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通道里,白髮青年拿出手機按下一串號碼。如果羽田遲生在這裡,他絕對能認出這串號碼的主人。無他,最近基本天天都在聯絡。

電話很快被接通,聽到那邊熟悉親切的問候聲,白髮青年遲疑了片刻,還是講出了自己的疑問:“您知道雪莉叛逃,至今下落不明的事情嗎?”

電話那邊,長髮男人將手中的書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他拿起手機笑著輕應一聲,但早已沒了早晨和羽田遲生聊天時的溫和儒雅,屬於犯罪組織首腦的威壓悄無聲息的散發出來。

走在街上,有些人一句話會讓你覺得不好惹,有些人一個眼神會讓你認定他是殺人犯,有些人僅僅只是站在那裡就會讓你兩股戰戰想要抱頭鼠竄——那是屹立在屍山血海之上,來自深淵的威壓。

“是嗎,你見到雪莉了?”

“不,只是在醫院裡偶然見到了一個頭發很像她的小女孩,再加之曾經雪莉研究的專案,有些疑神疑鬼。”一提起曾經的專案課題,白髮青年就有些頭疼了。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找到雪莉之後就把她殺掉,這是您的命令,對嗎?”

“感謝你還記得,但記住,要處死的只能是叛徒雪莉。另外,別總待在實驗室,你知道我暫時接過你的工作讓你去休息不是指讓你去各大醫院觀察罕見病例。”

白髮青年有些心虛的垂下頭,抬手推了推金邊眼鏡。

見自家孩子並不是發現灰原哀=雪莉,那位先生也放心了些,起碼氣勢沒像剛才那樣讓人害怕了。他輕嘆一聲,“總之多休息,再這麼熬下去要是瞎掉我可不會幫你治。”

“做研究的沒有幾個不是近視。先生您敢說您最初做學問沒挑燈夜讀,沒近視嗎?”

“但不妨礙我現在不是。”

那位先生結束通話電話後嘆了口氣。

慎這孩子怎麼越長大越叛逆了?是他沒教好嗎?

幾個孩子裡最不讓他省心的就是慎了。怎麼說呢,是名字起的不對,犯衝了?

他不信玄學,但說實話,直到他放棄科研為止,世界上很多未解之謎仍舊擺在那裡,有些事情是真的玄之又玄——誰也不知其中緣由。

“終究是人,不是神啊。”

那位先生拿起手機編輯了一封簡訊發給莫里亞蒂。

【親愛的孩子,關於雪莉,如果你不希望她在未來遭遇更多的困境,我期待著你能夠替她辦一張真正的身份證明,讓她擁有真正的檔案。如果她以灰原哀的身份被發現,那麼很抱歉,我將親自下達追殺指令——包括但不限於她現在寄宿的家庭與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交際。你要明白,無論“東野橙臣”私下怎樣的和藹,他都是烏鴉軍團的首領。】

放下手機,他扭頭看向被白色窗簾遮擋的,只能在風吹過後半露的那窗夜景。

請別讓他難得的心軟最終釀成大禍。

接到這封簡訊時,羽田遲生人正在伊豆。

沒錯,他跑過來找莫蘭還有安室透了,反正閒著沒事幹。

這也就導致安室透半夜接到臨時命令穿外套開門時被站在門口、慘遭燈光背刺、被濾鏡成什麼癲瘋殺人魔的莫里亞蒂皮的羽田遲生嚇了一跳,揮拳就打!

羽田遲生輕鬆卡住他的手腕,聲音放的很輕:“是某,那孩子睡了嗎?”

“他睡了,不過老闆,你怎麼在這裡?”

安室透先是鬆了口氣,剛卸力就突然想起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他現在帶著莫蘭在伊豆執行的是來自公安那邊的任務,羽田遲生是怎麼得知這件事還找過來的?

見他警惕的那樣子羽田遲生就想笑,但和那位先生有約在先,他忍住了,“白澤。”

那個來無影去無蹤,情報買賣全憑心情的情報販子?

安室透若有所思,看來他得回頭讓風見吩咐手下那群人好好查查白澤了,從和白澤有合作關係的那名四科公安身上。

見安室透還是那副不開竅的樣子,羽田遲生無奈的抬手扶了下左眼上的單片眼鏡,“某的意思是,某的身份可不止古董店老闆與組織外圍成員這兩個。”

然後成功收穫一隻震驚臉透子。

“很驚訝?老實說,您大概是比較晚知道某一共有三個身份的人了。”

羽田遲生輕笑,“抱歉,某想了很久才決定將這件事親自告訴您,畢竟安室先生冒著巨大的風險和壓力向某承認了公安的身份。但由於種種,您與某之間始終存在不對等關係,這樣告訴您的話,您或許可以安心些。”

和他接觸過後,明眼人都能看出他雖然披著外圍成員的皮,但絕非普通一名成員,甚至地位不比一些代號成員要低。這些都能反映一個事實——莫里亞蒂很受那位先生青睞。

也就是說,安室透把他公安的身份說出來時,就已經承擔了相應的風險,而且很大。

如果羽田遲生反水,組織就有可能在安室透不知情的情況下把他抓回去進行逼供處決。而對羽田遲生這邊,光是拒絕保護計劃就已經能證明很多事情——他不在乎什麼清白,也不在乎什麼生死,他對一切無所謂,他什麼都不怕。

也許這次坦誠的告訴安室透他是白澤並不能帶來什麼實際意義上的把柄,但好歹能讓對方知道,他始終都沒有想過放棄安室透這個相處過一段時間的朋友去換取什麼。

涉及態度與原則,不該有所保留。

想明白這點的安室透心裡一暖,他感激的笑笑,“我很高興。”

“對了,安室先生是要出門嗎,某看您穿了外套。”

羽田遲生問。

安室透點頭,但還沒等他說什麼簡訊就又發了過來,他低頭一看,“不用去了。”

他要調查的那個據點三分鐘前被炸了,現在還在滅火,風見問他有沒有事。

回了一句沒事,安室透側身讓羽田遲生進來,“話說回來,老闆為什麼到這裡來?”

“從英國回來,給你們帶了些禮物和特產,順便來看看莫蘭那孩子。他還好嗎?”

羽田遲生這才將另一隻手上拎了很久的塑膠袋放在桌上。

“他很乖,聰明又善良,最近想學狙擊槍,我在教。”

安室透翻了一下禮物盒,發現多是一些傳統糕點,確實放不了很久。

“是嗎,想學便讓他學,但也需讓他記得莫要隨意將槍口朝著無辜生靈。”

羽田遲生看了一眼掛在客廳牆壁上的時鐘,四點多,“某該走了。”

然而還不等他動身,臥室的門咔噠一聲被推開,穿著睡衣,頭髮亂成鳥窩的莫蘭赤腳站在地板上,一雙黑色眼睛亮的出奇,滿臉驚喜。

“先生,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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