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良心是什麼？
“喂！跟你說話呢！”
“問你話不吱聲？信不信我告你言行不悌？”
“顧依依！你死了嗎？”
燈火通明裡，顧依依拾起最後一本賬簿。
她眼觀鼻、鼻觀心，挺拔坐姿不動分毫，全神貫注瀏覽每一筆賬。書上說靜能生慧，讓三姐急躁去吧，她越急躁，越會影響速度和判斷。除開老天爺偏愛生得好些，她也再無旁的能拿出手！
很快，顧依依夠向早備在桌角的算盤。
而這時，顧蓁蓁尚有半本沒看完。
她急得紅赤白臉，終於意識到紅唇張合浪費掉不少時間。
屋外，林舒靜靜立在蔥鬱的葡萄架下。四個丫鬟交給踏雪，效果可能比她親自上場更好。聽得屋裡的獨角戲結束，她讓裁雲去小廚房給自已取一盤西瓜。
晚膳賤男人在，噁心得吃不飽！
這時，柚香蹦蹦跳跳過來。
看到林舒，心情頗好的她忙福身：
“給夫人請安，奴婢有一好訊息稟告。”
“說來聽聽。”
“老祖宗晚膳後用喊胸悶氣短，大人親自留在南山堂侍，沒去擁泉居！”對夫人來說，這應該算一個好訊息吧？丈夫沒去小妾房裡歇息！柚香知道自已的舉動不符合二等丫鬟的要求，只好把自已高興的事奉獻出。
“倒是個好訊息。”
等姐妹倆完事，自已可往擁泉居走一趟。
林舒睇向惴惴不安的人：“小廚房溫著燕窩，你親自送到南山堂去吧，就說是我孝敬老祖宗的，今日晚了，明早我再過去侍奉。”以柚香浮動的心思，肯定逮住機會要見顧承安。想飛上枝頭，呵，給你機會！
“是，奴婢這就去！”
柚香飛也似的跑開。
吃了一片西瓜，林舒想起另外一樁事。
“拿紙筆來。”
“小姐要給老夫人去信？”裁雲手腳麻利的取來筆墨紙硯。
“曜王。”
林舒用嘴型比出兩個字。
裁雲吃驚，小姐今日早上不是才和他見過麼？
她疑惑看向那張碎金箋，卻見上面只寫了一句話：
“略昧良心的錢，王爺賺不賺？”
“小姐這是何意？”
“苗族大夫。”
裁雲恍然大悟，小姐這是要王爺找人假扮苗族大夫，替她和顧承安調理身體。既然是千里迢迢請來的大夫，哈，診脈治病當然得給銀子！
她笑得嘴都合不攏，飛快把碎金箋仔細疊好，到西廂交給踏雪。
春夏秋冬四個丫鬟正抱頭蹲在角落哭哭啼啼。
用嘴一努哭得最兇的含春，踏雪麻溜出門，縱身翻牆。
林舒沒想到謝臨淵的答覆來得極快。
在她那張碎金箋上，多了一行銀鉤鐵畫的字：
“良心是什麼？”
撲哧一聲，林舒沒忍住笑！
瞧他滿身凜然浩然，沒想到挺有趣！
也是，經歷過前世的出賣，良心算什麼？
飛快提筆寫明要求，林舒叮囑閱後即焚時，顧依依捧著賬本率先走出臥房。顧蓁蓁緊隨其後，但她明顯不如顧依依沉穩有度，賬本在臂彎間橫豎不一，過門檻時還差點踩到裙踞被絆倒，只差寫一個“急”在臉上。
“速度比我想象中的快。”
揮手示意踏雪退下，林舒提裙往裡走。
“你們都挺能幹！來，進來坐著說，裡面涼快。”
顧蓁蓁又搶了在顧依依前頭。
眼見林舒落座，她連珠炮似的開口。
“母親，女兒已經算出，賬面餘額最後兩千三百五十一兩，全部總花銷中，日常開銷是最大頭，人情往來、補品、衣飾並居第二，第一年虧空，餘額是第二、三、四年所得，餘額大頭是莊子豐收和一間藥材鋪子！不知女兒算得可對？”
說完，她得意洋洋瞥一眼臉色如常的顧依依。
我把話全說了，看你怎麼辦？
林舒沒立刻表態：“依姐兒？”
“女兒算出的餘額和三姐一樣，得出的結論基本差不多，唯有一點……”
顧依依抽出第三本賬簿，翻開到中間一頁。
“在這一本第三年的賬簿中，燕窩記價為六十八兩一斤，女兒記得尋常白燕價格在三十到四十五之間，便是上等血燕，基本也在五十到七十之間，這個價格看起來是購入血燕，但並未寫明，所以女兒懷疑中間應該有所出入。”
顧蓁蓁一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林舒目露讚賞：“心細如塵，說的便是你這般。”
“母親開始前又沒說還要注意這些。”顧蓁蓁小聲嘟囔。
“一名合格宗婦，若什麼都得靠挑明說，只怕被下人們賣了還傻兮兮替她們算銀子！”
冷臉教訓一句，林舒問，“假設這賬本是你們各自府中，由你們來打理，第五年需得攢到餘額不下五千兩，你們打算怎麼做？”
這一回，顧蓁蓁沒再搶先。
賬簿上的收支只能算勉強平衡，一年要存額翻倍，這……
“蓁姐兒，你先來。”
“唔……女兒……”
顧蓁蓁向來只知花錢，哪知道怎麼賺錢存錢？
吹彈可破的臉漲得血紅，她一邊暗惱林舒先點自已，一邊吞吞吐吐張嘴，“左不過節省些，人情往來是門面，萬萬省不得，那……衣飾補品可以吧？然後……日常開銷大，其實可以減掉……減掉一些下人……”
“依姐兒以為呢？”
“三姐所言實為節流，這是一方面。”
若是平常，顧依依絕不會處處碾壓顧蓁蓁。
她太清楚後面會遭到她多少難聽的辱罵刁難！
但今晚母親明顯要委以重任，她不得不嶄露鋒芒，“女兒以為另一方面或許更重要，那便是開源。莊子收成需考慮天氣等，但能不能在保證糧食的情況下轉種其它一些，比如棉花、油菜等物？”
“你想種就種？”
顧蓁蓁羞惱極了，“也不想想那些莊子是否適合種植那些！”
“你繼續說。”
“還有就是那間藥材鋪子！”
得到眼神鼓勵，顧依依繼續，“連續四年，它的盈利均上漲，想必地段生意不錯。四年足夠積攢口碑，女兒以為可以在這間鋪子再下點功夫，譬如藥材進出把控更仔細些？又譬如再請一位坐堂大夫……”
啪！
一記響亮耳光扇上右頰！
顧依依捂臉，不敢置信的望向顧蓁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