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去花窟林,先登長樂殿。

長樂殿在小鎮的東北方向,站在小鎮的任意方位都可以看見一座梯形的小山峰,這個小鎮的最高地,遠遠看起來像是渺渺白霧中的仙山。

走近了可以看見金碧輝煌、雕欄玉砌的平安時代建築。日光照在瓦片上是一種幾近虛無的炫目光暈。無數藤蘿搖曳,清淡的花香瀰漫在鼻腔。

但問題來了。長樂殿和它下面的一大塊土地是懸浮的。潺潺流水如瀑布嘩啦啦地噴濺出幾丈高的水霧。如何上去呢?

墨魚觀察著溼潤土地上的腳印,來到一處瀑布的間隙,一道石塊一個隔著一個鋪就的小道露了出來。墨魚想也沒想,走了進去。方錦緊隨其後。

石道狹小漆黑,腳底的石塊並不穩固,有微微的晃動感,頭頂水聲轟鳴如雷。幸好只有十餘步距離,三下兩下跨步穿過,轉而天光乍現,疾風颳過,有鐵鏈的嘩嘩作響聲。

只見無數粗大的鐵鏈在地基底部,粗略估計有百來根,一根根密密麻麻地垂落,不像天梯,卻像拘役囚徒的鎖鏈

看來要上去只能藉著鎖鏈爬上去。不過方錦穿著馬面裙不太方便,不對。方錦面色一僵,他現在是個姑娘,穿的是花襖子。

說到身體變了這一點方錦還有些疑惑,總感覺這一切其實都是障眼法,畢竟本命道具與靈魂繫結,不會輕易被隔離,但驅使的時候對肉體負擔還是蠻大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的身體並沒有變化呢?

算了,不做糾結,方錦覺得就算這個身體爬不了鎖鏈他也可以用法術飛上去。

“要搭你一程嗎?”方錦思量好開口問墨魚,身邊的人卻不見了,再抬頭墨魚這小子已經選好鏈條爬了幾米高了。

好好好,真莽啊。方錦一展摺扇,腳底生風把他託舉起來,那就別怪他沒有合作精神了,畢竟這倔小子正適合當單打獨鬥的獨狼苗子。

等到墨魚爬上岸,頭剛剛冒出懸崖邊緣,就見方錦已經笑眯眯的蹲在邊上揮手。

墨魚抹了一把汗環顧四周,這個懸浮的小山臺竟然是中空的。

方才鎖鏈雖多如樹根,但細看可分為兩組,一組是進入內部長樂殿的,正是墨魚和方錦所抵達的地方。

另一組包著中間的那一圈鎖鏈通往外圈的陸地。外圈比內圈半徑大了幾來倍,種著密密麻麻的詭異花草。

有葉子上長滿眼珠,詭異的張張合合,咕嚕咕嚕,猝不及防幾十雙眼珠都直勾勾盯著你的。有一根直挺挺的枝幹上長香蕉一樣長著密密麻麻的手,手指還亂抓著什麼。這還只是外層的灌木景觀。

還有樹林,鐵紅色的樹林,枝丫伸展,每一個枝丫細看都是姿態各異掐著姿勢的人手或足。更不提以為是藤蘿的植物其實是茂密的頭髮絲。那頭髮絲生長的極快,彷彿是活的一般和周圍的植物交纏,廝殺爭奪土地。

好像外圈才是花窟林,不過來都來了,長樂殿不如也探察一番,大不了再重新爬鎖鏈到另一端。

墨魚和方錦相繼走進了長樂殿,殿裡殿外竟然都沒有人把守空寂的很。走進殿內可以看見三層平臺擺滿了半人高的木刻雕像。站在門口,兩扇門上卻雕刻著兩人高的浮雕,門上架上都擺著千奇百怪的動作。

所謂千奇百怪也不過是那個渾身鱗片,長滿觸角的傢伙的觸角角度和山羊頭骨一樣的頭顱面向的角度變了。噁心的是這個怪物山羊頭骨的兩側各是半張人臉,半張衰老,半張稚嫩,中間兩個黑漆漆的空洞雙目裡漂浮著室內的塵埃。

“等一下,別走了。”方錦抬扇攔住墨魚墨魚去路,眉頭蹙起,語氣嚴肅。此時兩個人站在走廊,走廊兩邊也各有十幾個木像:

