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巫師的臉色如同淤青的生鐵,剛毅的外表不能遮掩脆弱的本質。隱匿帽子下慌張的神色更顯陰森,焦急等待著終結的裁決。

掏出被擱淺的信封,撕裂之聲更像是在裁剪巫師張皇失措的心臟,可惜擁有魔法幻術的他忘記了拯救自己的咒語。寫在紙面上的內容要比繁瑣的思維簡潔許多,是戰是和,仍是留給我一念之間的選擇。

“埃米爾先生,看起來你的主人將你命運歸屬的抉擇權轉贈給了我,妨礙自然遊戲的規則,可以避免過激的不正當競爭,你便是夾在其中的緩衝劑。你的前途現在就捏在自己手中,但對越界力量的把控,值得你深思熟慮一番。”

在巫師面前抖動著符咒,清新脫俗的文字讓他看到完成救贖的希望,剩下的便是編造足夠誠心的謊言說服我加入他們的陣營。陌生人之間的甜言蜜語,總是帶著控制嚴格的功利性。

“請允許小生破除等級制度下的隔膜,將伯爵當做需要被感化的逃犯。神秘的巫術力量,請賜給小生需要的魔力!”

巫師取出他擅用的道具,潔白無瑕的水晶球面之上倒映出他清晰的影子,指引著尋求真理的迷途。短暫的儀式之後,巫師有些應景的脫虛,躺在地上抽搐著,就差口吐白沫的毒發身亡。看起來他所遵從的異界信仰奪取了他充沛的精力,淨化心靈的歷程與某些邪教的典禮如出一轍。

“伯爵是否會有一種孤獨的鬱感呢?寂寞的心結缺少了能夠填補的物質。”

巫師醞釀出的猙獰面目更像是在玷汙魔力的扭曲價值,我回頭看了看正在與小鳥談心的小伊,發覺當下的這個問題實則是令人哭笑不得的冷笑話。

“不,完全沒有呢!”

我傲嬌的回答為埃米爾正在蒙受煎炸的心靈塗抹了一層調味的黃油,意外的應答卻拆穿了巫師預測未來的異能,不過柔滑的變通力還是令他可以穩固的站住腳跟。

“缺少了黑衣使眾星捧月般的追逐,伯爵絢麗多彩的生活或許會缺失某些重要的色調吧!”

埃米爾的提醒讓我想到了如影隨形的約翰先生,確實已經很久沒有在我眼前晃悠。從他的口氣不難聽出,約翰現在應該正置身在一場滅頂之災的篝火之中,快要煮沸的清水即將蒸發殆盡。

“伯爵離開象城的那一天,駐紮附近的軍營護衛隊擊落了傲慢翱翔的約翰先生,並按照他提供的口供,我們一舉殲滅了隱藏在幽暗森林中的黑衣使團,雖然尚未捕獲他們的主教,但黑衣使的建制已然近乎癱瘓,近幾年再難興風作浪。”

“你是說被捕的約翰先生出賣了他的組織,並且背叛了自己最後忠誠的人格底線?”

“正是如此,那可是位倔強難嚼的老骨頭呢!威逼利誘都無法撬開他的嘴巴,好在護衛隊中不乏窮兇極惡的匪徒,沒有人能忍受那種變態的刑法,要比直接死亡更加殘忍。所以也算是變相的為伯爵服務,徹底擺脫黑衣使創造出的陰霾。如果有下一次約見,約翰先生應該是身著政府衣飾的剿匪情報官,您可以與他促膝長談,或許也並不介意向您轉述他遭受的非人折磨。”

埃米爾的講述讓我意識到這才是奧利斯將軍聰慧的陰謀,身體上的心悅誠服要比口頭的空泛警告更加有效,當然也是在左右我選擇的脅迫。

“剿匪?看起來軍閥中的故事要比我瞭解的更加充滿趣味,能夠讓堅定的意志都只能選擇理想的妥協,應該是一種頂級的犯罪手法卻被賦予了合法的地位。這便是軍政合一的優勢所在麼?”

