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定完報酬之事後，魘羽化為一縷輕柔的煙霧，消融在夢境裡。
衛無憂忽然感到天旋地轉，猛然睜開了兩眼。
眼前景象，仍然是自己簡陋的公寓。
只是床側書桌上，多了一朵半開的雛菊，那是從魘羽秀髮上滑落的，證明剛才發生的一切不是幻夢。
他下床來到洗手間，看到鏡子裡的自己已恢復了原本面貌。
沒問題，的確從夢境裡清醒過來了。
他拉開窗簾，窗外籠罩著一層朦朧晨曦。
此刻已是第二天清晨。
這個午覺真不短，應該是消化融合藥劑的緣故。
他喝了杯水，然後開始整理腦海裡，那些關於刀叔和紅菱的資料。
刀叔，本名無人知曉，江湖綽號“老刀頭”，超凡能力為死亡系的“咒死印”，據說曾參加過暗靈聖教的改造計劃，於兩年前加入黑衣幫，是特別行動組二隊的隊長。
紅菱，本名無人知曉，超凡能力為秩序系“混沌卡”，來源未知，一直作為流浪僱傭兵混跡在青城街頭，兩個月前被黑衣幫重金收編。
從以上資料不難看出，刀叔和黑翼都與暗靈聖教有交集，肯定圖謀什麼。
暗靈聖教源於其他大區，信奉“黑死神”，篤定死亡會帶來肉身與靈魂的“雙重覺醒”，只有經歷死亡後人才能獲得完整，成為黑死神座下的暗靈們。
這個教派流佈很廣，一度位列全球五大教，但它屢遭各區官方的沉重打擊後，基本上已煙消雲散。
衛無憂猜測，黑翼可能身懷暗靈聖教的秘寶，刀叔之所以狩獵他，大概就是為了爭奪這件東西吧。
暗靈聖教覆滅後，流傳出的重寶引起很多暴力事件，並不是什麼稀奇事，每年新聞都有報道。
如果真是這樣，衛無憂反而來了興趣，多方勢力角逐必然帶來混亂，說不定自己渾水摸魚，也能得到好處。
衛無憂洗漱完後，穿上黑色T恤和牛仔褲，戴上“黑衣天下”的腕套。
樓下，魏大龍正站在一輛破舊越野前，小心地恭候。
見到衛無憂下了樓，他連忙迎上去。
“衛旗，我把兄弟們都帶來了。”
“嗯，走吧。”
衛無憂點點頭，看向他身後，一字排開五輛笨重而破舊的越野，上面塞滿了五大三粗的漢子。
說實話，他有點失望，二十多個手下竟然沒有一個女性，都是一幫糙老爺們，讓他這個“小頭頭”沒有一點成就感。
他面無表情的上了車。
今天的主要工作，就是由魏大龍領路，巡守自己“領地”。
他看得出來，魏大龍這幫人對他態度雖然恭順，但眼底總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
淺層原因是自己根基淺，難以服眾。
至於深層次原因，他也是剛知道不久——來自魘羽夢中“授予”的記憶。
黑衣幫實行嚴格的考核制，居於底層的小旗官KPI繁重，基本上無法完成，而他們配套實行30％末位淘汰制，導致小旗官流動性很大。
很多時候，小旗官們需要自己墊錢交付幫派任務。
這樣一來，他拿命換來的職位，可能屁股還沒坐熱就被趕下來。
幫派又不是福利企業，哪能這麼容易讓你躺平。
衛無憂只能暗自痛罵，該死的黑衣幫，應該改名叫黑心幫！
自己混個幾十萬退休的計劃算是徹底泡湯了。
車隊駛過幾個道口，來到衛無憂負責的商業街。
大體掃了一眼街上風光，他連車都沒下，心就徹底涼了。
這臨近的兩條街，要麼是煎餅果子、涼皮之類的攤位，要麼是粥鋪、西川小面之類的蒼蠅館子，能榨出什麼油水？
他可沒有蚊子腿上剔肉的本事。
魏大龍似乎知道他的心事，繼續駕車，來到他們管轄的居民小區。
這裡更差，跟貧民窟差不多。
清一色二十多年的筒子樓，牆壁煙熏火燎，窗戶沒一個完整的。
如果不是有人進進出出，他都懷疑這是廢棄小區。
望著眼前淒涼景象，衛無憂眉頭一直緊皺著。
魏大龍都看在眼裡，咳嗽一聲，道：“衛旗，咱們的任務是一月上繳15萬，現在賬上一分錢都沒有，需要抓緊催收。”
