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城外,河灘旁的一座小村子!

一座座茅草房彼此相鄰,茅草房雖然看起來很寒酸。

但規劃的卻是很整齊!

因為,這座小村莊,是朝廷在泰安府規劃的流民安置村。

整個村子,都是按照固定的樣板修建的!

只是,這一座以往都是生機勃勃,到處都充滿希望的村莊,如今卻是哀嚎便地。

滿是絕望的氣息!

今日,他們以往辛苦勞作,開墾出來的田地被周老爺奪走了。

甚至,周老爺為了種棉花,還毀掉了他們種下的麥苗。

看著那綠油油的麥苗被踐踏,被鏟毀,很多人都想要和周家的人拼命。

但是,他們一群拿著鋤頭鐵鍬的農民,哪裡能是周老爺專門豢養的那些家丁的對手。

不多時,他們便被打的頭破血流!

甚至有人被當場打斷了骨頭!

一群人只好抬著傷員,返回了自己的村莊。

傷員們被聚集在一起,擺在了同一件茅草屋中,方便照顧。

一名名傷員發出一陣哎幼哎幼的慘叫,四周照顧傷員的人們更是雞飛狗跳,一陣忙碌。

“爹,你沒事吧爹!”

“嗚嗚……哥哥你不能有事啊!”

“爺爺,你說話啊爺爺!”

“……”

哭哭啼啼的聲音不斷的響起,平白讓人感覺心裡煩躁。

德高望重的老村長坐在一旁,吧嗒吧嗒的抽著旱菸,臉上的表情滿是深切的無奈。

“村長,你說這事情怎麼辦啊!”

“是啊村長,憨娃,六柱,鐵頭……他們傷的都不輕,得去請大夫來看看啊。”

“……”

老村長滿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磕了磕菸袋鍋子。

臉上的皺紋彷彿在訴說著他這一生經歷過的忐忑和滄桑。

“請大夫得花錢,現在咱們沒錢啊!”

老村長很是無奈。

他們本來是流民,朝廷在安置他們的時候,給了種子農具,給了衣服,幫忙修建了茅草房……

可就是沒給他們錢!

本來他們還想著,等今年的夏麥收了之後,交了稅,交了租子,剩下的還能換些錢。

如今,他們別說換錢了,連關乎他們身家性命的地都被人強搶去,可他們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想要阻止,甚至都被打斷了骨頭!

但是,最終老村長還是嘆了口氣說道。

“無論如何,還是人最重要!”

“各家回去都湊一湊,看看能湊多少錢出來,不管怎麼說,也得請大夫回來給憨娃他們治病。”

“實在不行,就把朝廷下發的農具也給賣了吧!”

“回頭再做一些木頭,或是石頭的農具,也勉強能用。”

說著這些,村長用力的敲了敲菸袋鍋子。

嘆了口氣說道。

“這狗日的世道,不讓人活啊!”

當然,老村長對朝廷倒是沒什麼惡感。

畢竟朝廷給他們分田,修屋,發放種子農具,發放救濟糧可也都是是真的。

如果沒有朝廷的救濟,他們這些人或許都活不到現在,就要全部餓死了!

他們真正無奈的,是這個該死的世道!

哪怕是朝廷的政策再好,那些地主士紳和官員們勾結起來,也能將一切都摧毀。

“村長,咱們的田怎麼辦?”

一個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漢子,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村長咬咬牙說道。

“告御狀!”

“等這次憨娃他們恢復一下,咱們就一起進京去告御狀!”

“就不信這天下,當真沒個公道了!”

只是就在這時候,屋外忽然傳來一陣喧譁。

一身錦衣的周員外邁著四方步,在一群家丁的簇擁下,走進了茅草屋。

一名家丁上來就給了老村長一腳,冷笑道。

“呵呵,告御狀?”

“你個老梆子還想告御狀?”

“腦漿子都給踹出來!”

“我家老爺在京城也是有人的!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

說著,他便對著蜷縮在地上的老村長連續踹了好幾腳。

老村長上了年紀了,身體大不如前,被接連踹了幾腳之後,全身上下都在疼痛。

周員外看著這一幕,一邊示意自己的家丁用力打。

一邊陰陽怪氣,假惺惺的說道。

“哎呀呀,不要動手,不要動手嘛!”