約翰先生的遭遇著實讓我同情,不可一世的高傲飛行者,終究還是無法逃脫獵人散佈的天羅地網。曾經指責不恭敬的宣誓諾言,淪為階下囚的自己也無法跨越心靈之牆構築起的障礙,也是他萬萬不能預料到的結局吧。我鬆開袖口上的紐帶,滑落在地上的匕首砸出淺顯的小坑,中和著其中裹含血腥的戾氣。

“但也許是與生俱來的孤僻,我更喜歡一個人的獨行。解開謎團的唯一真相,便是不能妥協的利益衝突。我也不妨直說,嚴格的定義下我們是尋找遺物的主權者,而你們是抵禦侵略的盜竊者。野心勃勃的奧利斯將軍恐怕並不樂意將幾何幣歸還給它的所屬國,爭鋒既然已經無法避免,又為何假惺惺的擺出一副和談的姿態,欺騙著期待者糾結的情感。”

巫師的神情有些恍惚,騙術達到登峰造極的效果便是如此,也是物極必反的絕對徵兆。任何錯誤的理論,只要稍加反駁,就是加速的土崩瓦解。當然一枝獨秀也並非我的本意抉擇,只是凌駕信任之上的與虎謀皮,我與奧利斯都無法承擔失當重責的頑劣不堪。

“伯爵的意思是放棄了我與您榮辱與共的求生機會咯?”

“自暴自棄並非我所鍾愛的風格,更不會隨意將怨憤遷怒他人。你也不必過分憂慮,但是正如眼前的夕陽,遲早都會被來臨的黑暗吞噬,那是阿波羅允許傾慕的偏執。”

黯淡的天際並能持久烘托住太陽紅暈的光環,夕陽西下那是無法違背的命理,自然之力也不容許隨意踐踏。

“請你向奧利斯將軍轉述我的問候,圖蘭國的內政外族沒有興趣參與,誰做領袖是人民的選擇,我們最多算是獲取正義榮耀的幫兇。但屬於科倫王朝的產物,還請將軍早日歸還,否則兵臨城下時的被動,如果想用低迷計程車氣完成最後的反撲,我還是奉勸他早日打消那樣的奢望,準備引頸受戮。”

“如果我的理解能力沒有缺失,倘若將軍才是眾望所歸的領袖,伯爵並不會選擇從中作梗的干預,甚至會送來慶祝的賀禮。”

巫師單純的風趣理解讓我有些擔憂他並不光明的前景,暗黑的路程中企求一束照亮環境的火把,等到點燃的視線放晴,卻發現已經置身在通往地獄的深淵歧途。

奧利斯將軍確實已經聲名遠播,大到各國皇室,小到邊疆庶民,只不過大多是被官方列為臭名昭著的詬病。隱瞞國王死因的叛逆還未公開,卻已經陷入亂政的眾矢之的,斯米克家族的悲情遭遇,更是奠定了將軍迎接反撲時失敗的基調。然而他卻妄圖透過強勢的武力鎮壓維護自己的地位,上層建築中積壓的矛盾尚未波及底層的人民,卻已經讓他忙碌的不可開交,一旦發育為全民運動,甚至是異族的入侵,兵源的斷絕便是宣告新時代的來臨。

“如何理解的決定權在你,我並不能做出任何有理有據的保證,至少在懸殊的較量之中,沒有實力的弱者更容易令人萌生惻隱之心。但如果某一天,斯米克家族的成員都在一場神明的詛咒中變為聾啞的廢人,不能向農夫發出求援之聲的小羔羊,那將無奈接受餓狼的入侵與俘掠。”

“伯爵的建議是將流放的斯米克家族重新召集起來,以防他們群起的叛變,然後羈押在統一的囚牢,一旦出現危機,秘密處決!”

巫師懷念曾經的熱忱血絲爆發在溝壑縱橫的臉上,十年前以下犯上的作亂,是他精神支柱的底線,玩虐生命從那一刻起開始變得簡單。

“我並沒有指使過激的行為,權重的把控在你們將軍手中,如何傳達我的善意則在於你的理解。當然最合理的方式便是將我的話記錄下來,然後原封不動的呈遞給奧利斯,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卸給他人,便是明哲保身的最佳選擇。這一段是我給你的建議,你也可以合理刪減。”

巫師果真掏出一本小冊子,飛速腦補剛剛的心得,然後塗抹在紙面上。凌亂的字跡或許是他自己獨創的符號。

“那麼就多謝伯爵的指導,讓我可以安詳的帶著訊息回到帝都覆命,這算是我給伯爵的謝禮。”

埃米爾從寬敞的帽子中變出一張卷軸,舒展在空氣中是一幅預知的彩繪,偷窺者都有欣賞美景的獨特視覺角度。碧綠的青草上,公主倚靠著王子的肩膀,身後是溫暖色調的晚霞。就像現在的樣子,配合藝術的實景。

“貝爾,為什麼要幫助將軍一方鞏固勢力呢?”

小伊天真的眼神要比畫像中的更加傳神,也愈發可愛。

“噓,你聽,暴風雨來臨前的狂風,已經積壓出悲鳴之聲。”

今晚,註定是冷雨夜,那麼下一個,會是誰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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