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踐的檢驗又讓劉破奴認識到了一個真理,自己的想法還是有些太天真了。

技術要求達不到,貿然的大範圍去推廣卡車來投入軍用,短時間內當然能看到不錯的效果。

但是時間長了以後,問題就會開始暴露出來了。

例如說新軍需要大量的卡車,平均每十二人就需要配備一臺卡車,原因當然是卡車自身的載重原因,按照單純的行軍來計算,一臺卡車最大的物資裝載量足夠車上的人跑到西域,這是在專門配備燃料補給車的前提下。

從作戰角度來考慮,在調配過物資的配比之後,也足夠他們深入大漠跟匈奴人進行一場大規模的戰鬥。

同時這也是機動性最強的部隊,沒有之一。

好處多到數都數不完,但缺點也同樣很多,大量的軍用卡車佔據了大量的鋼鐵資源,這讓剛剛處於起步階段的大漢工業備受壓力。

為了支援軍隊的建設,現在就連用於曲轅犁的鋼鐵都被縮減了一半,雖然效率上並沒有降低多少,但是從長時間來看的話,耐用性肯定是不如之前的版本的。

而大量的建設軍用卡車,也無限期的拖延了弄用拖拉機的建造計劃,這也讓大漢的半機械化耕種進城不得不延緩了下來。

同時被耽擱的還有國內的貨物流動計劃,按照原本的計劃,拖拉機在農忙時節下地幹活,其他時間都是要用來運輸貨物產生價值的。

放到軍隊以後雖然也能產生價值,但產生的價值卻不一樣。

一個是看不見的利益,需要朝廷持續投入的利益,另一個則是能夠實打實看見的利益,能夠支撐各項事物快速推進的利益。

而現在又一個更麻煩的問題出現了,機械磨損太嚴重,使用頻率方面就不做比較了,畢竟這玩意兒在哪都不會被閒著。

但是軍隊是需要朝廷持續投入的,日常的使用,維護,都是需要朝廷來出錢的,軍隊本身它並不產生經濟利益,開疆擴土雖然也是利益,而且還是能夠惠及千秋萬古的利益,但是就當下而言,他就是個純賠錢的貨。

若是將其用於農業或者商業,那麼他本身所產生的經濟利益是足夠支撐這種磨損帶來的消耗的,雖然還是會擠佔大量的資源,可是在經濟的推動下,大家都樂於接受這種付出和回報。

而這一次的事情,不得不讓劉破奴好好的考慮了一番,也不得不計劃著將已經完成摩托化改造的新軍,再退上一步,將其變為準半摩托化部隊。

即軍隊中的卡車只用於後勤物資,傷兵轉運,情報傳輸等用途,日常的行軍,作戰,都需要回歸到最原始的狀態。

如此一來,軍隊中的卡車數量會減少八成以上,以現有的卡車數量,足以完成七八十萬軍隊的改制。

如果不再大量製造新的卡車進入部隊服役,將其改成只生產關鍵零部件用於保養維護,這個代價朝廷是能承受的起的,而空餘下來的產能,也完全可以將其投入到民用方面,以此來帶動經濟和推動農業。

而這麼做的代價就是軍隊降速,之前研究出來的戰略戰術將會因為太過於先進而不得不暫時封存,所有新軍都需要研究新的戰術,適應新的環境。

最為重要的是,在野外野戰的時候,部隊將不再對敵軍騎兵部隊擁有碾壓性的優勢。

類似於之前韓延年在赤谷城外以兩萬人防守十餘萬匈奴主力騎兵,自身傷亡不過百而殲滅敵軍四萬餘人的戰鬥場面再也不可能發生了。

沒有人願意從更先進的地方退回去,特別是在體驗過他的爽快之後。

不過在這一仗打完之後,漢朝便可以短暫的停歇下來了,接下來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戰爭需要他們去打的了,天底下已經沒有能讓他們像重視匈奴一樣的對手了。

降速,或許未必是什麼壞事兒……

想到這裡,劉破奴當即寫下書信一封,在心中詳細的闡明瞭自己看到的情況以及對接下來的安排想法,然後命人以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將信送回長安!

