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位先生的時間約定在第四天全天,畢竟一個在度假一個在忙組織的事情,兩人都暫時抽不開身。黃昏別館又在鳥取縣,離得都挺遠。發生了謀殺案後,毛利一家沒有再待在這家酒店的性質,逮捕兇手釋放毛利小五郎的當天一行人就過來告別稱要回家。也正因為如此,羽田遲生難得度過了一個還算正常的假期。

輕井澤風平浪靜了好些天。

穿著泳裝坐在寵物游泳池前,羽田遲生擺弄著手中的玩具球,掂了掂後丟擲去。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掉進寵物游泳池,再由殘生撲騰著腿狗刨過去咬起球拿回來。再丟,再撿

小狗樂此不疲。

“您當真要去那什麼黃昏別館嗎,我聽人說那裡被詛咒了。”

鶴田徹一邊逗烏鴉一邊問到,眉心緊皺,臉上憂心忡忡,看得出來對自家少爺走這一趟非常擔心。

“既然和先生約好了,那必定是要去一趟的。這沒什麼,某有自保能力,您不必太過憂心。”

羽田遲生倒是心態良好,他將手探到水中,摸索到自家狗子的腦袋後狠狠擼了一把。接過小球,然後又丟了出去,“更何況,先生之所以被某稱之為先生,那必然是有理由的。”

見此,鶴田徹也沒再勸什麼,只是說到時候他送羽田遲生過去約定地點。

“有勞您費心。還有用以偽裝的材料,也得麻煩您幫忙了。”

第四天傍晚時,鳥取縣開始下雨了。

純黑的風衣長褲,腳上踩著黑皮鞋,一身標準的組織色打扮。頂著莫里亞蒂易容臉的金髮青年自租來的白色小車上走下,他繃帶纏滿雙手,左手撐黑傘,右手持黑杖,金框單邊眼鏡下一雙紅眸茫然的四處張望。

先生說在山腳下的鎮子裡見面,這鎮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一時間羽田遲生也不知道該從哪裡找起。

鶴田先生應該已經離開了,畢竟以他的身份不好解釋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他們約定好等忙完,自己就給他打電話,到時候隱藏在臨近城市的鶴田先生會開著租來的車接他。

左眼是黑白分明的世界,右眼開了三色視野,只有一片模糊。

夜深了,街上很寂靜,只有幾盞路燈閃爍著投下慘白的光,讓他好看清雨的痕跡。

“怎麼在這裡發呆呢,親愛的孩子?”

聽到這個聲音,羽田遲生驚喜的扭頭看去,“先生。”

比之過去幾次見面,男人又換了打扮。一襲白大褂穿在身上,倒是格外修身。長髮用髮帶隨意纏了纏鬆鬆垮垮的垂在身後,鼻樑上掛了一副眼鏡,藏在鏡片後的目光一如既往溫柔。

清梶收起傘,仔細端詳了他片刻,失笑道:“怎麼打扮成這副模樣,險些以為慎那孩子又在拿你的虛假病情唬我了。好些了嗎,這裡冷,又下雨刮風,會不會難受?”

“他人可不會相信從萊葉山上摔下來能好那麼快,某便草草偽裝了下,其實沒什麼大礙,也沒有不適。”

清梶含笑聽完他的解釋,然後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是「我」,孩子,那個字不要在這裡用。”

不等羽田遲生有所反應,男人便很隨意的岔開了話題,他撐開傘道,“出發吧。”

這是他們一早就商量好的,一相遇就徒步上山,不管天氣如何,不管已經是什麼時候。羽田遲生趕忙跟上男人,他們沒有走大路,反而在換好衣服後進入森林,沿著一條雜草叢生的小道前進。

雨靴踩在黏糊糊的泥土上,不時發出難聽的咯吱聲。有些地方青苔遍佈,又溼又滑,但兩人根本不受其影響,揹著登山包,穿著雨衣不緊不慢的前行。

在經過一處陡峭的山坡時,目睹男人靈巧快速又穩健的攀上高處時,羽田遲生不由得感慨:“沒想到您身體素質這麼好,這要是換個普通人,恐怕就上不來了。”

見青年以不遜於自己的速度敏捷的攀上來,清梶覺得好笑,“哪裡有年輕人誇老人家身體素質好的道理。倒是孩子你,明明身子不好還攀這般快,是否感覺哪裡不舒服?記得同我講。不急,我們可以停下來歇歇。”

從行動規劃來看您明明挺急的。

但對方這種寧願放慢自己的腳步也不願他二次受傷的行為讓羽田遲生有些不知所措。

他只是搖頭,固定好有掉落趨勢的單片眼鏡,再度跟上那位先生的步伐。

越向上,越是荒涼。

漸漸的路都尋不見了,只能在雜草中艱難前行。清梶彷彿絲毫不受其影響,方向辨別的又準又快,時不時還會回頭照顧初次上山比較吃力的羽田遲生。

“您究竟是怎麼找到這麼一條路,又是花了多久記下的?一般人在這裡恐怕早就迷路了。”

“巧合,也只走過一次。”

雨越下越大,靴邊漸漸有水淌過,已經不易前行了,兩人便挑了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停下來候雨變小。

清梶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孩子,確定他沒出多少汗後便從揹包中拿出保溫杯和暖水袋,連同小塊巧克力一起遞出去,“山上冷,又爬了這麼久,喝點熱水,再吃點東西休息下,當心失溫。”

“您呢?”

“一般老人家可能會需要,但已經活成精的清梶先生不用。”

一個小小的玩笑舒緩了氣氛。清梶抬頭望著漆黑的夜空,那雙溫柔如碧波的眸不知何時蒙上一層薄霧,失了神。

今晚的雨下得很大。

四十多年前那個夜晚的雨,也同樣很大。

枡山憲三和他為了躲避意料之外的搜捕狼狽逃進了山林,冒著巨大的風險,他們壯著膽子爭分奪秒穿過陌生的山林,寒冷伴隨著飢餓,無數次跌倒又無數次爬起來,無數次和死亡擦肩而過。走到一半,實在沒有力氣的他們不得不在此處停留。

當時好像也是這樣,他們一邊說著各種調侃緩解氣氛,一邊

清梶將雨衣的帽簷拉下來了些,躲開孩子的視線,向另一側扭頭。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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