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森今天來古玩店畢竟是尋寶，也不想古玩店門口就和黃天干起來，冷哼一聲：“黃天，不要以為我是怕了你，今天是看在劉老闆的面才不和你多計較。”
說完，帶著人馬浩浩蕩蕩的大步向古玩店裡面走去。
“走，我們也進去瞧瞧！”
黃天一招手，同樣是走路帶風的帶著一群馬仔走進古玩店。
呼！
我明顯看到古玩店的劉老闆長舒一口氣，估計他同時要招呼兩位大哥，這心裡壓力還真不小。
我好笑說道：“劉老闆，你還不快進去招呼兩位大哥，別他們在你店裡打起來，你更受不了。”
“對……對，在外面打損失還沒那麼大。”
劉老闆趕緊追上去，領著黃天和張森兩隊人馬進店。
我和海參、黎胖子兩人也跟著後面慢慢悠悠的走進去古玩店。
“天哥、森哥，茶還是咖啡？”
“劉老闆，虛禮就不必了。”
張森擺手說道：“我今天就是衝著你們店新到的寶貝而來，趕緊把東西搬出來吧。”
黃天也是說道：“劉老闆，我也是衝著你們店的東西過來，茶水就不必了。”
“那兩位稍待，我這就讓人把東西搬出來。”
待得劉老闆走後，我四處打量起這家養心齋。
店裡牆壁四周掛著各朝各代的名畫，博古架上更是各種瓷、銅、金、銀、木各種器具都不少。
當然，這些古玩種類雖繁多，可要說多名歸也是談不上。
養心齋這樣規模的古玩店放在羊城只是一般，可在海口這裡已經算不小。
我和海參在羊城都經營過古玩店，對於養心齋的東西都是看不上眼，黎胖子這個土包子卻是看得目不暇接，嘖嘖稱奇。
“瞧你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海參嘲笑說道：“這店裡面的東西80%的贗品。”
“不會吧！”
黎胖子使勁的搖晃腦袋：“我雖然是第一次來養心齋，不過他們家的大名可是早就聽說過，很多的達官貴人都來這裡買古玩。”
說著更是壓低聲音說道：“聽說，海島這裡官面上的一哥，都經常光臨養心齋，他們家怎麼可能還賣贗品！”
我們三人說話的時候張森看了過來，眼睛帶著疑惑，一開始也以為我們三個是黃天的小弟，現在見我們三個隨意走動，並不像黃天的小弟那樣乖乖的站在身後，顯然並不是小弟的身份。
我故意大聲說道：“那這家養心齋還真就是賣贗品居多了！”
“寶爺，怎麼可能！”
黎胖子顯然還是不相信：“這……這麼大一家店如果真是賣贗品居多，口碑早就壞了，怎麼可能在海口這裡名堂那麼響！”
張森和黃天齊齊都看向了我，顯然對我的說辭也是帶著懷疑。
“這家店本來就不是靠賣古玩賺錢！”
我這話一出，眾人更是奇怪，個個都眼巴巴靜待答案。
我故意停頓了一會，吊住了張森的胃口，才是指著古玩店中間的一副寫著“上善若水”四個大字的條幅，說道：“你們覺得這幾個字如何？”
“不怎麼樣。”
黎胖子以前也跟我學過一些鑑寶的小知識，對於品鑑書畫這些還是有些功力，直接就搖頭說道：“這幾個字一味追求中峰，失去了書畫該有的飄逸，有形而無髓，太過匠氣！”
張森自己就是盜墓賊出身，多少也懂一些，微微點頭，顯然也是同意黎胖子的說法。
“那我問你，既然這字寫的一般，它怎麼能掛在居中的位置？”
“這……”
黎胖子一時答不上來，張森的眼裡同樣充滿了疑惑。
“寶爺，你就別賣關子了，你就直接說為什麼把。”
我笑了笑，指著字畫的落款。
“你看落款。”
“落款？”
黎胖子仔細辨認，驚呼而出：“這……這是那位大人物的親筆題字！”
噓！
