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三五成群的驚掠,如辛勤勞作的蜜蜂呼嘯而過。呆滯在一旁的烏鴉只能眼睜睜的目睹眼前龐然大物肆意強佔自己的領空,明朗的光亮瞬間演變為暗黑的天堂,駕馭翅膀飛行的夜行者,創造了屬於他們認同的黑夜。

盤旋的羽翼,木質的框架並沒有影響他們的敏銳洞察力,忽然間被重力策劃的下垂,直面向我們侵襲,迎來我向往已久的正面衝突。顫慄的音符,即將是喧譁的挑戰。

‘哧’的一聲,伴隨著拔地而起的白煙,濃烈的空氣中,除了那股刺鼻的灼燒烘焙,剩餘的所有,就像置身在白茫茫的雪景之中,空洞的蒼白體驗讓我失去了對所有色彩感知。

“少爺,沒事吧?”

斯其拍打著沾染在華服上粉塵,猶如剛剛萌動的蟬蛹,掙脫灰黑軀殼的拘束,呼吸著生命更迭的第一口生機。洗盡鉛華的世界,透露出繽紛的色彩,變的更加清麗,卻也造就了鐸陸公爵失蹤的離奇案件,只留下眼前陷落的神坑。

“快看,在那裡!”

圍觀人群中如同被設定的提示,其餘人也機械般的配合著。四隻機甲控制著鐸陸公爵的四肢,如同架在枝幹上的待烤肥豬。雖然是滿心歡喜的豐收,卻還是不能避免力不從心的移速。搖曳的鏤空搖籃,就像被視線拉扯住線繩的風箏,無法選擇隨風迅速逃離。

“雖然並不清楚被動逃逸的犯罪動機,但為了防止殺人滅口的衝動,提供給證人表面敷衍的保護,還是存在考慮的價值。少爺,我們要出發了!”

話音未落,便是始料未及的落後,精神飽滿的觀眾就像是追逐太陽的孩子,興致勃勃的踏上捕捉蝴蝶的踏春之路,雜亂的高呼聲,更像是沒有理智的起鬨,就當做是並不職業的先遣追蹤隊。

白攙扶著特拉斯向我們靠近,親密的舉措並不像是存在利益鎖鏈的宿敵,或許是危難時迫不得已的溫情,漸漸看清的遊離眼神驗證了我的猜想。

“凱利斯,看起來是伯爵在賭局中先拔頭籌了,當然需要感激我的傷退,否則桂冠一定是在下的囊中之物!”

白摸著自己的眼睛,倔強的掩藏著所有可能暴露本真涵義的漏洞。一旁的特拉斯則不屑一顧的扭頭,裝作互不相識的陌生模樣。

“知道了,那還是要感謝您的謙讓,卻也留下沒有能夠目睹閣下實力的遺憾。那麼,兩位現在的狀態還能完成最後的追擊麼?”

“當然可以,找回我辛苦定製棺材的主人,然後將它掩埋到深深的土壤之中!只是黑的狀態,著實令我擔憂,不過落魄的爬行應該還是在掌控的範圍之內吧!”

特拉斯回首的嘲諷,白擠出的笑臉之上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很可惜,在下並不熟悉四腳動物的生存方式,但特拉斯應該會有某些經驗之談吧!匍匐的動力也算是一種享受吧!”

被忽略許久的馬車重新出現在眼前,兩位傷員爭先恐後的攀爬,斯其將我一把抱上了車頭,自己則充當輕車熟路的馭馬人。繞過躺倒在地面上的絆腳石,飛馳在被陽光沾染的金黃草原之上。不遠的天空裡,還殘留著黑衣使拂過的影子。

“少爺......”

“話到嘴邊卻又選擇下嚥的吞吞吐吐,這可並不像你的風格!”

“是,那是源自少爺帶給我出奇的驚訝,昨日重現的日子都被徹底的遺忘,不免有些傷懷,卻也是不能否決的事實轉變。”

斯其的話語喚醒著已經落地凋零的種子,不論是什麼樣甘霖的滋潤,只要自我閉塞著吸收養料的通道,都不會再次萌發。時間倒退,如果是去年的這個夏天,鐸陸公爵一定不會成為被劫持的物件,畢竟不會說話的屍體並沒有任何回收的意義。在我的備忘錄中,經歷過的對戰一百零一次,資料的準確性外界也沒有辦法求證,終究無論怎麼祈禱,灰燼都無法哀思出令人信服的真相。鐸陸公爵則是唯一的被我放棄的獵物,當然並非心慈手軟的善意,但殺戮始終是最後沒有意義的多餘流程,隨時都可以被執行。

