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跟人約好了,他們在玩一個好玩的遊戲。”老闆把菸灰點在地上,“我也問她幹嗎要穿成那副怪樣,她說,她不想讓人認出她來。媽的,我想,認識她的人還不是一下就認出她了?”

這說明她是去見一個她不太認識的人,至少對方對她的臉並不熟悉。

“她有沒有說是什麼遊戲?”

“沒說。老弟,幹這行的女人不會對別人說太多的,她們對最好的朋友也頂多只說三分真話。不過,她跟你關係倒是不錯,還把房門鑰匙給你。她跟我說,沒人知道她住這兒。”

“我也是第一次來她這兒,在這條路上找了半天,因為她只說她住在一家飲食店樓上,沒說具體地址。”

“你看吧。我見多了。”老闆笑了笑。

“她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她說要去外地,沒說什麼時候回來。”老闆抽著煙,漠然地說,“我本來以為一個星期就能回來,誰知道一去就是一個月。要不是她的房租一直付到這個月月底,我早就不管她了。你別看我這房子破,想租的人還不少呢,昨天還有人來問。”

“我看她衣服都不在了,是不是都帶走了?”

“對,走的時候提了兩個箱子。”

可是,伍東盛看見她的時候,她兩手空空。箱子去哪兒了?

“除了租你這兒,她還有沒有別的住處?”

“那我不知道。”

“她說她要去外地,有沒有提到乘坐什麼交通工具去?比如火車、飛機或者長途汽車,什麼時候?”

“她說晚上要趕火車,說要去南邊,我估計是廣州。”

“為什麼是廣州?”伍東盛有些詫異。

“因為她走的前兩天,老是跟在我屁股後頭問我廣州的事,什麼旅館啊、飯店啊,公交車怎麼坐啊,媽的,什麼都問。這也難怪,我以前在廣州做過生意,我跟她提過。”菜飯店老闆把左腳擱在右腿上,悠閒地抽著煙。

“麗麗有沒有電腦?”伍東盛換了一個問題。

“電腦?她哪來的電腦,她要用電腦,就會到隔壁小馬路上去,那裡有兩個網咖。我有一次看見她在那家‘小蜜蜂’裡玩電腦。”

“她一般都是早上去用電腦的吧?”伍東盛記得周水都是早上跟他在網上聯絡的。

“你去‘小蜜蜂’網咖問一下,那邊的老闆好像跟她也很熟,他還去月升歌舞廳捧過她的場。”菜飯店老闆用夾著香菸的手往門外一指,“就在蜜糖巷。你走出去,左拐就到了。”

伍東盛聽出菜飯店老闆已經有下逐客令的意思了,便站起了身。其實他也想早點離開這家油膩汙穢的小店。

“我把周水房間剩下的東西都帶走了,這樣你也可以把房間租給別人。我給你留個電話,如果她回來了,或者跟你聯絡了,就叫她給我打電話,好嗎?”伍東盛向菜飯店老闆遞上一張名片。

“伍,東,盛,《信使》週刊,編輯部主任。”菜飯店老闆咬著香菸,唸了一遍名片上的字,隨後揮揮那張名片說,“行了,我知道了,到時候通知你。”

按照菜飯店老闆的說法,周水很可能是提著兩個大箱子上了一列開往廣州的火車。

但是,她真的走了嗎?如果順利平安地趕上了火車,她至少應該回一個電話給他吧,她答應要交稿的,而且她是那麼迫切地想看到自己的文字變成鉛字。第一次刊出她的文章時,她還特地打電話來致謝。

“我看到了,好棒啊!謝謝你,伍編輯!……哇,好棒啊!”伍東盛還清楚地記得她在電話裡的興奮聲音,就像一個孩子剛剛獲得了一根她盼望已久的棒棒糖。她拼命地感謝他,第二天還給他送來了禮物,一個熱氣騰騰的臺灣燒肉棕,後來凌翔消滅了它。凌翔吧嗒吧嗒舔著粽葉直誇好吃。周水給他寫稿之初就承諾不會拖稿,在她失蹤前,她從來沒拖過稿,大多數時候還會多給幾篇文章備選。這樣的周水真的會不打一聲招呼就走嗎?

也許她真的上了一列開往廣州的火車。

也許她根本沒有機會上火車。或者去廣州根本是一個幌子。

當時見她的時候箱子並不在身邊,那麼箱子又去了哪裡?是存放起來了嗎?

伍東盛想了想,周水最有可能存放箱子的地方是火車站的寄存處和火車站附近的某家小旅館。當然也不排除她把箱子放在某位朋友那裡,但像她這樣防備心重的人,應該不會這麼做。除非這個朋友跟她有很不一般的交情。但一直流浪著的她很難交到這種交心的朋友。

她把箱子先放在火車站附近,然後穿著男裝,去辛程路附近趕赴一個跟陌生人的約會。回想一下,她5月7日那天是怎麼說的?“我本來乘車在同一個站頭換乘57路就行了,但到了之後才發現車站已經移走了。”伍東盛記不完全,好像就是這麼說的,至少在同一站頭乘57路這一點他記得很清楚。

所以伍東盛決定接下來去兩個地方,一個是蜜糖巷的小蜜蜂網咖,另一個是上次跟周水相遇的便利店。他想看看原先的57路車站上是否有開往火車站的公共汽車。首先應該去小蜜蜂網咖。

網咖老闆向他提供了三條頗有價值的線索:一、周水也曾經提起過想去廣州,說自己從來沒去過那裡;二、網咖在五一長假休息了五天,直到6日才正常營業,周水在5月7日上午曾經去網咖上過網,她在網上查詢廣州的旅館資訊和交通訊息;三、周水提起自己曾經前段時間在一戶有錢人家當過一個星期的臨時保姆。

12

伍東盛在小蜜蜂網咖逗留了差不多二十分鐘,電話響了,是凌翔。

“你到了嗎?”他問道。

“我在望春路2號那家便利店門口,你在哪裡?”

“你站在那裡別動,我馬上到。“他把自己的聲調控制在平穩檔。

他掛了電話,向網咖老闆告辭,匆匆向幾十步之遙的便利店趕去。他很想快點見到她,但遠遠看見她後,他又立刻把步伐調整到“閒庭信步”的狀態。

凌翔站在店門口。今天她沒扎辮子,一頭烏黑的濃密長髮披在肩上,看上去還蠻有風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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