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在變魔術嗎?”

“沒錯哦。”段正誠怕澪失言,代替回答道,他左右張望了下,似乎沒見到像小女孩家長的人,她之前也不坐在附近。

“小傢伙,你怎麼一個人,是迷路了嗎?”

女孩搖了搖頭,接著有些緊張地開口問道,“魔術師姐姐,你認識鈴芽的媽媽嗎?媽媽也在找鈴芽,她一定很擔心我,我必須快點回到媽媽身邊。”

“你是在哪裡和媽媽走丟的呀?”澪彎下腰詢問道,孰料她一接話,小女孩的情緒明顯變得激動起來,“鈴芽的媽媽在醫院工作,她特別擅長烹飪和手工,什麼都能給我做,這個,這個椅子就是媽媽給我做的。”她舉起手裡缺了一腳的小板凳,聲音裡帶著哽咽,“但是我的家沒有了,媽媽……”

“鈴芽!”這時候一名穿著淺灰色職業裝的女性跑過來一把將小女孩抱進懷裡,“鈴芽,別說了,姐姐她已經……”

“騙人!媽媽一定還在的,媽媽只是不知道鈴芽在哪裡而已!”淚水從女孩的眼裡奪眶而出。

段正誠和澪這才意識到小女孩的母親原來已經離開了,而鈴芽也一定在心裡的某個地方明白了真相,所以才會哭得那麼傷心和絕望。(注1)

“實在抱歉,打擾到你們了。”滿臉透著疲憊的女性向段正誠和澪躬身道歉。

“沒關係,這女孩的家莫非是在八戶市。”段正誠想起之前在新聞裡聽到的救災情況,不久前日本東北的太平洋海域爆發了強烈的地震,引發海嘯在沿海城市造成了巨大破壞,八戶市便是青森最靠近震源的地方,也是這部列車的始發站。

“哎。”女人點點頭,她自我介紹叫巖戶環,“我接到訊息趕到姐姐家時,那裡已經什麼都沒有剩下了。所以我打算帶著鈴芽回九州生活。”

——相當遠啊。段正誠對日本的地名沒有概念,澪卻是知道,那裡與八戶已經幾乎隔著整個日本。在新的地方,新的家庭重新開始,無論是對鈴芽來說還是對巖戶環來說,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澪自己便在半年前經歷了失去母親的痛苦,深知這份情感和記憶,沒那麼容易放下。雖然對不起含辛照顧自己和姐姐的螢叔叔,但她至今仍對新的家缺乏實感。

“吶,鈴芽,姐姐來幫你把椅子修好吧。那是媽媽留給鈴芽十分重要的東西吧?”

“嗯,”鈴芽將椅子緊緊地抱在胸口,“這是媽媽給鈴芽的生日禮物,鈴芽會一輩子好好珍惜的……真的能修好嗎?姐姐也會手工?”

“姐姐不會木工,但姐姐會變魔術。”澪微笑著將罐子裡的可塑沙倒出來,金色的沙粒如涓涓細流,注入椅子的缺口,接著她輕輕一捋,好像真的在變魔術一樣,椅子的腳從指縫中一點一點顯現出來。

“顏色有點不對呢,哥哥也來變個魔術好了。”等澪塑造完,段正誠伸手在可塑沙上點了一下,頃刻間,沙柱的顏色便與周圍融於一體,只剩紋理略有不同。

“這……”巖戶環顯得有些吃驚,鈴芽則是非常高興,舉起小椅子愛不釋手地左右翻看,“真的修好了,謝謝大哥哥,大姐姐。”

“呵呵,可別以為這就結束了哦,小鈴芽。這個送給你,裡面裝的是奇蹟的沙子,有了它,剛才的魔術,小鈴芽自己也可以變,想要一輩子保護好媽媽的禮物,你可得自己學會修理才行。”

“我真的可以嗎?”

“當然,有機會,姐姐也會去九州看你的,到時候再教你變魔術。姐姐叫澪,這個大哥哥叫段正誠,我們都住在青森市,小鈴芽到了新家可以寫信給我們。”

“嗯,鈴芽會加油的,我已經會寫自己的名字了,還有……”

在列車上偶然遇到的小女孩讓這段灰色的旅程染上了一點不一樣的色彩。下了火車後,情緒恢復的澪終於開啟話匣子,說起自己和母親,和姐姐,和螢這一年裡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上課,打工,做飯,養烏鴉,雖說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但段正誠依舊聽得津津有味。

“為什麼是養烏鴉啊?”

“我也想要個和鷹醬一樣聰明的寵物。”

從霧島長四郎家人那裡獲取他遺留在住所的資料並沒有遇到什麼困難,段正誠甚至沒用法術,霧島沒有結婚,對那兩位老人來說,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也想知道兒子的下落吧。所以,哪怕是看上去並不靠譜的年輕人,他們也盡力提供了幫助。

作為刑警,霧島有透過磁帶錄音,記錄調查過程的習慣,相比起筆記,這玩意研究起來費事許多,段正誠只能到商場裡買了個隨身聽,和澪一起在路上聽。兩人共用一副耳機,在列車上倚靠在一起,就好像情侶一樣,澪一開始還有些害羞,只可惜聽的內容一點也不溫馨和有趣,美妙的氣氛很快就蕩然無存了。

為了追查灰原耀的蹤跡,在9月16日朧月神樂這天,霧島前往了朧月島。傳聞這一天對島上的人有著特殊的意義,幾乎所有人都會回去參加儀式。然而,結果是人沒找到,9月17日,朧月神樂現場還出了大問題,表演到一半,奏樂的五個小女孩一同昏倒,而作為巫女獻舞的遠野椿當場猝死。現場發生了大混亂和恐慌,霧島聽到有人提到了開花這個詞,但他並不明白其中的含義。

根據昨天從小夜歌那裡得到的情報,所謂的“開花”應該就是歸來迎失敗造成的特殊災禍,她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聽了澪對於昨晚那個面部扭曲的少女的描述,她判斷那就是開花。

“傳說見到開花的人,自己也會開花。”

簡直像病毒武器一般,如果說散播開花就是那個妖鬼的目的,在人流密集的龍神祭出手倒也說得通,只是以流歌的身份恐怕其中還有別的玄機。

流歌她們進行的歸來迎才是朧月島古老相傳的真正儀式,開放給遊客參觀的朧月神樂只是近幾年來為了開發旅遊業,振興島上經濟搞出來的障眼法。多虧了某個相關人員的告密,霧島才在灰原醫院的地下二層,找到了那五個失蹤的少女。當時她們都呆呆地站在地底,仰望著月映井中灑下的月光。顯然歸來迎也失敗了,據霧島推斷,朧月神樂上發生的災難很可能是受到其波及。

之後,霧島便呼叫了警力支援,將失去記憶的少女們救上地面。他懷疑這一切都與灰原耀有關,但無論如何也搜不到對方的蹤跡。耀的父親灰原重人堅決否認涉案與窩藏兒子,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綁架被推到了一個精神失常的護工頭上,而他也在案發後的第二天跳樓自盡。

無論霧島如何堅持,警方上層還是不願多在這個偏僻的小島上多花精力,案件就此不了了之。也是經此一事,霧島心灰意冷,脫下了刑警的制服,成為一名偵探,繼續追尋灰原耀的蹤跡。兩年後,距今八年前,他再次前往朧月島,隨後失蹤。

注1:其實電影里門內一敘後小鈴芽已經不會這樣了,不過這段臺詞我非常喜歡,還是拿來用用。

PS突然發覺朧月神樂是9月16,我改了下前面第一章把穿越時間節點放到8月16了,任務一個月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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