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將軍!你這是要去往何處?”
隊伍中的羊衜,見夏侯淵突然脫離隊伍,向著一個方向而去,不由得一驚。
這一路上多虧夏侯淵的保護,他們才能順利的到達婦孺城附近。
眼見得馬上要到婦孺城,夏侯淵如此行為,立刻引起了羊衜的警覺。
“不必擔心,沒有賊人。”
“我只不過是聽到了有人在練兵,便想去看一看。”
……
見馬上要到婦孺城,一行人倒也不急了什麼。
甚至說,因為快到婦孺城,隊伍中的蔡貞姬有些緊張起來。
畢竟那些關於姐姐的傳說,過於離譜了。
她真的很害怕,當看到姐姐後,姐姐的情況,像是她噩夢中那般糟糕。
在這種複雜的情緒下,蔡貞姬跟隨著幾人,也不知不覺的向著那練兵的場所而去。
……
幷州多山地丘陵,不像中原腹地那般平坦。
因此蔡琰練兵之所,是山中的一處盆地中。
而夏侯淵幾人登上的地方,恰好是一處小山埡口,對於下方的場景也是一覽無餘。
當看到下方,不停變化的陣型,身為將領的夏侯淵,一時間愣住了。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雖然下方擺的陣型是使用最廣泛的圓形陣,但也因為普遍,也很容易看出一個將領的水平。
“沒想到,這幷州蠻荒之地,竟有如此步戰統帥之人。”
作為曹操親屬,
夏侯淵對於曹操求賢若渴的態度,可是在清楚不過,尤其是這樣步兵統帥之人。
戰馬珍貴,雖然在日常的戰鬥中,騎兵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但大部分戰場上,發揮最多作用的還是步卒,因此曹軍中步卒統帥急缺。
“那蔡琰之事,或許是傳言,但此軍統帥,卻有將才。”
“也許可以招攬這位將領。”
如今婦孺城,惡了袁紹,有與北方的胡人交戰過,
按照夏侯淵的推測,婦孺城在這裡已經很難立足,因在他看來招攬之事,並不算困難。
“將領在何處?”
夏侯淵,舉目搜尋,作為以射術聞名的戰將,他的視力極其好。
很快便看到了一處高臺上,正在揮動令旗的將領。
“這將領有些瘦弱啊!”
因為距離的緣故,他無法看清那位將領,只能看到大致的身形,雖然將領的身子有些柔弱。
但在夏侯淵看來倒也沒什麼,
大軍的戰鬥力畢竟是依靠,將領的統帥能力,而不是依靠個人武力。
如果是幾百上千的人,將領個人的武力也許能起到關鍵作用。
但要指揮上萬,甚至數萬的大兵團作戰,將領總不能把十幾萬大軍拋在原地,自已去衝鋒吧。
……
“夏侯將軍!”
羊衜見夏侯淵,竟然下了山坡,向著練兵場而去,趕忙出聲道:
“將軍,此乃婦孺城練兵之所,我等靠近,會不會……”
“不當緊!”
面對夏侯淵的行為,幾人只能跟上。
隨著他們下到盆地中,受到了守衛的盤查。,
在聽到的夏侯淵的來意後,守衛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向內而去。
片刻後,守衛從裡面走了出來,並帶出了一位壯碩的婦人。
只見這位壯婦人來到幾人的面前,對幾人說道:
“跟我來,主公正在練兵不便離開。”
……
“竟然用壯婦當護衛,這位將領的癖好倒也獨特。”
對於那位擁有統帥之才的將領,用壯婦做為護衛的行為,
夏侯淵也不在意。
畢竟曹軍的內部也有各種奇怪的人才,
像是喜歡用家鄉人做肉乾的程昱,喜歡鼓搗奇怪器械的劉曄,也有酷愛人妻的主公。
對於曹操來說,只有才能,能為他解決困難,這些奇奇怪怪癖好他也能接受。
“壯婦……主公那裡有的是。”
也就在夏侯淵胡思亂想的時候,後面的蔡貞姬突然愣在了原地,而後驚呼一聲:
“姐姐!”
聽到蔡貞姬的呼喚,夏侯淵頓時回過了神。
“姐姐!”
“蔡文姬也在這裡?”