“你還在謀求那些觸目驚心的簡單數字麼?如果我可以選擇,我並不介意將它們轉增與你!至於第一百零二次的逃脫,那就將他的同夥一同貶謫到他們沒有領略過的真正黑暗地獄。”

倚著棺材的外側,果然聽不到封閉在隔板裡面的聲音,當然如果裡面還有聲響,那便是異界勾魂的召喚。

健碩的馬蹄很快便追趕上了夕陽的影子,超越了徒步的人群,躲閃過瀰漫的煙霧,進入了被豎立空間的腹地,很快便是分道揚鑣的終點,公爵府的高大建築是馬匹不能跨過的奇蹟。

斯其迅捷的起身,將勒馬的韁繩託付在我的手中,囑咐著我開始加速。用力一甩皮鞭,刺激著駿馬敏銳的神經,提升著最後的衝刺速度。雖然下一秒可能就是碰壁的危機,但我並沒有與馬共舞的閒情逸致。直勾勾的眼神鎖定在隨時可能觸發奇蹟的天空。

斯其脫下了禮服,將兩隻長袖用力一紮,揮舞著併疊的雙臂,要進行以卵擊石的碰撞麼?雖然沒有風力的阻隔,但僅憑轉動手腕上的活動力,應該是孤注一擲的賭博了,並排的緊隨並不困難,但我並沒有看到任何勝算可能出現的方式。

“就是現在,少爺,勒緊韁繩,停車!”

心不在焉的我麻木的操縱著未知的馬匹,雖然收到緊急制動的指令,但手握韁繩的我並不清楚勒緊的範疇,遲遲不能停下受驚的馬匹。

“伯爵!要撞上了!”

白的提示聲過後,再次直視,眼前的距離已經不足百步了,閉上眼睛,張開雙臂,也站起身來。

“伯爵要選擇棄車逃逸麼?”

縱身躍起,落在健壯的脊背之上,輕輕撫摸著因驚慌失措而直立的鬃毛,俯在耳邊安慰著它躁動的心靈,然後用力一勒,突然覺得就要失去維持重心的平衡力,側翻的身體看到了斯其借用著慣性,將自制的簡易風箏拋向了天空,不對,被風化解壓的力量遠遠不夠擊毀的能力,要功虧一簣了麼?

散佈在氣壓中的禮服完全鬆脫開來,飄過黑衣使的身前,只見黑衣使扭動身軀盡情的嘲弄著背離真理的明智之舉,卻忽視了完全被遮住的氣孔。漸漸削弱的煙霧,被鐸陸公爵肥重的身軀緩緩下壓,忽然之間,徹底撐不住了,支離破碎的骨架,散落在不高的空氣中,也沒能勉強浮過那堵矮牆,墜落下來。

脫韁的側翻馬匹連帶著完全可以忽視重量的伯爵,摩擦在乾燥的地面,也衰落在牆角的邊緣,精彩絕倫的碰撞也沒有上演,或許會在完美的故事中留下稍有遺憾的空缺。散落的碎布,遮蔽著飽受驚險刺激與視覺衝擊的雙眼。靜靜的躺在堅硬的瓷磚之上,很是討厭的感覺。

“不愧是伯爵呢!必死無疑的危難中都可以僥倖生還,上帝眷顧的寵兒!”

揭開暗流的湧動,夕陽泛起的微波抖動在殘骸鋪滿的華麗地平面上。斯其舒展開自己的禮服,已經留下了被燒焦的痕跡,偌大的窟窿也意味著將被徹底淘汰。

“還真是暴躁的舉動呢!命懸一線的拯救過程,我聽到了死神對我的厭惡之詞,祈求著我不要光臨他的潔淨世界,於是又接收到了遣返信件,能夠重新欣賞餘光下被玷汙的可愛地獄!”

再次調整好的顛倒眼界,是一片狼藉,被甩下馬車的特拉斯和白,倚著背冰釋前嫌,四分五裂的棺材碎片基本已經沒有復原的可能。撞擊在牆角上的黑衣使,明朗的陽光不是他們可以躲藏的夜行衣,破裂的支架將他們定格在滯空的環境裡,奄奄一息的神態看起來並不樂觀。至於一切事端的作俑者,鐸陸公爵卻因為憨厚的肉身承載了巨大的撞擊力,還能勉強扶著牆壁起身。

邊走邊整理著磨破的襤褸衣飾,卻怎麼也無法對稱,索性卸去,就讓那位公爵和他的朋友,補償所有的損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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