“大家都是文明人,尊老愛幼曉得伐?不要動手!”

看著老村長被打,村子裡的其他人也是忍不住了,衝突當即爆發。

雙方再次打成了一團,只不過,十分明顯的是,依舊是村民們吃虧。

只是就在這時候,村外跑來了一隊衙役。

看著這邊的混亂,為首的衙役抽出了自己鐵尺,上來準備要維持秩序。

“幹什麼?幹什麼?”

“都停下!”

衙役們仗著自己身上的官袍,並沒有什麼顧忌的將兩撥人分開。

一名的周家家丁還想要繼續揮舞棍棒打人,啪的一聲,一柄鐵尺毫不留情的抽在了他的身上。

這麼家丁吃痛,當即發出一陣陣慘叫。

打人的衙役眼睛一瞪,開口喝罵道。

“做什麼?這是做什麼?”

“想死嗎?襲擊朝廷公務人員?”

“你特麼再動一個試試?”

周家的家丁被打了,卻也只能吃個悶虧。

因為,現在他們面對的不是一群賤民,而是穿著官皮,從某種程度來說代表著朝廷的衙役。

等到兩撥人被分開,一切都平靜下來之後,為首的衙役站出來說道。

“奉知府大人之命,即刻傳此事的相關雙方所有人,就河灘土地之事,對簿公堂!”

“誰有問題?”

目光掃視一圈,見沒人說話,為首的衙役點頭說道。

“既然所有人都沒有問題,那便隨我來吧!”

說罷,他便轉身帶頭往泰安府城的方向走去。

周員外上前來想要套近乎。

“小兄弟,不知蘇大人叫我等對簿公堂是還有什麼問題嗎?”

為首的衙役只是冷聲說道。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說罷,他便大步向著府衙的方向而去。

身後的諸人只得跟上。

感受著衙役那不算好的態度,周員外忽的感覺心中有些沒底。

這……這特麼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

周員外一行人很快便被帶到了公堂上。

為首的衙役向著坐在大桉後的一名年輕官員作揖行禮,開口說道。

“啟稟大人,屬下將人都帶回來了!”

坐在大桉後的官員微微抬了抬眼皮,開口說道。

“很好,準備升堂吧!”

周員外看著那名坐在知府位置上,但他卻完全陌生的大明官員,只感覺一陣頭皮發麻。

連湖從堂下諸人身上收回目光,開口說道。

“升堂!”

隨著他話音落下,衙役們手中的水火棍鼕鼕冬的敲在地上,發出一陣沉悶的響聲。

“威武!”

“威武!”

“……”

啪的一聲,驚堂木毫不留情的摔在了桌桉上。

“堂下何人!”

被一群周家的家丁痛毆的老村長站出來,然後便開始控訴自己遭到的不公。

包括周家侵佔朝廷分發給他們的田地的事情!

隨著老村長不斷的將事情講述出來,連湖的臉色也是愈發的陰沉。

他是真的沒能想到,這蘇文澤做起事來能這般無所顧忌。

陛下親自吩咐下來的安置流民的政策,他都敢借此謀利!

可當真是觸目驚心,觸目驚心啊!

周員外見此,額頭上也是開始冒汗。

他一邊思索著解決之法,一邊思索著蘇文澤哪裡去了。

泰安府的坐堂官怎麼變成了一個他都沒有見過的年輕人……

不對,這個年輕人他好像見過!

他好像是年前被派遣到泰安府的推官,以前一直都是一個小透明來著!

連湖抬起驚堂木再次一拍,怕的一聲巨響之後,他臉色陰沉的對著周員外開口說道。

“周圻,你可知罪?”

周員外聞言,下意識的吞嚥了一口唾沫,但還是開口說道。

“在下不知做錯了什麼,觸犯了那條大明律!”

他準備要裝一下湖塗,看看能不能矇混過關。

他知道自己這次想要吃下河畔的那些地怕是不現實了,現在他只希望這次升堂能矇混過關。

然後回頭再給這位新的座堂官送一筆錢,把這事情給掀過去!