“這麼多？”衛無憂臉色更加難看，15萬對他而言簡直就是鉅款！
如果自己有這筆錢，還加入什麼破幫派……
站在堆滿垃圾的小區門前，衛無憂沉默良久。
“把工具拿來。”他咬了咬牙，吩咐道。
“沒問題。”
魏大龍立即明白他的意圖，這位新上任的“小旗”，要開始立威了。
住在這裡的泥腿子們雖說窮得叮噹響，但恫嚇一下，也能湊個五七八千的。
多來幾次，也會攢下不小的收成。
不過，這樣容易出現暴力事件，他們雖有治安罪豁免權，萬一真鬧出人命，不是那麼容易揭過去的。
“上傢伙事兒！”
後面打手們聞令下車，開啟後備箱，取出了準備好的武器。
有撬棍、有鋼管、有砍刀……甚至還有一把老式的衝鋒槍。
“拿這玩意兒幹什麼？”
衛無憂剛舒展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瞪了眼魏大龍，“我要你們拿的是掃帚和鐵鍬。”
“嗯？這是……”
“整治環境，建設衛生小區，共建美好家園。”
衛無憂從兜裡抓出一把鈔票，丟給魏大龍，“記住這個標語，你去弄個條幅掛在門口。”
“順帶把打掃衛生的工具都買齊了。”
“什麼？”
魏大龍懷疑自己聽錯了……但見衛無憂神色嚴肅，目光森冷，不像是開玩笑。
他只得怏怏離開，帶著一幫人去採購東西。
對這幾個老破的小區，衛無憂不能忍受，雖然他平時也邋里邋遢，但這麼髒亂差的環境，他實在看不下去。
二十分鐘後，魏大龍去而復返，帶來了打掃工具和條幅。
在衛無憂指揮下，這二十多個壯漢開始清理小區堆積如山的垃圾。
不過，他們幹得磨磨蹭蹭，進度很慢。
這幫傢伙，打人勒索時有一膀子力氣，乾點活時卻個個像只病貓。
真拿豆包不當乾糧？
衛無憂很生氣，拿出了“小旗”的官架子，當場就要開除兩個偷懶的典型。
魏大龍連忙求情，並將那兩人狠狠得罵了一頓，才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有了這個小插曲，其他人不敢再怠慢，幹活熱情迅速提起來，很快就將堆在門口的垃圾清理乾淨。
路過的小區居民都以為見了鬼，但不敢過問，都躲在角落裡悄悄偷看。
整整一天，衛無憂帶著手下這幫人，清理小區垃圾，修補破損單元門，填實路上的土坑……儼然一支志願服務小隊。
可直到最後，小區居民們才知道，這活兒不是白乾的……每家被收取了20元的衛生清理費。
“記住，每週來打掃一次，每家收20元費用。”
衛無憂下達了命令。
這操作讓魏大龍直接懵了，他們可是黑惡的幫派啊，怎麼搖身一變成了物業？
二十多個手下都是滿臉怨念，他們加入黑衣幫為的是欺壓良善、為非作歹，不是上班賣力氣！
衛無憂渾然不覺，到了晚上，帶他們去了趟這一帶著名的洗浴一條街。
自己花請他們搓了頓大餐、泡熱水澡、唱卡拉OK……以及一些別的服務。
一條龍服務走下來，手下們對他的態度又有很大改觀。
總共消費六千多塊，恰好把收來的衛生費用花光了。
…………
晚上，衛無憂撥通了刀叔的電話。
“小衛，歡迎加入特別行動組。”
刀叔沒有意外之感，彷彿料定他必然會打這個電話。
“謝謝。”衛無憂語氣平靜，“我們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明天。”
“明早八點，你來黑甲山莊，我交待你一些事。”
“好。”衛無憂應允，“報酬的事，是不是要提前約定？”
“當然可以，明天面談吧。”刀叔回道，“放心，報酬這塊，絕對比你想象的豐厚。”
那你倒是現在說啊，吊人胃口有意思嗎？
衛無憂滿臉黑線，“好，咱們明天見。”
他氣呼呼地結束通話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