夏侯淵左右看了看,並未有女子到來,只有一位身披甲冑,看起來有些瘦弱的將領站在那裡。
也就在這時,隊伍中的蔡貞姬跑了出去,拉住了這位年輕將領的手。
而隊伍中的羊衜,見自已的未婚妻竟與陌生將領相熟,先是一愣,但緊接著便反應過來。
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的這位年輕將領。
“傳言竟然都是真的!”
……
此時的蔡琰也沒有反應過來。
就在剛才,部下突然前來稟告,說是曹操的使者前來。
對於曹操使者,沒有去城中,而是趕到兵營的行為,蔡琰雖然好奇,但也沒有拒絕。
畢竟如今的曹操,已經有了漢獻帝,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便是代表著朝廷。
當年他的父親蔡邕,之所以願意輔佐董卓,也是因為的董卓擁立了漢帝,
為了避免漢帝在朝中孤立無援,一些漢臣也必須用各種方式留在朝中,可惜因為慘烈的鬥爭,他的父親最後還是死了。
對於漢帝的感情,蔡琰十分複雜。
若是沒有遇到鵬舉前,繼承了父親思想的蔡琰自然是擁護漢帝的。
但鵬舉給她講過了太多的事情,也給她講述了許多歷史規律,雖然裡面有很多很多的思想,她都無法認同。
但在鵬舉的影響下,她對於這個世界的看法,還是有了不少的轉變。
雖然,她願意接見漢帝的使者,但她從未想到,自已的妹妹蔡貞姬,竟然也在其中。
“你長大了啊!”
想她當年嫁給衛仲道時,自已的妹妹還是一個小女孩,面對遠嫁的自已,也是哭泣不止。
可轉眼間,自已那愛哭的妹妹,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看到妹妹她第一次感受到時間的流逝,也第一次產生了思鄉的情緒。
所幸蔡琰經歷的事情多了,對於這種情緒,很快便平復了下來。
如今身為一城之主的她,思考問題也更為廣闊了。
這曹操使者帶妹妹前來,恐怕是要利用親情來達成一些交易啊。
想到這一點,蔡琰看向一旁夏侯淵的眼神有些不善了。
夏侯淵畢竟是武官,領兵統帥,上陣殺敵是他日常的工作,察言觀色這種事情他並不擅長。
所幸隊伍中的羊衜,察覺出了什麼,上前到:
“見過城主。”
“你是何人?”
“羊衜。”
“原來是你,你怎敢讓貞姬,來這兇惡的幷州。”
羊衜是誰,她自然清楚,妹妹與羊衜的婚事,父親在世之前,便已經定了下來。
因此羊衜與蔡貞姬結婚是早晚的事情。
而讓蔡文姬生氣的是,羊衜應該知道幷州的危險,竟然為了曹操,竟然讓自已的未婚妻,深入幷州腹地。
見蔡琰生氣,蔡貞姬趕忙說道:
“姐姐,不要怪他。”
“是我從商人口中,知曉姐姐已經成為了婦孺城的城主,便想來見見姐姐。”
“而是茞為了幫我,費了很大的功夫,才說動曹將軍,送我前來與姐姐相聚。”
聽到妹妹的話,蔡琰心中的怒火,也消散了一些,她摸著妹妹的頭髮說道:
“你不該來的,這裡十分兇險。”
“可我知曉了姐姐遇難,夜夜都做噩夢,沒有見到姐姐實在難以心安。”
聽到蔡貞姬這樣說,蔡琰的怒火也徹底消散。
而拉著蔡琰手的蔡貞姬,感受蔡文姬的變化,心中默默的鬆了一口氣,她悄悄的打量了姐姐一眼。
雖然姐姐依舊美麗,北地的風霜也未在姐姐的臉上留下痕跡,
但她感覺,自已的姐姐像是換了一個人,尤其是此刻,看著姐姐這一身甲冑,這英姿颯爽的樣子。
她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一位大將,而不是那個只懂音律和文章的柔弱女子。
“姐姐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看到姐姐如此變化,蔡貞姬也有些心疼。
……
“幾位隨我入帳。”
這外面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這裡既有的曹操的使者,也有妹妹妹夫,還是要到帳中接待,才符合待客之道。
然而,就在此時,鵬舉的聲音在蔡琰的耳中響起:
“文姬,抱歉打擾你們姐妹團聚。”
“高幹聯合匈奴鮮卑出兵了,你要發兵迎戰。”
聽到鵬舉的聲音,蔡琰心中一震。
雖然這件事情,鵬舉早就和他透過氣,但真的聽到有大軍來犯,她心中還是有些緊張。
尤其是這一次,她要親自領兵作戰,她更是有些惶恐。
“這是你身為女將的第一戰。”
“文姬,你必將在歷史中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
……
鵬舉的勸說之言,讓蔡琰終於平靜了下來,
一旁拉著蔡琰手的蔡貞姬,感受到了姐姐的變化,出聲問道:
“姐姐怎麼了?”