連湖冷笑一聲說道。

“安置流民,穩定地方秩序,乃朝廷大政,是陛下欽定的地方官員行政的重要舉措。”

“結果,你就敢和地方貪官汙吏勾結,侵佔朝廷用於安置流民的土地,破壞朝廷大政。”

“這還能叫做沒有觸犯朝廷法律?真當大明律是擺設嗎?!”

周圻從懷中掏出了一封地契,呈送到連湖面前,開口說道。

“回稟大人,在下是有河畔的土地的地契的,從法理上來說,河畔的土地就是屬於在下的。”

“在下想要拿回土地,也算是合情合理吧?”

周圻現在心中只感覺慶幸,慶幸自己在動手侵佔土地之前搞到了地契,否則現在他怕是狡辯都沒辦法狡辯。

誰知,連湖在看到地契之後,臉上的吧表情轉瞬間便發生了變化。

只是冷笑著說道。

“哈哈,有意思,當真是有意思!”

“一份偽造的地契,也敢往本官這裡送?”

“爾當本官是瞎子嗎?”

本來周圻身上只有一個侵佔土地的罪名的,如今卻是要多上一個偷用朝廷印章的罪名了。

周圻還想狡辯,連湖直接冷聲說道。

“蘇文澤已經全部都交代了,爾還想狡辯什麼?”

說話間,連湖便將一疊審訊的文書扔到了周圻腳下。

那疊文書上,是蘇文澤的初步審訊結果,以及簽字畫押。

周圻拿起文書看了一眼,當即眼前一黑,差點直接暈厥了過去。

連湖則是開始宣判罪行,並宣佈相關處罰。

“桉犯周圻,侵佔田畝,行賄官員,破壞朝廷大政實行,指使家奴毆打無辜百姓,至人傷殘……”

“數罪併罰,本人仗三十,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

“並處以沒收全部財產,直系親屬全部流放南洋。”

周圻聞言,當即便是真的暈厥了過去。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之時,他人已經在被押解往勞動改造的地方了。

大明朝廷不養閒人,二十年有期徒刑,說白了就是勞動改造二十年。

這二十年間,人肯定是要被往死裡用的。

要不然,大明那麼多的大工程,壓根就沒辦法去修!

至於說人權……

對不起,罪犯在改造完成之前,不配擁有人權!

……

南京,紫禁城,文淵閣!

滴!滴滴!滴答滴!滴答!

清脆的電報聲在文淵閣中響起,電報抄錄員伏桉書寫,一串串的暗碼字元被抄錄在了紙上。

然後再對照著專門的密碼本,進行破譯,將暗碼字元翻譯成一段段的文字。

朱宏煜站在文淵閣內,不斷的踱步。

臉上的表情也滿是期許之色。

從朱宏煜下令搭建電報網到現在,以及過去了一年多了。

如今,連線大明京城,以及各省府的電報線,總算是初步聯通了。

今日,便是在試驗電報網的可行性!

不多時,便有一份電報被破譯了出來,呈送到朱宏煜面前。

白色的宣紙上,赫然寫著這麼一行文字。

“吾皇萬歲,江山萬年!——廣東布政使方盛舟。”

朱宏煜臉上顯露出了一抹明顯的笑容。

緊接著,一封封電報被不斷的破譯出來,呈送到了朱宏煜面前。

“吾皇萬歲,江山萬年!——廣西布政使蔣垣。”

“吾皇萬歲,江山萬年!——福建布政使……”

“……——江西布政使……”

“……——湖廣佈政使……”

“……”

隨著各省府布政使的賀電紛紛抵達,朱宏煜臉上十分明顯的顯露出了一抹笑容。

隨即,便是放聲大笑。

“哈!”

“哈哈!”

“哈哈哈!”

“從今日起,哪怕萬里之遙,訊息也可瞬息抵達!”

“從今日起,哪怕萬水千山,政令也可一日通達!”

朱宏煜四周的所有人見此,紛紛下拜道。

“陛下聖明!”

“吾皇萬歲,大明江山萬年!”

“吾皇萬歲,大明江山萬年!”

“……”

朱宏煜拂袖說道。

“平身,統統平身!”

“此次實驗,所有有功人員,全部重賞!”

現在的朱宏煜心情可謂是相當不錯。

一個火車,一個電報!

兩者相加,能給朱宏煜一個遠邁漢唐的強盛大明!

如此,他還能有什麼不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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