折騰未必就是壞事兒,只要能夠及時的認識到問題,並且做出改正,那整體而言就是好事兒一件。

劉破奴雖然是穿越來的,但穿越者也是會犯錯的,劉破奴犯的不過是經驗主義的錯誤罷了。

他只知道機械化部隊很爽,戰鬥力很強悍,但卻忽視了現在的真實水平,雖然強行搞了出來,但如果不想把大漢最後一點精力給消耗掉的話,他就必須要放棄自己心中的那些美好的想法,將事實朝著更貼近現實的方向去推動。

……

就在劉破奴因為這趟出行而感慨萬千,並且對著未來的計劃開始進行修修補補的時候。

在赤谷城西北方大約五百里左右的地方,迎來了她有史以來最為隆重的一天,迎來了她最為重要的客人。

大祿自從得知漢太子劉破奴派出了使者前來自己的部落,整個人便是異常的興奮。

期間不斷的派人關注著,當小騾子距離他的王庭還有幾十裡的時候,大祿便帶著自己幾乎所有的心腹全部上前迎接。

而這一去便是三十餘里的路程,臉上的笑容更是讓人看著就有些捉摸不透,大祿的模樣簡直就跟恨不能直接去長安把使者接過來似的。

“聽說你想率部投靠大漢?”小騾子擺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別看這小子平日裡沒個正型,但是在某些場合內,逼格也是拿捏的滿滿的。

畢竟是跟著劉破奴混出身的,若是連這點看家本領都不會的話,那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劉破奴的心腹呢?

再說了,這個逼咱是為了自己裝的嗎?

並不是!

身為一個漢人,在遙遠的數千裡之外,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整個大漢。

如今的大漢強大,那就自然應當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強硬姿態,否則只會讓某些人看不起,這倒不是在罵人,而是有些人他就是這樣屬賤的,你對他好,他反倒會咬你一口,可你若是一天打他三頓,他見了你反倒點頭哈腰的,你讓他咬誰他就去咬誰。

“漢使,其實我不只是這麼想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帶領著整個烏孫投靠大漢……”大祿立刻笑意滿滿的試探道。

“可惜你並不是烏孫王,你也只能代表你的部族,而代表不了整個烏孫!”小騾子呵呵一笑,當眾揭了大祿的老底道。

“漢使有所不知……”對於小騾子的揭老底行為,大祿倒是並不生氣,雖然心裡面的確有些不太爽,但誰讓自己弱小呢,誰讓自己有求於人呢?

再說他說的又是事實,自己生氣了又有什麼用?

除了惹怒漢使,惹怒漢太子,惹怒整個漢朝,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其實按照烏孫的規矩,我兄長死的早,他死以後我便是第一繼承人,所以這王位本來就應該是我的,但是父王他思子心切,看著年幼的軍須靡便心生偏意,故而毀壞了規矩,強行將王位傳給了軍須靡,而我手中的實力並不足以對抗整個王庭,但也不願意屈服於他們,所以只能帶著自己的部下來到了這裡生活。”大祿將自己打造成一副受害者的姿態,因為他知道,漢人是最講究這些的。

很多時候,他們更願意幫助弱小者,他們更願意幫助受到欺壓的一方。

而這一點跟草原上是完全不同的,草原上就是弱肉強食,根本就沒有對與錯可言,弱小就是有罪,弱小就應該被欺負,也根本就沒有人會因為你弱小就去同情你,去幫助你,他們只會去想著該如何吞併你。

同樣的,他們若是不想辦法壯大自己的部族,那麼將來有一天遇到了比他們還要強大的部族的時候,被吞併的就會是他們了。

現在的大祿也不知道將來有一天軍須靡會不會對自己發動攻擊,而漢朝人來了,他們即將統治整個西域,北方的匈奴也將會被他們殲滅。

這也就意味著,在這片土地上,大祿是不可能有機會去吞併任何部族來壯大自己的實力的。

而一旦軍須靡對自己發動攻勢,那麼自己就只能是越大越弱,然後一點點的被蠶食掉。

此刻的大祿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退路,直接投靠漢人,尋求漢人的庇護,或許才是大祿唯一的機會。

而恰巧大祿聽聞之前在赤谷城那邊他們談的好像並不是特別的愉快,大祿對此也做出了一些準備。

於是從懷中掏出了一份看起來有些奇怪,但卻十分嶄新的竹簡遞給小騾子說道:“漢使,我最近在整理家產的時候發現了這個東西,我打聽了一下,發現這東西在這裡已經有很久很久的時間了,具體多久誰也說不上來,負責保管他的人說這是他祖父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告訴他要好好儲存的東西,而他祖父又是從他祖父的祖父手中接管過來的,他祖父的祖父又是從他……”

看著大祿手中那份嶄新的竹簡,小騾子心中暗罵一聲不要臉,這玩意兒要是能超過一年我就倒立吃翔,還特麼祖祖祖父呢,你們烏孫人難道一年能傳個六七代人嗎?

就算是生產隊的驢他也不敢這麼生啊!

小騾子接過了那份竹簡,輕輕的開啟看了眼上面的文字記載。

嗯,歪歪曲曲的小篆體,上面寫著他們是夏氏的後裔,為了躲避戰亂所以在一千多年前從中原遷徙到了敦煌附近……

看完上面的記載之後,小騾子的整個腦海中現在也就只剩下了一個想法了,能搞出這玩意兒的主人他絕對是個天才,牛逼到爆炸的那種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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