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時,雨小了。

他們踩著潮溼泥濘的泥土,略過低矮的草木,披著雨衣在濛濛小雨中前行。枝葉被隨他們一同前來的風搖響,唰唰吵個不停,似乎想將滿身的水抖下去,抖在夜行人身上,惡劣極了。

到最後他們回到正路上,面前架著一座狹窄的,只容單車同行的木橋。

清梶彎腰撿起掉落在地的老舊指路牌,擦乾它身上的汙漬,盯著背面的「烏丸蓮耶邸」看了片刻,隨後將寫著「黃昏別館」的那面朝上重新掛了回去。

“過橋後再走一段路就到了。親愛的孩子,還受得住嗎?”

一路走過來,這樣的關心不下十次。

羽田遲生失笑,“勞您關心,我一切都好。倒是您,這一路走過來極少休養,您身體如何?”

“見過的風雨多了後,這點倒也不算什麼。到了別館後就不必再這般小心翼翼,尋個乾淨的房間休息片刻如何?時間還長,要整理的東西也很多,逞強可是會累壞的。”

就這樣又走了一會兒,他們來到黃昏別館的大門前。摘下雨衣,清梶從口袋中摸出鑰匙開鎖,帶著羽田遲生走進去。目之所及,唯有被小手電探照的那片區域昏暗可見,其餘皆被籠罩在茫茫黑暗中。

羽田遲生覺得自己左眼上的單片眼鏡可以摘了,這詭異的黑白畫硬是把別館烘托成了恐怖風。他覺得自己可以開全三色視野看,反正黑漆漆的,在這裡三色視野的可視範圍比正常情況下大的多。

他注意到了身前人的動作有些許生硬,每走幾步都要停下來辨認方向。

“黃昏別館據說曾經是「烏丸蓮耶」的宅邸,但您似乎對這裡並不熟悉——傳聞是假的嗎?”

清梶先是一愣,緊接著搖頭輕笑道,“是真的,但我從未在這裡生活過,對這裡的一切理所當然的陌生。”

這裡與其說是「烏丸蓮耶」的宅邸,倒不如說是他自己都不瞭解的一個收藏間。

“我的朋友在來到日本後接手了領導組織的工作,在那些混亂的歲月中他多次力挽狂瀾,組織才沒有徹底在深淵中沉沒。他對外作為組織的二把手,和我聯絡的唯一渠道,在那幾年裡收到了很多東西。

後來,也是為了順遂那些人的心意,他告訴我要修建黃昏別館作為「烏丸蓮耶」明面上的府邸。但實際上,這裡的原住民一直是那些珍貴的文玩字畫與各式珍寶。”

“那些人的心意?”

“親愛的孩子,你總是能從一些小細節中發覺出不一樣的情報,這很厲害。我很樂意能夠同你談及過去的故事,但有些不行,起碼現在不行。莫里亞蒂是好孩子,他懂得過之不及的道理。所以我能夠請求你忘記我方才的那番話嗎?”

“因為很危險嗎?”

“聰明的過頭了,孩子。中國有句古話叫慧極必傷,我真害怕應驗在你身上。”

羽田遲生啞然失笑。

隨著手電的照射,他看到了奢華昂貴的傢俱,栩栩如生的黃金浮雕,每一件器物都凝聚著工匠的心血

富麗堂皇,舉世無雙。

只能說不愧是當年舉世聞名的大富翁「烏丸蓮耶」明面上的宅邸,很符合主人的身份。

他們來到一樓主廳,路過擺滿了收藏品的拍賣間,一直走進中庭。

雨已經停了,羽田遲生接過男人遞來的手電,看他將手探入繁茂的藤蔓中摸索。最後好像抓住了什麼,一把將機關拉下,又抽出被荊棘劃破的手,帶著他繼續前進。

“如果文善當年和我談起時沒有將他的風格發揮到十成十,我們就快到了。”

清梶正說著,突然感覺有什麼被放到了自己手中。他低頭看去,是一卷尚未開封的繃帶。

“您的手受傷了,正在流血。在尋找收藏間之前,找個地方處理一下如何?我還帶了醫用酒精和棉籤。”

“不必,孩子。謝謝你的好心,我並無大礙。”清梶眼神更溫柔了幾分,他含笑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撥開了青年額前溼漉漉的假髮,輕輕點了下青年纏在頭上的繃帶,“只期待你能更快好起來。”

進入後廳,清梶帶他到樓梯側邊,抬手推開了暗門。

古老的樓梯映入眼簾,它盤旋向下,扎入深淵。兩人踏上臺階,向地下走去。

“他說把想帶走的東西全部放在這裡了,我私以為應該和孩子你喜歡的是同樣的。”

推開最後一扇鐵門,羽田遲生被房間裡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多寶架晃了眼。

玉器、瓷器、繪畫圖書,青銅器

他僵硬的轉頭,掛在牆上的幾幅圖卷突然闖入他眼中,他彷彿觸電了般,立馬精神起來。羽田遲生整個人顫抖著,他不可置信的回頭向男人求證。那雙猩紅的眸子中倒映出男人點頭的模樣。

“能被文善放在這裡的,不會有贗品。”

當然不會有贗品。

三色視野在掃過這裡面,看到那些泛藍泛紫的邊緣時,羽田遲生就知道這裡不會有贗品。

但這實在是不可思議,可以說和夢一樣。

《瀟湘臥遊圖卷》、《紅白芙蓉圖》、《雪景山水圖》

還有擺在最中央櫃子上的唐代螺鈿紫檀五絃琵琶。

一件件,一幅幅,都是在戰火中被掠來的珍貴文物,被貼上所謂日本國寶的狗屁標籤,怎麼要都回不來。

“他說,想把這些東西帶走,順便把我也綁架到他的家鄉去。不過可惜的是,在他去世後發生了太多太多,我只來得及將他的骨灰送走,這些反倒被永遠留下了。”

“您的朋友,是怎麼拿到這些”

羽田遲生記得這裡面還有好些文物還上過報紙,說是在展覽。

究竟是怎麼偷樑換柱,將真品帶出來,留下贗品而不被人發覺?

“文善沒有同我細說,但他說這些都是別人送來的,所以雙方應當都知情,不必害怕什麼。”

清梶沒有說的是,40年前那一夜瘋狂險些顛覆世界的格局。那些送禮過來的當事人,尤其是能送得起國寶這類禮的當事人,大多永遠閉上了嘴。辛密隨著太陽的升起被一同在別館埋葬。

40年過去,風平浪靜。

這已經說明了一切,哪怕有個萬一,麻煩也不會找上面前的孩子。

所以

“親愛的孩子,去完成他的遺願,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在這裡,什麼都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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