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長老深沉的吸了口氣,躊躇的眼神最後憤怒鎖定在慈祥的耶穌臉上,毫不掩飾裹含其中的仇恨感,稍微鬆懈著。

“伯爵相信所謂被上天眷顧的基督徒麼?”

“我只當耶穌與上帝之間的羈絆是一則安撫人心的故事,至於其中蘊含的哲理,對於崇尚自由的我,或許是難以忍受的束縛。”

長老意味深長的看著我,輕微顯露出熟悉的沉默,卻讓我開始懷疑他的身份,大概要比想象中的更加複雜。

“跟隨著時光倒退的腳步,那時懵懂無知的我應該會將渺茫的二者混為一談吧!凡是能夠分辨對錯,便有黑白的間隙。正確的世界中沒有漆黑的暗物質,而錯誤的定義中看不到黎明的曙光。但往事遷徙,歲月易改,對與白之間人為構築的深邃眷戀,讓我開始有些看不懂,也開始懷疑。”

長老盯著漸暗的遠方,挽留著其中最後的光明。夏日的夕陽,最後也完全湮沒在無限的黑暗,週而復始的進行時空交替。

“假使某一天遵從的意志垮臺了,落魄的靈魂又該何去何從?顫慄的身體,或許在狹小的空間內都寸步難行。對與白之間的那層絕對,也將不復存在。”

長老不知所謂的感慨,富含著取之不盡的韻味,然而我並沒有深度挖掘的閒心。

“活泛的人生,又何必侷限在死板的教條之中,即便可以辯證的解釋,也總會有源源不斷的挑釁。撇開這樣無休止的話題,我更喜歡聽容易理解的對白,您代表的應該不是珍氏家族的新派勢力吧!”

“荒蠻的雜質,怎能與我高貴的血統相提並論。珍氏兄妹不過是竊國的奸佞之徒,卻裝出一副君權神授的高傲姿態,貶低著所有被設定的秩序,遲早將傾覆在譁變的叛軍之中。”

在耶穌神像前的咒罵,更像是詆譭神明的蔑視,然後宣告著自己只是放蕩的即興表演。

“被流放的斯米克貴族,應該是能規劃你的範疇吧。漂游的亡魂,找不到能夠安身的驅殼,只能寄宿在理想的屋簷下,蟄伏待機等待著救援。”

“幾乎便是事實,伯爵的到訪令我喜出望外,因為傳說中能夠顛覆一切倫理的邪惡貴族,或許能幫我實現尚未完成的夙願。”

“所以我是透過檢驗的合格品,這也是我們還能繼續對話的基本保障。但很遺憾,我並不願意充當別人的工具,被鉗制的感覺會令我渾身不自在。”

長老並沒有因為的我的否決而氣餒,相反則是推開懸掛在牆壁上耶穌的畫框,在黑暗中摸索著什麼能夠打動我的禮物,揚溢在嘴角的一抹微笑,其中的含義,更是無法猜透。

“塵封的寶藏,終於能夠重見天日,但願你不會創造事與願違的絕望。”

神秘木盒開啟的瞬間,並沒有理想中閃爍的光彩,只是一塊浸滿灰塵的手帕,甚至還有蛛網散佈過的痕跡。長老小心翼翼的剝開軟甲,生怕觸破其中的易碎品,掀起最後的面紗,卻是空無一物的荒涼。

“看起來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應該是一位感性的竊賊,留下遮羞布羞辱著後來居上的領先者。”

“耶,伯爵的認知只是空築的構架,作為財富的守護者,我卻不敢苟同在神明眼皮底下的作祟。”

長老一邊為我整理著紊亂的思維,一邊將那塊廢舊的手帕展開,露出淺顯卻足夠辨認的標記,應該是用暗黃色染料塗抹而成的陰影。

“幾何幣?”

強行抑制著真實的情感,卻被更加迅捷的言語出賣。那清晰的雕紋與在我夢境中無數次出現的幻象完全吻合,我甚至都可以隔空嗅到它古色古香的風韻。

“慧眼獨具的洞察力,伯爵應該對這件東西頗有興趣吧。不想聽聽其中的曲折經歷麼?”

長老慌忙將手帕收回小木盒中,然後緊緊抱在懷裡,生怕漸深的黑夜將它無情吞沒。

“那一定是一段悽楚的情節吧,然而很遺憾,它的誠心不足以打動我,關於它,我已經有了大致的梗概,多餘陪襯的文飾也沒有回收的必要。”

轉身離去的背影恐怕讓這位精於算計的長老有些難堪,但我並不懂委婉臺詞的安慰,那樣繁瑣的情緒更令人心塞。

臥室中的蠟燭不知在什麼時候被點燃了,或許是某位疏忽黑暗的笨拙執事,或許是一些喜歡光明的不速之客。遞給小伊一本哲學韻味深沉的讀本,而我需要好好籌謀更宏偉的計劃,關於晚餐的準備。

“貝爾不需要我的幫忙嗎?”

