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十三年三月二十日夜 江陵府 軍機處
一眾官員睡眼惺忪，衣衫不整。大概半個時辰前，這些江蘇中央的官政要員統統被沈正的錦衣衛從家中“請”了出來。
他們剛剛被請出來時內心十分忐忑，不知道自已是犯了什麼事，當這些大員在軍機處會面時就確認了這件事對於他們來講不是什麼大事。
楊忠站在中間位置，周圍是來自各個機關的人。畢竟在這群人中，楊忠是最大的官。
楊忠本就是兵部尚書，又身兼軍機大臣、軍隊統調處一副處長、樞密院樞密總使，四大要職。可以說如果楊忠是一個愛權、有野心的人，一道命令就可以調來軍隊“清君側”亦或者“勤王救駕”。而事實確是他惜才愛才、知人善用，不過就是有些懶政怠政。畢竟從官員升遷這個角度來說，他上面就沒有人了，要著那麼多政績幹什麼。
“楊尚書，總鎮撫指揮使這麼晚召我等前來所為何事？”
“司馬建率六十萬進攻姑蘇府，現在姑蘇府西、北三縣一道盡失。在姑蘇府西關展開了兩次大規模進攻，中央府軍第24軍傷亡近四成，中央府軍第5軍遭到重創，18軍24軍情況也不太明朗，臨安江北軍傷亡更大。”
“這，這不對吧。他司馬建真的有這本事？”
“你別忘了，他帶的都是東北軍的精銳。”
下面大臣們議論紛紛，一時討論不出什麼辦法來。
“咚！咚！咚！”三聲悶響傳來，眾人的視線轉向了軍機處門口。
“參見總制使。”
“免禮。你們幾個把燈都點上，點亮點，找幾個長的蠟燭。今夜，怕是我們無人能入睡。”
沈正手持手杖，徑直走向軍機處那把最高最大的楠木椅子。周圍的大臣無不鞠躬行禮。
“好了，都起來吧。緊急議事，不必拘謹於細節。楊忠，姑蘇的情況都給他們講過了嗎？”
“回總制使，都講述過了，在總制使來之前，我們已自行討論過。”楊忠答道。
“哦？眾卿可有什麼解法？”沈正激動地問道。
楊忠無奈地搖搖頭：“總制使，大家都沒有什麼好的方法。”
“沒事，我就知道情況肯定是這樣，現在先分析一下姑蘇整個局勢，看看是不是我們還佔上風。指戰、作戰的人選我已經想好了，他大概一個時辰就能到。”
“樞密院，你們部門先發表一下意見。”
“回總制使，我們已細細看過姑蘇直轄府一帶戰況與形勢大概。”樞密院的人上前一步，走到軍機處北牆懸掛的地圖前，接過一柄指揮棒，“各位請看這裡，金壇區。是盛京叛軍在姑蘇一帶的大營與指揮中樞，敵將司馬建就在金壇區。而金壇區西南四十里處就是臨安江北軍12軍駐地，同時鎮江府駐軍達到了十餘萬。這裡是距盛京叛軍最近的大規模駐軍地。”
“同時，我中央第九兵團現在已經進入鎮江府丹徒縣界，距離鎮江府已不到十里。樞密院現在的計劃是等到第九兵團與臨安駐鎮江府軍會合後，直攻金壇區。”
“再看姑蘇府南，姑蘇府下轄太湖區與南京次轄府下轄江寧區之間約有十五里的路程。江寧區作為現在臨安江北軍總駐地，同時為戰略要地，駐軍約有六萬餘人。必要時可以抽調江寧區駐軍北上。”
“根據臨安錦衣衛衛所訊息，在淮河戰役中，臨安江南軍並無太大損失，直轄軍根本就沒有出兵。總制使，我認為，我們可以將部分臨安直轄軍投入姑蘇戰場。畢竟，錢均成只是一個鎮撫使司，卻擁有近一百五十萬的大軍。”
沈正點了點頭：“你說的，我會認真考慮的，接著說。”
“回總制使，樞密院已報告完畢。”
沈正從椅子上站起來，環視四周：“軍統處（全稱為江蘇中央軍情決策暨軍隊統調處）你們的想法不分享出來嗎？”
“回處長，下屬還沒有考慮出來。”
“行，但是會議結束後，一定要把你們的想法記錄下來，交到我在軍統處的桌子上就行。”
“兵部！兵部去哪了？”
楊忠邁步上前，舉手作揖：“回總制使，兵部相對於樞密院的報告稍有些改進。”
沈正點點頭，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們兵部有什麼想法。上去講。”
楊忠接過指揮棒，指向淮海鎮撫使司府。“我們兵部全體同仁一致認為：這場牽扯以張溫為首的東北利益集團、以錢均成為首的前江西政權士族門閥以及中央政府三大勢力，波及海河、山東、淮海、鎮江、姑蘇、黃海及渤海海域的這場自忻統四十五年以來曠日持久的大戰，其戰略核心還是對於江平元年《忻州條約》之中的簽訂方、某些款項的模糊抑或不平等的原因......”
“咳咳咳”沈正清了清嗓子，“楊忠！時間緊急，說重點。”
“好的，我注意。其重點還是歸結於臨安勢力與東北勢力之間界限不明。臨安認為當以一次海河會戰之前的界限向南劃五百里，以安陽——臨淄——黃海一線劃分。東北認為應當以一次海河會戰結局劃分，即響水——鳳陽——蘇北道——申崇府一線劃分。這次淮河戰役的焦點還是山東鎮撫使司府南、淮海鎮撫使司府的歸屬問題。”
“兵部認為，再這樣打，勞民傷財。並且淮海、鎮江以及江南一帶為全國糧食主產地。這些地方受戰火洗禮，可能會造成來年饑荒......”
“楊忠！”
“臣在。”
沈正陰沉著臉、右手扶額，一臉無奈：“我讓你講的是什麼？是姑蘇之圍何可以解！不是聽你在這裡講前因後果！時間緊急，我要的是結果！下去！”
“可是臣講的就是不費一兵一卒解姑蘇之圍啊！”
沈正站起身，將手杖向下猛地一砸。
“夠了！你！下去！”
“還有有想法的人嗎？”
眾大臣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敢出聲。
“一群廢物！”
“來人，去佈置一下軍統處，同時把法石與何立喊過來，軍統處全體人員準備開會。”
沈正氣鼓鼓地離開了軍機處，只留下楊忠在江陵夜風中獨自凌亂。眾大臣根本不管，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