蔡琰輕輕的搖了搖頭,對一旁的夏侯淵說到:
“這幾日恐怕無暇接待使者了。”
蔡琰突然說出了這樣的話,讓夏侯淵也感到奇怪,也就在這時,一騎突然從外而來。
一名士卒,翻身下馬,來到蔡琰面前,稟報道:
“主公,匈奴舉全族之力南下,欲進犯我婦孺城。”
而這名士卒剛說完,又一騎直入軍營:
“報~高幹領鮮卑、幷州兵,進犯的婦孺城。”
……
“什麼,姐姐,這可怎麼辦?”一旁的蔡貞姬,聽到這樣的訊息,驚呼了一聲。
而夏侯淵悄悄的觀察著蔡琰,見蔡琰在大軍壓境下,竟然穩如泰山,心中默默的嘆息一聲:
“如此將才,只可惜是女兒身。”
蔡琰瘦弱,癖好獨特都能接受,但唯獨女兒身,卻是難以接受。
止住心中的雜念,夏侯淵出聲道:
“城主不若離開這危險之地,南下陳留,投奔曹將軍……”
雖然蔡琰是女子,但蔡琰又可統兵,面對大軍又淡定自若,夏侯淵也未將其當做女子。
而是當做一個小勢力的主公,予以勸說。
“陳留……”
當夏侯淵提到陳留,蔡琰心中竟然產生了些許的波動,
雖然她從小在洛陽長大,但她的祖籍卻在陳留郡。
在董卓燒洛陽後,大部分族人也回到了陳留郡,那裡有親人,也有小時候的玩伴。
若是在去年,婦孺城剛剛建立的時候,夏侯淵邀請她前往陳留,迴歸故鄉,那她必然會答應。
“是啊,姐姐回去吧!”
“正好我與是茞要完婚,姐姐回去也好有個親人。”
“說起來,當初我和是茞說過,若不知姐姐安危,便不完婚。”
“如今父親已經去世……”
面對妹妹的勸說,蔡琰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先擊退敵人再說。”
“來人!”
“帶使者和妹妹前去休息。”
“是!”
“姐姐!”
聽到蔡琰的拒絕,蔡貞姬還想再勸說,卻被一旁的羊衜拉住了。
看著姐姐走入了校場中,蔡貞姬眼淚不知為何流了下來。
……
登陸返回艙中,鵬舉透過監控裝置默默的看著發生的這一切。
見蔡琰拿起了令旗,開始整兵,鵬舉心中也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說實話,對於蔡琰能毫不動搖的拒絕妹妹的勸說,鵬舉十分意外。
他甚至已經做好了蔡琰離開的準備。
畢竟他是來自未來的人,在很多事情上是無法與這個世界的人溝通的。
像是之前,執意放棄婦孺城安穩生活返回故鄉的那些婦孺,鵬舉便理解不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原因,讓她願意留下來。”
鵬舉嘀咕了一聲,轉換了視角。
此刻他面前的螢幕變為了一張三維地形圖,在這圖的左上角,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紅點。
“這次來的人可不少。”
“希望蔡琰能在這一仗中獲得成長。”
鵬舉有很多辦法,可以讓蔡琰輕而易舉的獲得勝利,但為了未來。
他必須要讓蔡琰用最正常的方式,參與到戰爭中。
“希望,這次能少死些人!”
鵬舉看了一眼,另一塊螢幕,在螢幕中三維列印裝置,在列印著醫療裝置。
如果換做去年,剛剛降落的時候,面對這種情況,他會盡量做出減少傷亡的方案。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對於亂世的觀察,讓他漸漸的理解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
若不想培養出一個溫室裡的政權,那必須要經歷火與血的洗禮,在這種情況下,一些犧牲也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