我中指放在嘴唇上，提醒說道：“黎胖子，別一驚一乍，小聲點！”
“是……是。”
黎胖子抹去額頭上的冷汗，沉聲說道：“現在我明白了，為什麼這一家養心齋那麼多贗品，原來人家就一白手套，真不靠這個賺錢！”
開古玩的很多時候都不是靠賣古玩賺錢，然而他們能賺到的錢又比正規的古玩店還賺錢。
這樣的古玩店的收入途徑一個是洗黑錢；還有一個就是黎胖子口中的白手套。
所謂的白手套就是專門幫一些位高權重的人收黑錢。
例如某一個房地產老闆想要非法拿下一塊地皮，直接送錢給負責的官員，對方自然不會直接就拿錢。
這個時候就需要白手套了。
這一個官員想要錢又不能直接拿，就會從家裡拿一個玻璃杯到養心齋這樣的古玩店鑑定，然後給出一個戰國水晶杯這樣的結果。
那個想要地皮的開發商老闆就會真金白銀的高價買下這一個“水晶杯”。
如此一來，開發商的錢成功送了出去，官員的收入也合法，至於地皮那自然就不用在多言。
張森本來就是社會人，對於白手套的事情自然不會陌生。
此時聽說這一家養心齋也是這種性質，眉頭不禁皺了起來，顯然是擔心起來等會要買的寶貝也是贗品。
黃天顯然明白了我的意圖，招手讓我坐他身邊，在我耳邊小聲說道：“單單這樣嚇唬他，只怕還不夠。”
“放心，等會你看我眼色行事。”
我昨晚研究了一夜張森，知道他性子多疑，此時心中已經有了計劃。
“我保證張森等會不會買養心齋這裡任何一件東西！”
“你有把握？”
“當然……”
這個時候，養心齋的老闆劉慶雨從後堂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四個學徒，吃力的抬著一個紅布遮蓋著東西出來，尺寸來看是一件大器。
“不好意思，讓兩位老闆久等了。”
黃天淡淡笑說道：“只要是真寶貝，等多久都無妨。”
張森盯著那件東西說道：“劉老闆，快解開來看看。”
“好……好，揭幕！”
“是！”
四個學徒各自拿起紅布一角，緩緩掀開，露出了一塊半米多大小、三十多公分高的奇形黃色石頭，造型上來看像是靈芝又像是烏龜漫步。
“果然是雍正款壽山石靈芝！”
張森兩眼發亮，一下子站了起來。
黃天眉頭則是一下子皺成了個川字，在我耳邊小聲說道：“這可是最佳賀壽的好東西，你若何不能讓張森把它買下來！”
“放心，我有辦法攪黃這樁買賣。”
張森迫不及待問道：“劉老闆，我可不可以上手？”
“當然可以。”
劉慶雨笑盈盈的又看向黃天。
“黃老闆，您要喜歡，也可以過來鑑定一番。”
“我一個大老粗，那懂這些。”
黃天擺了擺手，對我說道：“寶兄弟，麻煩你了。”
“沒問題。”
我和張森一起走到壽山石前鑑定。
張森還是有點本事，不只仔細辨認了底部的落款，更是石頭上面的每一處刀工、每一處細節都不放過。
我心裡對張森的評價又高了半個臺階：“這傢伙如此謹慎，像要把中克鼎賣他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等張森鑑定完畢，我故意大聲說道：“天哥，這座壽山石沒有問題，你可以放心出價。”
“哦？”
黃天見我對著他不住使眼色，一下子領悟過來，詢問道：“劉老闆，這座壽山石什麼價？”
“一般人要喜歡，我給他們這個價。”
劉慶雨五指張開，笑盈盈說道：“不過如果是天哥喜歡，我可以給你給這個數。”
說著又縮回去了兩個指頭。
一般來說，古玩交易雙方談價格都不會讓第三方看見。
例如民國以前，買賣雙方都是把手藏在袖子裡面相互出數，就是防止第三人看到。
