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羽田遲生覺得自己在來拍賣會之前的一些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

第一天沒什麼大風大浪,第二天那好傢伙,全是在瘋搶槍支,寶石,粉末以及有著各種神話光環籠罩的古埃及文物,來路正常故事相對沒那麼富有詭異色彩的中華古董瓶子反倒被劃歸為沒有很受歡迎的行列。

只能說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了,吃飽了撐著就喜歡作死大挑戰。

那位先生拿到的邀請函規格不小,有奢華的包廂,其餘該有的特權也一應俱全。

特別做了易容,還進行過偽裝與拍賣方身份保密流程的羽田遲生只需要看中自己喜歡的,然後去舉個牌子就可以了。

直到他聽見下一件拍賣品是清乾隆獅鈕碧玉璽之前,他也沒買什麼多餘的東西。

羽田遲生對這件玉璽的印象只停留在醫護人員的八卦之間,也是偶然得知。

當時是几几年他也不甚清楚,但“清乾隆獅鈕碧玉璽在巴黎德魯奧拍賣行展出拍賣,一位中國藏家以72萬歐元的價格競拍成功”這件事還是在他腦海裡留下了印象。

也就是說,哪怕他不管這件藏品也會回到中國藏家手裡。

但這個世界現在停到1999年不走了,萬一呢

他舉起牌子報價。

在眾人爭搶違禁品的時候突然有人開始拍藏品,不得不說這簡直和清流裡進泥石流了一樣——總覺得哪裡不乾淨了。

羽田遲生並不在乎這些事情,他只是堅持想把玉璽拍到手。

這樣奇怪的舉動自然也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力,有人認出那是烏鴉軍團BOSS的包間,跨國犯罪集團這裡不是沒有,但癲狂成那樣的屬實就這一個,沒人敢惹。

只有零散的競價,根本壓不住羽田遲生,他很快就將東西拿到手。剩下的就沒什麼看頭了,直到今天的拍賣結束,他帶著同樣進行偽裝的鶴田徹離開。

走了一段時間,羽田遲生帶鶴田徹找了個安全的地方替他卸妝,“麻煩您先走,我有些事情要忙。”

鶴田徹對自家少爺的決定很少反駁,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只要執行就對了。

等鶴田徹離開,羽田遲生才看向跟在自己身後的男人,“有事嗎,先生?”

有著亞洲面孔的那名中年人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來,操著流利的英語發問,“請問,您知道今天的拍賣上有清乾隆獅鈕碧玉璽嗎?知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流拍,在誰手裡”

羽田遲生挑眉,“您詢問這些事,是要寫報道嗎?”

他可沒看到男人身上有掛記者工作證。

“不是,我只是聽人說這裡可能有,但我沒有邀請函進不去。我看到您是從那附近走出來的,所以想嘗試詢問一下,看您是否知情。”

這人身上是很乾淨的灰色,看起來確實不像能出現在今天拍賣會的人。

羽田遲生用三色視野打量了一番後輕輕點頭,“是的,有出現。”

男人頓時激動起來,“那您知道是誰拍走了嗎!?”

“我還是很好奇您詢問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麼。”

“因為,額,實不相瞞,我也很喜歡那件藏品,我想把它買回來。”

也許對除羽田遲生外的任何人來講,這都是一句很普通的原因宣告,沒有什麼可以去追究。

但羽田遲生對這句話很熟悉,非常的熟悉。曾經他初到倫敦時,也曾做過類似的事情,追著別人問過類似的疑問。

他指了指路邊一家咖啡店,“進去坐坐吧,我請客。”

也許是經歷太過相似,沒過多久羽田遲生就弄清了面前這位中年人的身份。

岑國秋,中國人,從年輕時創業到現在也攢了不少家底,祖上是做文物修復的。到他這一代傳給了哥哥,但弟弟也想替國家有些作為,就一路打聽著流失文物的行蹤來到了倫敦。

“我想把玉璽帶回去,也算是為祖國盡一份心意,但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也沒我想象中容易。出國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會英語也沒用,真的太難了。”

岑國秋對今天打探時遇到的這位金髮碧眼的青年很有好感,出國在外很少能見到言行這麼像中國人的西方人了。

羽田遲生沒摘易容,只是一邊喝咖啡一邊聽他訴苦。等他抱怨完後,才笑著用英語回應了他,“別擔心,我會送回去的。”

“你?等等,我們不是在說”

“我是那名買家,我會送回去的。不過不是現在,起碼要等個國慶吧。”

岑國秋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他被這訊息砸蒙了。和自己在一起坐了這麼久的外國青年說他是自己苦苦追尋的那位藏品的買家?

“嘿你在開玩笑,對嗎?”

“我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我確實是那位買家。”

“你為什麼,額,我是說,會選擇把東西歸還給中國?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對嗎!”

看他的情緒逐漸激動,羽田遲生閉上眼輕輕點頭,“我不在這件事上開玩笑。”

岑國秋激動的站起來,手足無措不知該說什麼好,“So,mayIaskyournameWhereareyoufromIfIgoback,Iwillvisityouwithagift”

“FromChina”

他再一次卡殼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但詢問時卻將英文換成了中文,“真的?”

羽田遲生笑著用許久未使用的漢語向他承認,“真的,這只是假臉,某不長這樣。”

“那太好了!你什麼時候回國,我們可以一起,到時候我邀請你來我家坐坐。等等,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某叫”他卻遲疑了片刻,隨後輕輕搖頭,“算了,你找不到的。”

岑國秋顯然不明白緣由,只是猜測這人在學雷鋒做好事不留名,乾脆笑著打趣他,“雷鋒的好人好事能被大家發現,你肯定也藏不住的,說說吧。你的名字和住址?”

羽田遲生盯著他燦爛的笑顏看了好一會,說實話,他很少見到笑的如此開心的中年人了。

良久,他也笑起來,不是平日裡表示禮貌的微笑。他笑眯了眼,虎牙也露了出來,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一時間讓岑國秋看晃了眼。

他似乎透過這張假臉看到了這位年輕人的本來面貌,一定是陽光溫柔又堅強的。

他用餘生來擔保,他此刻見到的是下一代面貌的剪影,是祖國未來面貌的縮影。

“梁遲生,沒有具體的住址,只是流落在外的、她的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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