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誠從輔導室裡出來的時候,意外發現紫居然還留在走廊裡。

“你……”

“我還沒有向您道謝。”女孩如外表給人的印象一樣,十分乖巧的鞠了一躬,“請問,您是前天晚上的天使先生吧。”

“啊?”

“抱歉,因為……那個,不知道您的名字,所以我就擅自這麼稱呼了。”

“哦。”沒想到對方聽聲音就聽出來了,自己聲音的辨識度有這麼高嗎?

“我叫段正誠,和天使可沒半毛錢關係,想要道謝的話,就回答我一個問題吧。你認識一個叫冬子二年級學生嗎?”

“是段冬子同學吧,她和我是同班,請問您找她有事嗎?”

“算是家事吧,能麻煩你幫我叫她出來嗎?”

“嗯。”紫看了眼大樓對面的鐘,然後建議道,“還有五分鐘就下課了,我先帶你去美術室,然後再去叫冬子過來,那裡直到放學都不會有什麼人。而且從那裡的樓道下去也可以避開正門的警察。”

“那就多謝了。”

“哪裡。”紫再度微微頷首,真是個有著大和撫子氣質的少女,而且考慮也很周詳。段正誠也是第一次見面就被對方為陌生人心急如焚的樣子給打動,所以才會不在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說起來你自己沒事麼,那傢伙雖然被我打暈了過去,但畢竟是理事長,你需不需要避避風頭,正好你哥哥也來了,可以讓他帶你回去休息幾天。”

“哎,您認識兄長大人嗎?”

“不算認識,調查案子的時候有過短暫的交流而已。”

“這樣……感謝您的關心,我會和兄長商量看看的。”

接著,段正誠又隨口問了幾句冬子在校的情況,這才知道原來冬子也是美術部的成員。倒也不算奇怪,他還記得在白百合園的教堂裡,小女孩獨自畫畫的場景。

“你對我……身上的事就不好奇嗎?”最後終於來到美術室的段正誠解除了幻術。

“這個麼,說不好奇,肯定是假話,但是如果段先生沒有主動告訴我的話,我想我也不應該隨便打聽。”

“真會說,不過很可惜,暫時還是讓我保密吧。魔術要是拆穿了,就沒有神秘感了。”

“這樣的話,那我也期待著解謎的那一天早點到來吧,魔術師先生。”紫歪了歪頭,第一次在段正誠面前露出笑容,然後輕輕地跑開了,殊不知她這少女的表情過於可愛,以至於段正誠凝視著無人的走廊好一會兒。

——呀嘞呀嘞,這學院說不定意外地還挺危險的……

在心裡小小感嘆了一句之後,段正誠閒來無事觀察起這個美術室來。該說不愧是名門學校麼,除了空間非常富裕外,還堆滿了各種練習用的雕塑和模型,正中間有一個類似展臺的地方,周圍擺放著幕布和打光裝置,恐怕是讓模特擺姿勢的地方。

周圍一圈的架子和牆壁上放著各種各樣的畫作,有的還蓋著布,應該是未完成品,段正誠試著在展示出來的作品中尋找冬子的名字,可惜沒有發現,倒是找到了時坂紫的。

她畫的是公園裡的景色,翠綠色的背景下,主角是一隻栩栩如生的蝸牛。

——奇怪的興趣,段正誠雖然不懂欣賞畫作,但也能看出這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畫出來的細節,必須經過相當時間的仔細觀察,而哪個少女會喜歡觀察蝸牛呢。

“啊,偷窺狂,發現”

“我可不是什麼偷窺狂,再說這裡不就我一個人麼。”轉過身,好像貓一樣的少女就站在門口,用狡黠、探尋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可你不是偷偷潛入女校,還隨便偷看女高中生的畫嗎?”

“不是,我可是聽說學校出了事情,特地來看看你的啊,冬子,而且剛才也是想找找有沒有你畫的作品。”

“原來不只是紫,而是我的跟蹤狂啊。”不知道是不是對這答案比較滿意,冬子以少女特有的可愛姿態揹著手,搖曳著身子,走上兩步,“哎可惜,我最近沒什麼靈感呢。啊,可不是在偷懶哦,別告訴老媽”

聞言,段正誠微微一笑,說實話,對方這樣的開場白讓他鬆了口氣,來之前他有些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個比自己只小1歲的女兒。兩人之間相處的時間很短,也談不上什麼感情,段正誠對冬子的關心更多是出於對理子的虧欠。作為穿越者年僅18歲的他根本沒想過要當一個父親,能夠演變為現在這樣較為輕鬆的氛圍以及合適的距離感,已經是一個夢寐以求的開局了。

“那試試回憶一下過往如何。”段正誠開啟窗戶讓魔寵獵鷹飛進來。

“啊,鷹醬。”至今自己畫的那幅寫生還掛在母親的房間裡,現在這隻神駿的生物似乎比當年又更美麗了,凝視自己的目光更是帶著些許人性,“你還記得那時候的事啊?”

“嘛,對你,以及理子來說已經過去了四年吧,不過對我來說時間只過去了兩週而已。雖說也是夠嗆的兩週,一直在和鬼打交道……”段正誠還沒想好怎麼與對方相處,不過首先他決定儘量的坦誠,就像面對理子一樣,很多時候謎語只會造成不好的誤會,而把事情攤開來,就算有矛盾,至少也能有心理準備,然後再嘗試去化解。

隨著段正誠的述說,冬子也逐漸瞭解了隱藏在母親以及這個家背後的秘密。

天方夜譚,真是太不講道理了,這是她最先浮現的想法,但偏偏這就是自己的家,失去母親後自己唯一的歸所,於是那份從容的微笑逐漸從少女的臉上溜走,美術室裡最終陷入沉寂。

“……馬上要上課了呢,我先回去了。一下子告訴我這麼多,得讓我好好想想。”

“嗯。”

段正誠目送冬子走到門口,突然少女又轉了回來。

“……一會兒見,爸爸。”冬子說完不等穿越者反應過來,便一陣風似的逃了。

“……”被留在原地的段正誠撓了撓下巴,心中一時間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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