劉慶雨完全不忌諱當眾出價，自然也是有他的小心思，故意引起黃天和張森兩人哄抬出價。
“好，三百萬我要了……”
“慢！”
果然，張森顧不得繼續鑑定壽山石真偽，打斷黃天，說道：“劉老闆，這東西可是我想看上的，自然該是我先出價。”
“呸！”
黃天冷笑說道：“張森，我們可是一起同時踏入這個古玩店，憑什麼說是你想看上這個壽山石？”
“劉老闆，你別理他。我馬上讓人送三百萬現金過來，這塊壽山石歸我。”
兩人還真是同時踏入的養心齋，張森見道理說不過，只得喊道：“劉老闆，我給你三百五十萬，壽山石賣我！”
黃天怒道：“張森，你是非要和我搶不成！”
張森嘲笑說道：“好東西從來是價高者得，你沒錢怪得了誰。”
“我沒錢？老子的錢多得可以砸死你！”
黃天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喊道：“劉老闆，我出四百萬！”
“四百五十萬！”
“五百萬！”
“五百五十萬！”
“……”
兩人鬥氣，五十萬的加價，不一會張森已經開到了八百萬的高價。
這可是把劉慶雨歡喜的眉開眼笑。
“我出……”
黃天還要出價，我趕緊打斷他喊道：“天哥，這東西不……不是……”
我一副說漏嘴的樣子，跑到他耳邊小聲說道：“不用出價了，然後站起來露出笑容，然後又裝作失落馬上離開這裡。”
黃天不明所以，不過他只是猶豫了幾秒，就按照我所說的站了起來，臉上先是露出一個明顯的笑容，然後又一副可以掩蓋的樣子，憤憤不平說道：“張森，算你狠，八百萬這東西讓你了。”
“我們走！”
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出古玩店，臨出門的時候我明顯看到張森眼睛裡面滿是疑惑的看著我們離開。
這下子我更加篤定張森不會買走這一座雍正款壽山石靈芝。
……
出了養心齋，黃天頓時就著急了起來。
“寶兄弟，你怎麼讓我出來？”
“這一座壽山石要真讓張森買下來，巴結上那位大人物，以後我就處處被他打壓了。”
“八百萬我給得起這個價格。”
他越說越激動，就像又跑進養心齋。
我趕緊攔住他。
“放心吧，張森不會買下壽山石。”
“你怎麼知道？”
“相信我，他很快就會出來。”
我見不只黃天不相信，海參和黎胖子他們也是一臉不相信的表情，笑說道：“不信我們回車上等十分鐘，我保證張森很快就出來。”
“那……那好吧。”
……
果然和我預料的一樣，不到十分鐘，張森也帶著一群馬仔浩浩蕩蕩、兩手空空的從養心齋走出來。
“他真沒買下壽山石？”
黃天還有些不敢相信，待得張森的車隊遠去，又派了手下去養心齋詢問，果然確認張森沒有成交壽山石。
這一下子黃天等人更是不解，齊齊看下我。
“我這招叫心理暗示。”
我也不多做玄虛，直接給他們說出答案。
“我昨晚研究了張森一夜，知道他這個人生性多疑，所以我就利用他這個特點，讓他自己懷疑壽山石是贗品。”
“第一，我給養心齋下一個定性，說這是一家白手套的古玩店，賣贗品居多。
以張森的性質，自然會第一時間就對壽山石先打一個疑問。
第二，我特意讓天哥和他競價，把壽山石開到一個高價，然後又故意不要。
張森的性質必然就會以為是我看出了壽山石是贗品，天哥開高價只是為了坑他入局。
一個生性多疑的人，心中既然有了兩點懷疑，自然就不會再高價買下壽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