“你發現了嗎?”方錦問。

“角度變了。”墨魚道。

之間每一個木像都齊刷刷的盯著兩個人。人臉面皮神態各異或哭或笑,天邊的光好像都暗了下來如同午夜降臨。沉寂的木像靜默無聲,卻彷彿步步逼近,有無數嘈雜的呻吟與嘶吼如蒼蠅群一般壓過來。有點像耳鳴,讓人頭疼欲裂。而這一整個走廊的時空都好像被剝離凝固,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撥來撥去。

“情況不太妙。”方錦能夠看見兩個人身上密密麻麻的因果線。

暗紅,乃大凶。

“我們得趕緊走了。”方錦額角已經沁出細汗,他魂體敏感,在這種情況下無疑是一種折磨。

“嗯?”墨魚突然出聲身形晃了一下,像是站在路邊被行人撞了一下。

“臥槽,什麼妖精!”徐文和劉梧鳳走著走著突然驚叫一聲,唰唰連退幾步,對著虛空左顧右盼。

“怎麼了?”方錦和劉梧鳳同時偏頭,看分別向墨魚和徐文。

“剛才這裡好像有一個東西經過,撞了我一下。”墨魚畫了一個範圍

“嗯?我看看。”方錦展開紙扇,看著虛空,一道淡金色的八卦圖浮現眼底流光暗湧。

“你先別急著問,我們先找個地方避一避。”徐文拉著劉梧鳳跑到一座金山後面,確保除了面前再不能有別的道路會撞鬼了。哦,你說頭頂?頭頂顧不上了。剛才是在地面上碰到的,要是祂是陸空兩棲徐文只能自認倒黴。

“怎麼回事?”劉梧鳳不明所以。

“有鬼!”徐文面色凝重:“我剛才走著走著就撞上了,也不知道什麼成分,像走夜路突然踩到不明生物了一樣,你講嚇不嚇人\/關鍵是我眼睛什麼也沒看到!”

徐文應該沒這戲癮,和演人實力,劉梧鳳觀察著徐文神色不似作偽,姑且當他說的是真的而不是神經過敏。

徐文:“你是說這裡還有沒有別的危險?到現在為止是不是太太平了一點?”

徐文和劉梧鳳在這個地方走了不知道多久,一直跟鬼打牆一樣在這個巨大的山洞裡兜圈,根本走不出去,也別說碰到什麼東西。

“你撞鬼了也算是好事。”劉梧鳳安慰徐文:“好歹是出現轉機了。說不定我們就有機會出去了。”

“嗯?”方錦瞳孔微微瞪大,有點詫異,斟酌著詞句慢悠悠朝墨魚道:“沒有你比劃的那個大小的東西,但是有一堆大傢伙。”

“是什麼?”

方錦:“金山銀山,看去了像是藏品庫,我還以為是屍山血海呢,沒想到,嘖嘖。”

方錦其實話藏了一半,怕刺激到小孩。

該怎麼說呢,方錦眼中其實根本不是金山銀山,而是一堆堆糞土,裡面混著破碎的肢體與器髒,像是某種生物的養料。黃金與糞土兩種真實重疊,一時分不清哪個才是真實情況。

話說這些東西會是花窟林的化肥嗎?這到底是個怎樣的生態?有趣。

方錦這麼多年來遇見的怪事不少,卻頭一回遇見這樣的麻煩。看不清,看不全,摸不透,還時刻命懸一線。

“走,我陪你去剛才的地方看看。”劉梧鳳拉起徐文要過去探探虛實。

“別了吧。”徐文瞪大雙眼抽回手,不是姐們你怎麼這麼虎呢?我剛才沒丟性命不代表現在也可以活著回來。

劉梧鳳回頭直視徐文,目光逼人:“那你還想在這裡晃盪多久?”

目光對視幾息徐文敗下陣來:“行,走。”

“聽我說,下面踩著我的腳印走,一步都不能錯,錯了就把命搭在這了,而且速度要快,我一挪步你就要跟上。”方錦神情嚴肅地對墨魚道。

“好。”

方家流雲步,踏破陰陽而無礙。光是探關竅就很耗費心神。因果間隙瞬息而變,這是一場勇者的冒險,跟死神做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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