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看了一眼面前緊閉的大門,也不言語,徑直在周邊尋了一間客棧落腳。

等到天色暗下來,他再次來到李府院門口,兩米高的院牆在旁人眼中堪比天塹,在許諾眼中只是一跺腳的事。

喝!

許諾一身低喝,整個人拔地而起,眨眼睛就站在了院牆之上。

修煉天遁劍法後,許諾正式由煉體邁入煉氣門檻,體內的內力也開始慢慢轉換成靈氣,加上服用了兩枚朱果,肉身進一步被加強,如今的功力相比之前,再次前進了一大步。

許諾在院牆上疾步而走,如履平地。

這李府不愧是大戶人家,庭院屬於標準的三進院子,許諾在屋簷上飛簷走壁,從外院來到內院。

只見內宅中有幾處房屋內亮著燈火,若換了一般人想要尋到老夫人的房間還有難度,但對於許諾卻輕而易舉。

老夫人算是目前李府中名正言順的主人,即便如今的李府已被王氏子弟實際把持,不管在輩分上還是名義上他們都是打工人。

只要老夫人沒死,這家產也輪不到他們。

古時以東為尊,所以這內院中正東面的房間才被稱呼為正屋。

東西兩邊的被稱為廂房,在正屋旁邊的則是耳房,一般是服侍主人的丫鬟老媽子居住,在正屋後面還有一間小庭院,則被稱為後罩房,是讓未出閣的女眷(小姐)居住的。

而李府中的男性下人,大多居住在最外圍的外院中。

外院加正院(又稱內院),在加上後面的後院(後罩房),合起來才叫三進宅子。

此時亮著燈火的屋子中,就包括正院東面的正屋。

許諾直接在正院的院牆上跳下來,偌大一個正院,天黑也沒多久,竟然見不到一個行走的下人,想來這李府的下人已經被王管家侄子遣散走了不少人。

卻也正適合許諾行事。

他來到正屋門外站了一會,靈敏的五感察覺到屋內有三個人的呼吸聲,時不時還有一段小聲對話。

其中一段呼吸聲時有時無,另外兩段呼吸聲則較為平穩。

許諾嘆了嘆氣,尚未蒙面,他就知道老夫人現在的境況十分不妙,想到這裡,許諾輕輕在門框上拍了拍。

“誰?”

裡面傳出一聲帶著警惕的詢問聲。

許諾回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內院,朗聲回道:“不知道老夫人睡了沒有,我有李修緣的訊息送到。”

嘩的一聲,房門開了。

從裡面衝出來一個年輕丫鬟,她左右瞅了瞅,見正院中並無人關注這裡,也不管許諾是做什麼的,拉著他的衣袖扯進了屋子。

其後機靈的關上房門。

許諾打量了一下正屋,面積還算寬敞,只是正東面的高桌上擱著一盆香,上面供奉著一個靈牌,靈牌上寫著李茂春靈位云云。

寥寥香火之中,許諾還聞到了一股濃烈的中藥味。

旁邊的臥室中傳來老夫人低沉的聲音,“咳咳……秀兒,剛才是誰找你?”

這名叫秀兒的丫鬟這才重新開始打量許諾,發現對方十分年輕,背上揹著一個刀匣,手中抱著一個瓷瓶,最關鍵的是,頭髮極短,看著就像個和尚。

她們家小主人李修緣據說在外面已經偷偷出了家,當了和尚,只看許諾的這身打扮便信了幾分,聽見老夫人詢問後,秀兒再次拉住許諾衣袖,壓低聲音問道:“你剛才說有我家少爺音訊,可當真?”

“自然是真,你家少爺如今在杭州靈隱寺出家。”

知道了此方世界的時間節點後,許諾便算出了李修緣此刻的落腳處。

“那你又是如何進來的?”

秀兒明顯還有些疑惑。

許諾指了指屋頂,“我從院牆上翻進來的,大門口不讓進。”

秀兒這才鬆了一口氣,“這般說,你是真的過來報信的?那王管家是斷然不會讓人進來送信的。”

這小丫鬟還不笨。

王管家那邊的心思可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要李修緣不回來,等老夫人過世後,這偌大的李府家產就落到了王府手中,對方還會幫你尋找李修緣訊息?

