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亡靈界是什麼玩意兒？
衛無憂陷入短暫沉思，快速搜尋腦海裡的知識儲備。
可醫魋之前給他的學習資料裡，並沒有關於什麼亡靈界的內容。
他只能自行推測，攜帶“深眠者的顱骨”的黑翼，可以在“亡靈界”的次元空間裡行走……只要死亡氣息存在，他可以開啟空間壁壘，從那個異界走出來。
若論死亡氣息，還有比這殯儀館、墓葬區更濃郁的地方嗎？
所以，黑翼可以在這裡任意行走？
“怎麼，你是躲這裡偷懶？”忽然，紅菱走過來，打斷了他的沉思，“還是害怕了？”
她右手始終按在腰間槍套上，後背繃地緊緊的，像隨時會暴起的野獸。
比起自己，她看上去才有些緊張。
衛無憂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直接走向後面的旋轉樓梯。
“我們負責區域是一樓，你上去做什麼？”
紅菱跟在身後追來。
“別問了，我有要事。”
衛無憂嘟囔一句，頭也不回地直奔三樓。
三樓面積很大，共有四個會客廳，其中一間大門緊閉，兩側還有四個高大的西服男子正在站崗。
“你是誰？上來做什麼？”
衛無憂一出現，八道銳利目光投射過來，直覺告訴他，這四個保鏢皆身懷超凡，層次與自己大體相當。
“我是殯儀館安保人員。”衛無憂指了指身上的保安服，“來這裡例行巡邏。”
“三樓有我們負責，沒你什麼事，趕緊滾。”
幾個保鏢不耐煩地驅趕。
衛無憂正想著怎麼應對，會客廳緊閉的大門忽然開啟，一個工作人員推著裝飾精美的餐車走了出來。
餐車上面擺放著十幾個奇形怪狀的玻璃酒瓶，裡面裝著各色美酒。
這時候還有飲酒作樂的雅緻？
衛無憂眸光微凜，向前閃踏出幾步，迅速接近會客廳敞開的大門。
“你幹什麼？”
“找死！”
四個保鏢反應同樣迅速，一邊急促合攏大門，一邊出手阻攔衛無憂。其中一人手中凝聚出幾道風刃，一人抓出杆光之長槍，其餘兩人則手臂誇張地延伸，鋒利爪子抓向衛無憂咽喉。
皆是兇狠至極的殺招。
不過，他們動作雖快，終究是慢了一步，衛無憂在行動前，就已提前使出“釣魚線”。
唰唰！
泛著金屬光澤的絲線飛快湧出，瞬間將四人緊緊束縛住。
下一瞬，他合身翻滾，從兩扇大門的縫隙裡擠了進去。
跟在後面的紅菱見狀，立即扔出一張卡牌，與一個保鏢交換位置，同樣飛快進入會客廳裡。
被山水壁畫裝飾的會客廳並不大，一套奢華的真皮家居佔據著主要區域。
季衡嶸鬆垮垮地半躺在主位沙發上，正悠閒地抽著雪茄，手裡還搖晃著高腳酒杯。
見到猝然闖進的衛無憂，他愣了一下，目光轉向對面的黑衣男子。
這個黑衣男子年齡在五旬左右，身材高大，留著粗密絡腮鬍，扎著男士丸子頭，儼然一副武士裝束。
衛無憂並不認識他，但在刀叔那裡見過他的照片，此人正是黑衣幫的幫主，洪奇。
“你是誰？”
“誰讓你進來的？”
洪奇緊皺粗眉，警惕地盯著衛無憂，若不是認識對方身後的紅菱，說不動已對他出手。
“洪幫主，這是我們組新加入的員工，衛遊。”紅菱上前解釋道，“他有緊急事項彙報，貿然打擾，還請幫主見諒。”
“說吧。”
洪奇幽邃目光看來，衛無憂頓時覺得似兩道電光打在身上，整個脊椎都下意識地繃緊。
對方的精神境界應該突破了第一大境，達到了星塵境。
“幫主，我懷疑黑翼已潛進悼念廳裡，這裡非常危險，煩請季先生儘快離開。”衛無憂坦誠說道。
他可以肯定的是，面對來去無蹤的黑翼，之前的佈置根本用不上，而這悼念廳的人手反而遠遠不夠。
洪奇聞言，臉色陰沉下來，嘴角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個，趁我還沒生氣，趕緊滾吧。”他眼神凌厲，透著隱忍的憤怒。