小伊不懷好意的詢問著我,忽眨著眼睛。雖然烹製熟食對我來說是力不從心的任務,但將成品恢復熱量,那是透過簡單易行的原理便能完成的。

“哼哼,罪惡伯爵烹調的食品,那是羨煞神明的完美之物,自然不需要添亂的拌蒜。”

再次回望小伊時,已經靜謐躺在床上,手臂壓著那本還未被翻開的著作。

一層的窗階並不高,輕易便能躍下,從草地上竄出的黑影,閃爍著銀色的光輝,劃落在夜空中,然後迅捷握住從天而降的恩賜,是被削好的蘋果。

“這樣俊俏的身手錯過了與歐米里潔的正面交鋒,算是保留實力麼?墮落天使!”

從暗影中脫穎而出的鮮紅短髮,轉動著手中的刀柄,粗俗撕去面具的她也更顯唯美。

“在伯爵面前作威作福好像有些過於魯莽,況且萬一失手傷到伯爵身旁的那位佳人,恐怕躲藏到天涯海角,都無法避開伯爵的追殺吧!單獨和美麗的俏寡婦私會,合適麼?”

“那就理解為兩個惡魔的分贓會晤,沒有人敢攪擾的美夢!”

從屋頂上縱身躍下的白,腳步稍微有些踉蹌。但顧不得猶豫,便浮移在安妮身前,右手掂著她的下顎,左手摟著她的細腰,輕輕靠近被抬起的嘴唇,朦朧的眼神交流出異樣的花火。然後突然傾過側臉,親吻著暗黑空氣中的塵埃。

“果然是令人著迷的媚眼,活動在眼珠中的蛛網更是激發犯罪的心結,是這樣麼,伯爵?”

白靠近著我臉頰的雙手被我一掌敷衍過去,這便是我給他稍加佐證的回答。

“本以為是奉迎的最佳時刻,卻仍未掌握伯爵奇葩的行徑步調,有些惋惜呢,黑!”

安妮嘲笑著白,輕撫的安慰也沒有得到白的諒解,他彆扭在一旁重拾散落一地的自信。

“那麼伯爵總不是讓我來做一次舞臺劇的女主角吧,提前結束的演繹生涯,是否出現太多瑕疵?”

“風燭殘年的老女人,能得到登場的機會,就應該心存感激,居然還妄圖拉昇自己的身價!”

白故意的挑釁,更像是對老朋友許久不見的慰問禮,曾經叱吒圖蘭國的兩人現今卻只能低調的講述著冷笑話。

“欸,我只是驗證你是否像傳說中的那般溫柔,簡單粗魯的手法終究得不到滿意的評分,但保持著職業殺手的本能,也是合格錄用的資本。”

墮落天使,雷莉·安妮,喜歡在黑夜中懲治不忠信徒的黑寡婦。當然一切稱號只是提升知名度的附屬品,所以望文生義的智慧並不可取。兩年前混雜在伯爵府的僕役中想要竊取我父親的作戰計劃,可惜華麗的偽裝並不是純粹的隱身,她忽視了我幾乎過目不忘的能力,在我監控的伯爵府中寸步難行,最後選擇用投降換取一線生機。

之後就鮮有她的傳聞,只不過近期又喚醒了人們心中將要遺忘的恐懼,當然罪魁禍首並不是價值的二次證明,而是我尚未出發便寄來的信件讓她有些按捺不住孤寂,開始競賽前的熱身。

“白,但願你在閒暇之餘,並不是單純的修養,提前蒞臨教堂接受薰陶,是否已經洗淨了你醜惡的心靈?”

“伯爵可真會在適當的時間找尋說笑的機會,被神明遺棄的陌生人,並不會得到他的垂青,況且我也並不在意多餘的打擾,原已煩躁的心在誦讀的聖經中更加難以平復,好在扭曲走位的長老提供給我不錯的樂趣,跟在他身後一同探索這座城堡的秘密。”

“城堡?這倒是新鮮的提法,但願神明並沒有矇蔽你的眼睛。不過你的彙報要稍微擱淺,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安妮和白屏住呼吸,生怕錯漏了指令中任何可能有用的一環。

“熟食的加熱,怎麼處理?”

“熟食...誒?突然轉換的節奏讓我有些茫然,安妮應該更加清楚其中的步驟吧,畢竟已經是身為人母的家庭婦女!”

“哈?廚房中的技能,恩,就是這樣...”

安妮混亂的邏輯幾乎讓我崩潰,唯一拯救自己的方法便是迅速逃離,跳回屋內,小伊還在熟睡著。

突然傳來了敲門聲,一切,已然盡在掌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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