想多了。

秀兒放下疑慮後,將許諾領進臥室中,之前那股濃烈的中藥味就是從臥室傳出來的。

靠牆的一張大床上躺著一個年過五旬的婦人,她顴骨高聳面無血色,奄奄一息的靠在床頭,背後墊著一床被子。

在她床邊,還有一個年若十八的妙齡女子在給她一口一口的喂藥。

只是這妙齡女子行動僵硬,神情木訥,全然沒了這個年紀該有的精神氣。

許諾轉念一想,就知道了此女身份,應該是李修緣未過門的未婚妻,劉家女。

李修緣當初離家出走,而劉府為了大義主動將劉家女送過來照顧未來公婆,這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常人遭此打擊後,精神氣想來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想一想,你耳邊每天傳來的都是‘丈夫嫌棄她,寧願跑路當和尚也不圓房。’這等閒言閒語,在加上如今的李府被王府侄子把持,吃穿用度上想必也是多方刁難。

劉家那邊又回不去,李府又是如此,原本大好年華就此虛度。

一個人的青春又有幾個三年呢?

在床邊面色痴呆的是劉家女,床上躺著半死不活的人想必就是李府王氏,如今的老夫人,也就是李修緣他媽。

滿屋子的人,也就秀兒還算正常。

許諾進屋後,自然吸引了兩人注意,那劉家女視線在許諾身上掃了一眼,繼續剛才的喂藥動作,似乎對眼前多了一個男人絲毫不關注,而老夫人眼中則多了一絲怒氣,估計把許諾當成了外院派進來的人。

李府也是大戶人家,這正院哪有陌生男子隨意進來的道理,何況現在還是晚上。

秀兒見老夫人誤會,連忙上去解釋道,“老夫人,小姐,這位師傅說有小少爺的訊息。”

“什麼?”

啪嗒一聲,劉家女手中的藥碗直接掉落在地碎成兩半,便是老夫人也直起了上半身,整個人呼吸陡然間變得急促起來。

她雙目中多出了一絲神采,激動的用手指著許諾問道:“這位師傅,你有我兒的訊息?”

許諾再次說道,“李修緣如今在杭州靈隱寺出家,法號道濟。”

“難怪難怪,難怪當初尋遍了台州府也尋不到我兒,原來跑杭州去了,真是冤孽啊,他爹過世都不回來,好好的一戶人家為何就出了這麼一個不孝兒。”

老夫人言語間十分激動,神情中既有埋怨又有驚喜,之前奄奄一息的精神氣瞬間變得飽滿起來。

所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如果沒有許諾的干涉,這老夫人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撒手而去,而劉家女也會被轟出門,最後流浪街頭成了一個痴呆傻子。

李府上的牌匾也會換成王府。

許諾既然出現了,肯定是想改變這段糟心的悲劇。

老夫人此刻看似精神好了一大截,許諾懷疑這是一種紅光返照的徵兆,擔心對方堅持不到李修緣回來,許諾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朵猩紅色的花兒。

正是血蘭花。

他將花兒遞給旁邊的秀兒,“將這藥直接喂老夫人吃下,否則老夫人怕是堅持不到李修緣回來。”

秀兒看著手中這朵紅彤彤的花瓣,小心的聞了一口,發現上面還帶著一股濃濃的土腥味,她這些年常年幫老夫人煎藥,也算是半個中醫學徒,認識不少中藥,這種花兒還是從未見過。

能直接吞服?

於是將信將疑的問道:“師傅,直接生吃?”

“生吃。”

許諾點了點頭。

“不用煎一下嗎?”

秀兒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吃藥法。

旁邊的老夫人揮手叫道:“秀兒,把藥給我。”

老夫人接過藥後,毫不猶豫的塞入嘴中,三兩下咀嚼完吞服下去,不知道是藥效發揮了作用,還是心裡暗示在作祟,老夫人頓時覺得身體內有了力氣。

她小心翼翼的下床,大方的對著許諾拜了一拜,“這位師傅,你若能將我兒李修緣尋回來,便是我李府的大恩人,我願將李府一半家產相贈。”

說完又拉著旁邊的劉家女安慰道:“等我兒回來我就安排你們圓房,也不枉你苦等了三年,是我們李家對不起你。”

這句話說出來後,劉家女也好似回過了神,木訥的樣子變了變,整個人多了一絲生氣,其後撲入老夫人懷中痛哭起來。

許諾見事情完成,悄悄的退出了房門。

等到從李府家中出來後,許諾抬頭看了看天上的一輪彎月,心中第一次感覺到了這天地間的殘酷。

聖人曾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想必這其中不包含仙人在內。

降龍羅漢在天上犯了錯,被罰貶落人間,投身李府家,為了讓其醒悟覺醒前世意識,直接將整個李府當成了磨刀石。

公平在哪裡?