“哈哈，老洪，別生氣。少年嘛，立功心切，可以理解。”季衡嶸彈了彈雪茄，向衛無憂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
他笑容溫和，劍眉下面那一對深邃的眼睛裡，流露年長者的慈愛。
“小兄弟，謝謝你的關心，有你們洪幫主在，我不會有事的。”季衡嶸繼續說道。
看得出來，他並沒有被可能遭遇的刺殺影響心情。
“季先生放心，那人如果真敢來這裡惹事，我會讓他有來無回。”
洪奇把怒意按下去，藉機向季衡嶸表態。
為了這次防衛，黑衣幫出動了半數精銳，更重要的是，遍數整個北省超凡者，達到星塵境的能有幾人？
洪奇親自出山坐鎮，黑翼還沒出現就先被嚇跑，說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洪奇正急於向未來的總議長證明價值，偏偏這個時候冒出個二五仔揚言此處不安全，不啻當眾打他的臉。
是個人都會發怒，更何況他脾氣本就很差。
“抱歉，希望是我杞人憂天。”衛無憂迎著對方目光，微微搖頭。
他沒有堅持己見，因為他看得出來，如果繼續爭論下去，這個洪奇怕不會將他當場打死以解心頭之恨。
至於任務，反正自己盡責了，組織總不會怪罪吧？
“幫主，他是第一次執行任務，沒見過世面，請您息怒。”紅菱跟著解釋道。
洪奇沒說什麼，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趕緊走。
然而，他抬起的手，忽然停滯在半空，望向衛無憂的目光裡，一抹震驚悄然攀上。
季衡嶸同樣如此，一臉駭然，手裡雪茄啪嗒掉落在木地板上，濺起細碎火花。
察覺到兩人異樣的衛無憂，緩緩回過頭，赫然發現一名陌生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
饒是他精神力不凡，卻沒有提前察覺出任何跡象。
這個彷彿憑空出現的男子四十歲左右，體態消瘦如枯骨，頂著個雞窩頭，穿著件不合體的西裝，戴著副破損後被膠帶纏起的眼鏡。
他相貌平平無奇，屬於丟在人堆裡找不出來的那種，可右臉頰側那顆明顯的痣，又讓人很容易記住。
黑翼，終於還是出現了。
看那形如乞丐的裝束，就知道現在的他精神狀態極其不穩定。
衛無憂喉結滾動，吞了口唾沫，然後悄悄閃到一邊，給黑翼讓出路來。
嗯，對待陌生客人，也要講禮貌。
幫主洪奇霍然站起身，打量著眼前之人，卻並沒有第一時間出手。
他面色波瀾不驚，實則心中掀起駭浪驚濤……他是這會客廳內精神力最高的一人，反而更能感受到對方瀰漫而出的巨大威壓。
這種難以名狀的可怖威懾，讓他心神不寧，精神力承受著巨壓，甚至思維出現混亂，理性迅速滑向崩潰邊緣——這就是所謂的掉San值。
一般而言，這種情況只有面對恐怖的高位大孽時才會出現。
“你是誰？”
洪奇忍著精神上的痛苦，強裝鎮靜問道，可當出聲後，他才發現自己的聲線是顫抖的。
“不好意思，打擾了。”
黑翼站在原地深鞠一躬，灰白瞳孔裡閃過一絲侷促不安。
“我是王鍾巖，心臟捐贈者王尋雁的爸爸，這次冒昧前來，是想拜訪季先生。”
他的聲音柔和、低緩，透著不經意的卑微。
這讓衛無憂一愣，覺得眼前之人，怎麼都不像被各方追殺的暴徒，更像一個來求人辦事的小人物。
他忽然想起刀叔提起過，黑翼雖然實力非凡，但危險度並不高。
如今看來，還真可能如此。
原本，黑翼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學老師，掙著微薄薪水養家餬口，遇事不爭不搶，凡事退讓三分，哪怕被人指著鼻子罵，也會笑臉相迎。
這是他的性格特點，也是這個世界底層的生存哲學。
如果不是女兒得病急需一大筆錢，或許他永遠不會接觸所謂的“超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