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錦還是搖了搖頭，嘆息道：“狂妄往往與實力不對等。”
徐文攤開手聳了聳肩：“我承認你的確是你這個領域數一數二的天才，可我見過的天才和瘋子也實在不少。”
“而且——”徐文頓了頓，意有所指：“焚燒靈魂的感受不好受吧？”
方錦的頭髮不知何時已經變成及腰的霜發，清輝皎皎如孤月。
即便天才如方錦，要達到如此速度和耐力解決掉整個第二場最強的幾個釘子戶不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
徐文露出幾分玩味笑意，狀似疑惑道：“你拒絕和我合作，到底是真想結束這一切，還是僅僅出於身份的表演呢？”
“你在放什麼狗屁，區區一個凡人也敢詆譭師兄!”暴躁小師弟再次上線想要砍人。再次被方錦攔住。
“做實事和表演英雄可不是一個概念。”徐文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間：“你不是要我證明嗎？那可看好了，噓。”
下一秒，徐文肩頭的紙人猛然變厚，如同洗牌一樣抽出許多分身，如同花瓣一般綻放在身後。
幾乎同時方錦展開紙扇，橫批甩出數道符紙。
一方如零落花瓣圍困絞殺。一方如電蛇疾光精準直逼要害。
“我贏了。”徐文輕飄飄的甩了甩手中一疊紙人。身後迸濺的血塊皆數被紙人重疊而成的牆壁擋住。
險勝。
徐文實在喜歡這種裝逼的感覺，但到底是假裝他人的從容與狂傲，說實在的有點不安呢。
只在一瞬間，空間翻轉，天空拉近，天地貼合，只一線空間，一顆極大極黑的眼珠咕嚕咕嚕的轉動著盯上了他，吐出遠古莽荒的咕隆。徐文幾乎直覺般領悟，祂在說：“有趣，像他。”
下一秒又被丟回當下，猛然有從深海扎出海面，一方面窒息瀕死，另一方面身上的驟然變重，拉扯著人要步入深淵。
方錦默了默，收扇評價道：“徐編果然——非、同、凡、響。”卦象到底還算靠譜。
“這次的事算欠徐編一個人情。”方錦帶著愣愣的師弟轉身離開：“不過我會很快還上的，很快。”
以一個死局換另一個死局，應該算是等價交換吧？只要結算因果沒問題就行。
連續蹚渾水可不好受，方錦一時間有點想發笑的同情，可憐的徐編和他堪稱精彩紛呈的命盤。
而徐文找了個板凳搬出來，坐在院子裡研究萬能地圖。
還記得第二局開頭的那個老頭嗎？他其實是方家老祖，這一切的源頭人物，也是全場唯一沒有物理弱點的人物。
半步入神，來去逍遙。靈魂不朽，肉身常新。像金蟬脫殼一樣，每隔一段時間都尋找肉身續命。
雖然描述的很厲害的樣子，但徐文沒有什麼實際性的感受，不過是活的久的老怪物。人家的心路歷程他一介凡夫俗子自然不懂。
但問題是他需要引起老傢伙的注意。而人家現在對他沒什麼興趣。
直接設定自已被方家老祖選中的設定被駁回不符合故事邏輯，但是可能性高達百分之八十，這意味著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只是要迂迴設定。
所謂迂迴設定莫過於讓自已擁有老怪物青睞的特質。
想要拿到錢包的人想要的一定不是錢包，而是裡面的錢。
同理。徐文不覺得是所謂的高天賦和骨骼清奇的身體，方錦他們還沒退出呢，徐文肯定爭不過，更何況這些只是老怪物苟延殘喘的“錢包”，那麼“錢”是什麼？
徐文左腿翹到右腿，右腿又翹到左腿，反覆想著，難不成是天道或是真正得道成仙的法子，畢竟這老東西就是拿這個當噱頭來釣大魚的。
徐文幾近開玩笑地試了試，結果反饋為不符合故事部分世界觀，違規行為警告。神奇，第一次出現違反部分世界觀警告。難不成真的有類神的東西。
徐文拍了拍腦門，算了別跑題，再好好想想。
徐文又換一邊腿翹起來，一邊抖，一邊假設。
既然老東西想成仙，那他多多少少有點唯心、偏激甚至迷信吧？
所以，事實上不在於自已實際擁有什麼，而在於讓別人堅信你擁有什麼。
此謂空手套白狼的精髓，大忽悠的絕招。
糊弄完楊氏姐妹和方錦師兄弟，徐文覺得自已在詐騙方面頗有天分。所謂文學生，乃一支筆，一張嘴，顛倒黑白，搬弄是非沒什麼不能忽悠，包管給你整得高高在上，天上地下。
徐文大筆一揮，給自已改成：“疑似有成仙之道的少年。”
設定嵌入成功的字眼一出現，徐文露出滿意的笑容，開心地顛了顛椅子，打了個響指。
很好，現在開始釣魚～
空氣中的血霧已經變得稀薄，看來楊靛楊青成功了，效率真高。希望方錦他們也足夠靠譜，把分配好的事情幹好。
“老先生，你還不出來嗎？”徐文雙手抱在腦後，左腳搭在右膝上，把椅子坐得只一腳著地，晃晃悠悠地在月光下搖著。
“蹲牆角可不雅觀。”話音未落，那老道已出現在上方，一張鐵爪直擊面門。
徐文猛的往後一蹦，後空翻的當空將椅子踢出甩向老道。
手掌與木椅相觸，瞬間粉碎椅子，無數木屑噴濺，逼得徐文連連躲閃，幾根木刺入皮肉，扎的他連連齜牙直抽氣。
老道十分不屑：“道統怎麼可能在你這樣的黃毛小兒身上？你以為用了妖法我看不出來嗎？”
徐文心底暗暗吃驚，好傢伙，隨機設定竟然有被看穿的一天，難怪這次透過的那麼快，呵忒，真不靠譜。
但面上卻不顯，只道：“老先生若是不信，何須與我多費口舌？”言之意下您老明明遲疑了，心動了吧？
老道皺眉冷言：“拙劣。”
是啊，拙劣，我徐文也是第一次當主角，第一次幹這種規劃全場的活兒，還一上來就面對神對手，拙劣一點怎麼了？徐文心裡光棍樣。
實際上他上前一步懇切道：“前輩看的不錯，我確實沒什麼本事，我今日來也是師傅吩咐的。”
他說西邊有個半仙大限將至，他正好手上有半步功法可與半仙互補，不介意交流一二。”
大限將至？到了老道這個時候最聽不得這樣的話，不由得眉頭一凜，寒刀一樣的目光解剖著徐文。
青年長身而立，不卑不亢，又確實身懷異法，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陪他玩玩也無妨，且看有什麼名堂。
老道負手而立，冷眼看著徐文：“口說無憑。”
“自然，自然。”徐文後退一步：“這就給您看看名堂。”真的是他們老方家一個個都有驗貨方傳統嗎？
黑暗吞噬著四周，淹沒院子和月亮，徐文的聲音忽遠忽近：“歡迎來到無盡夢魘。”
嘿嘿，中計了吧？我看還有什麼是無盡夢魘不能一網打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