不過許諾卻明白這其中的基本規則,既然有八仙這等人存在,這個世界的主要基調肯定是多做好事積攢功德點。

許諾此番幫了李府,實際上是幫了李修緣,一朵血蘭花肯定不會白花。

既然打不過,那就加入吧。

許諾搖了搖頭,愈發堅定了在此番世界將神通學到手的念頭,他回到客棧後倒頭就睡,第二日直接去車馬行僱了一輛馬車趕到杭州府靈隱寺。

這靈隱寺也算是一座千年古剎,香火極其旺盛,門口善男信女絡繹不絕。

許諾之前在金剛寺的經歷,讓他對這種古剎印象好不起來,他直接從偏門而入,尋了一個管事和尚,給對方塞了一角銀子過去,“這位師傅,我從台州府天台縣而來,聽聞貴寺三年前收了一個叫李修緣的小和尚,法號道濟,能否幫忙引薦一下,我給他帶來了家鄉的口信。”

管事和尚捏了捏手中的銀子分量,二話不說將他領進後面的一間廂房門口,“道濟師弟正在裡面做午課,你自己進去尋他便是。”

許諾推開門,果真在房間的蒲團上看見一個盤腿而坐的小和尚。

這小和尚年紀在十八歲左右,身上披著一件灰色僧袍,生得唇紅齒白眉清目秀,若擱在團山市,搞不好也是一位合格的前景演員,被經紀公司看中,不出幾年就是一年輕小生。

此番他卻一動不動,宛如一棵古樹,一手合在胸前,一手敲打著地上的木魚,嘴中唸唸有詞,對許諾進來的動靜不聞不問。

這便是寺廟中每日三次的早中晚三課,打坐參禪,以許諾的認識看,除了入定冥想能讓人頭腦聰慧外,這種形式主義的搞法是半點用處沒有的。

這就好比自我催眠,時間一長,自己都覺得自己變牛逼了。

真正的高僧高人,往往行走於民間,知道了人間疾苦才懂得什麼叫修行,修行修行,‘行’過萬里路,才懂什麼叫修行。

這便是人生中的三個階段,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

許諾頓時不恥的笑了一聲,面前的小和尚耳朵動了動,繼續閉著眼敲木魚。

許諾嘆了一口氣,突然喝問道:“李修緣,你可知你父親三年前就過世了,你生為人子,不在身邊披麻戴孝,何等不孝。”

小和尚睜開眼瞅了瞅許諾,再次閉上,全程不言不語,只不過手上的木魚聲慢了下來,明顯心境被許諾壞了。

許諾再次喝問道:“你生母思念成疾,臥病在床,恐怕時日無多,你未婚妻日日在病床邊伺候,虛度光陰,偌大一個李府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變成王府了,想那李員外一生為善,到頭來落了個斷子絕孫家破人亡的下場,可悲可嘆。”

小和尚眼睛再次睜開,此番看向許諾時,隱隱有了一絲怒氣。

許諾伸手從懷中摸出了一個靈牌,正是之前許諾在李府正屋中趁著幾人心情激動時摸過來的信物。

他將靈牌朝地上一扔,“可認得上面的字?”

小和尚面色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伸手從地上拾起靈牌,用袖口擦拭了一下上面的灰塵,隨後起身說道:“是我母親讓你來尋我的?”

“我這便隨你回家,等祭拜完我父親,伺候完我母親後,再回來修行。”

小和尚說走就走,不一會就收拾好行李隨著許諾出門。

就在兩人從大門口的臺階上緩緩而下時,門口矗立的一頭石獅子突然動了動,張口咬住了許諾的一角衣袖,口吐人言道,“上仙還請留步,據此五十里外的劉家村即將大禍臨頭,還望上仙施加援手搭救一次。”

跟在許諾身後的李修緣一時間目瞪口呆,他來到這靈隱寺出家當和尚,從大門進進出出無數次,還從未聽過這石獅子能說話。

莫不是看花了眼?

他伸手揉了揉耳朵和眼睛。

許諾愣了一會,想到了原著中飛來峰的情節。

沒想到這任務居然落在了他身上。

他朝周圍觀察了一眼,小聲回了一句,“這邊人多,等我尋一偏僻處再說。”

說完拉著一臉懵逼的李修緣來到了幾十米外的一處院牆邊,許諾對著眼前的空地喝了一句,“好了,這裡安靜,還請土地公出來搭話。”

許諾話音一落,地上就冒出了一個舉著柺杖的老頭,將旁邊的李修緣再次驚得目瞪口呆。

他突然覺得,自己修煉了好幾年,見過的怪事還沒有今天見得多,等到目光落在許諾身上時,心中突然湧出了一絲驚喜和激動。

修行修行,自然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眼前這人不正是一位名師嗎?

李修緣堅守了這麼多年的佛心不知不覺中出現了一絲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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