的罪奴,有點關係的,都是叮囑她,讓她多照應。

曹芳姑搖搖頭,這個是沒辦法照應了。

楚希顏聽到大娘的話,對她頷首感謝,“謝謝姐姐。”

楚希顏突然想到了什麼,站起來,小心問道:“姐姐,我是不是可以留在這裡了?”

曹芳姑撇了撇嘴,嗯了一聲,“以後也別叫我姐姐了,聽了怪怪的,我叫曹芳姑,你叫我芳姑,只要你不偷懶好好幹活,就可以留在這裡。”

楚希顏歡喜,忙點頭,“謝謝芳姑,那……那我以後住哪裡?”

曹芳姑指了指馬廄斜對面的一排破屋道:“你自已去挑挑,看哪個能住人,以後你在這裡,可別亂跑,沒有允許,不許出大院,更別想著逃跑,要逃跑被抓,是要吊死的。”

楚希顏小臉嚇的緊繃,乖乖點點頭,她看向對面的屋子,太好了,終於不用再住那個馬廄了。

“我不跑!”等她查清了這裡的地勢和海運情況,她再跑。

楚希顏把糞餅弄好後,打水洗乾淨手,便去對面找能住的屋子。

這一排都是破屋子,有的屋頂塌了一半,有的裡面都是蜘蛛絲,有的裡面堆滿了雜物。

最後挑了一間角落裡的小屋,屋頂有微微的漏光,稍微找泥巴和瓦片補一下,應該就不會漏雨了。

這個屋不大,裡面蜘蛛絲遍佈,牆角還長出了好多小蘑菇,更重要的是裡面竟有一張床,雖然有點破舊,但是稍微整理一些,就能睡了。

終於不用再睡陰冷潮溼,汙水遍地的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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