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 章大晚上多想,半天又自己消化了
下公交車後的夕陽正好,黎時安不想回家吃黎國立早上熱的飯,走到新開的冒菜館門口不願走。
他們家樓下的一條街有很多小吃店,最近新開了家成都來的冒菜館。
黎國立暑假時帶他倆吃過一頓,黎時安記住那個味道,他還想再吃一頓。
溫灼隔布料摸到褲兜還有幾張票子,那是他上學姑姑給的。
他猶豫了會,還是掏出紅票子,拽在手上說:“走吧,我們去吃。”
冒菜館新開的店生意好,輪了好久才到他們。
冒菜不貴,九元起步,黎時安胃口小,每樣就吃了點,和溫灼兩人加起來才吃了二十二元。
倒是挺重口味的,吃完喉嚨在燒,火辣辣的,黎時安吞了好幾口水沒緩回來,蹲在地上邊嗆邊咳嗽。
“吃不了還吃”溫灼蹲下去,看著他嗆出眼淚,“下次不帶你吃了”
[好吃才這樣的]黎時安抹了把鼻涕,嘻嘻笑著,[下次你還得帶我吃]
溫灼給他個白眼:“想的挺美”
黎國立今晚又加班了,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擠壓的時間越來越少。
他回來時茶几顯眼的地方放了份打包的冒菜,已經冷了,冷了也挺好吃的。
吃完刷個牙準備睡覺,過道碰到起夜的黎時安,黎時安晃晃腦袋,清醒點後才看清眼前的人。
[咋才回來呢?]他嗅到黎國立身上的冒菜味
黎國立“嗯”了聲,他的腰背勞累得過疼,捶著背蹲下說:“最近加班有點多”
[你太累了]黎時安心疼他,捏捏他的肩膀,又比劃:[錢賺不完的,別累著了自個]
他指了指黎國立的眼底的烏青,耷拉下臉:[瞧你都沒睡好,都有黑眼圈了。]
黎國立噗嗤一笑,打趣黎時安說:“還會關心人啦”
他換了個話題問:“今天上學怎麼樣?”
[挺好的啊!]黎時安接著說:[老師好,同學也挺好的。]
是挺好的,不是好,就是挺好的,好的程度由他決定。
“好就行”黎國立手撐腿關節起來,嘿呦了聲,趿著拖鞋往臥室走,回頭催促,“趕緊上完廁所睡覺去,初一可和小學不一樣,你們可是有早自習的。”
黎時安當然知道他明早得早點起來,和他爺聊天佔了點睡覺的時間,極速脫褲子解決完鑽進被窩。
睡前爬起來看了眼助聽器亮著的光,確定還在充電才安心睡的覺。
可能是那天的冒菜辣到嗓子眼了,連著幾天他的嗓子還是啞的,他不經常說話黎國立都不知道這回事。
溫灼不讓他吃辣的東西了,連回家都繞個遠路不經過那家冒菜館。
其實黎時安對自已的嗓子挺重視的,之前也啞,現在啞的更徹底,不用溫灼多說他都不會再吃傷嗓子的東西。
黎時安在開學那天后沒摘過助聽器,同學也都知道了那天老師說的人是誰。
某些女孩子剛開始不知道怎麼和黎時安接觸,班長先打了個樣,她在紙上寫字告訴他要填表。
“他能看懂你們說話”溫灼拿過表格先填,再部分複製貼上到黎時安那欄,“說慢點就行”
班長哦哦半天接下那張紙,仔細檢查有沒有披露的,發現黎時安那欄也被填了。
女孩子同理心強,看班上唯一不同的黎時安母愛氾濫,下課陸陸續續來了幾個人。
她們在黎時安位置上慢慢自我介紹,一對多他應付不過來,一個人講完下一個人接上話,中間完全沒留給他反應的時間。
眼睛應接不暇,愣是聽了半天就記住了第一個人的名字。
其中有個人說:“黎時安同學,你可以介紹一下自已嗎?”
黎時安聽到後半段,心裡咯噔一下,今天咯噔太多下了,心臟難受。
他在打了點草稿的紙上寫下:黎時安,沒特別的愛好。
這個舉動讓全場女生安靜下來
一句不合時宜的悄悄話,在人群堆裡響起:“他怎麼不會說話?不是耳朵不好嗎?”
這麼小聲的話自然黎時安聽不見,可他又不瞎,看得見女生們眼眸中更深的同情。
那是他在特殊學校永遠看不到的,出了特殊學校永遠能見到的。
同情對他來說是最沒用的東西,他不想別人戴有色眼鏡看他。
開學過了這麼久,黎時安抬頭看黑板,總能發現有幾個學生在看自已,每當這個時候他會把頭低下去,全身如一步步陷入沼澤地,呼吸困難。
無意的好奇也是種罪惡
手肘碰到溫灼遞來翻頁的筆記本,老師講課的速度太快,他坐到後面看不太清他們的嘴,都是聽一半猜一半。
有時候老師點到自已,看老師同學們都看向他,他才知道自已被點到了,顫顫巍巍站起來。
有些老師看到是他,還會直接讓他坐下,繼續點下一個人。
挺傷人自尊的,黎時安沒想到處在社會是這樣的排斥,他想回特殊學校了,那裡的人不會這樣對他的,他還很正常。
可是他捨不得溫灼
晚上黎時安挪過去,從後背抱緊溫灼,頭埋在他的頸部,左手穿過去十指相扣,將溫灼牢牢扣在懷裡。
溫灼翻了個身,把沒睡到枕頭的他往上提,提到與他面對面的位置。
兩人的呼吸同步,噴灑在各自臉上,溫灼拍了床頭燈,問他自已又在心裡胡思亂想些什麼呢。
溫灼等得不耐煩:“再不說我要睡覺了”
[我不想待在那]黎時安眼眶紅紅的,要落淚了,[我想回特殊學校]
溫灼說:“那就回去,明天讓你爺給你轉”
[你不在]黎時安趁這空擋,重新拍響要滅的床頭燈,[你不在,我不回去]
拿枕巾擦拭他眼角的淚,溫灼說:“我和你一起回去”
黎時安的眼睛瞪圓,淚珠流下來,落到溫灼虎口處上:[真的嗎?]
明明是驚喜的表情,一會又難過起來,一個勁搖頭:[不能,你不能回去]
溫灼已經陪他在特殊學校待過六年了,他和自已不一樣,他是正常的,不能因為自已一輩子困在那。
[誰都不回去]黎時安手撈過他的脖子,臉蛋往那處貼住,“我不會去了(我不回去了)”
搞半天黎時安自已消化了,他勁小也勒得慌,溫灼捏捏他的手腕讓他放開點,還真就放開了,翻個身背對著溫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