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被雪莉問到傷心處了?”
22號安全屋的密室裡,機械音的發問都顯得極富情感、饒有趣味,同時閃著紅點的攝像頭也在對著正在給易容臉補妝的黑髮青年上下打量,似乎很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您饒了我吧,光是回憶就覺得尷尬了。”
羽田遲生至今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究竟自己是怎麼被灰原哀一句話搞破防的,明明疊甲疊了那麼久,他以為自己早就適應在這裡生活了。
“這可沒什麼好羞愧的,擁有傷心處不是恰恰證明了你還是正常人類嗎?”
“感覺您經歷的故事可真不少。”
羽田遲生將修復好的易容面具重新戴上調整,“請容許我的好奇心提出這個疑問,您與人魚島的長壽婆究竟誰比較高壽呢?”
“如果說是和那位小姑娘相比的話,我確實很老很老了。”
“與她們一家扮演至今,已經130歲的長壽婆相比呢?”
“島袋彌琴啊,按我們之間的輩分來算,她可以叫我一聲爺爺,但如果考慮到在她很小時稱呼我的話,叫叔叔雖然有些勉強也不是不可以。雖然我們並沒有見過面,我對島袋一家的印象也只是5年前那次被新聞媒體大肆報道的人魚骸骨事件。”
羽田遲生:
那您確實活得挺久的。
以一代20年來算,可以叫爺爺也可以叫叔叔的話,大概也快180歲了。
“等等,那為什麼您如今的面貌如此年輕?”
按他的推測,如果永生後身體狀況不再發生變化,那也就是說阿克奈特先生最多30幾歲時就已經永生。今年是1999年,往前推150年按那個時代的科技水平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親愛的孩子,這個問題有些逾矩了。”
“十分抱歉,但您所講述的一切確實很不可思議。”
羽田遲生收起桌面上的邀請函放入口袋收好,隨後起身,“那麼最近幾日我就出發了,感謝您的慷慨,也希望我這次能擁有不錯的收穫。另外,我想去看看莫蘭,可以嗎?”
“很高興你還記得那孩子,他很聰明,他也很想你。”
短暫的聊天就此結束。
再次來到4號基地時,羽田遲生透過單向透視玻璃看清了這場課程的內容。
殺人訓練。
他微微皺眉,實不相瞞,他很討厭這種奇怪的課程。
強迫一個人去殺人首先就很不順遂他的心意,一不符合他對利害關係的思量,二也養不出什麼相對正常的三觀——殺戮只是一種處理手段而不是基本權利,沒有任何人擁有非法剝奪他人的生命的權利,這是要付出代價的,哪怕私刑也是一樣。
於是羽田遲生拿起身旁的對講機,讓工作人員叫莫蘭出來。
相較於之前的瘦弱,少年顯然長高了不少,看起來健康許多。
可能是因為柯學世界和營養均衡的三餐的緣故,等莫蘭來到自己身前時羽田遲生比劃了一下,已經從腰長到自己肩膀了。
“先生,您找我?”
三色視野裡的少年仍舊是純粹澄澈的灰色,羽田遲生心裡鬆了口氣,“要出遠門了,想著來看看你,卻不想見到你在上課。親愛的孩子,對這種課程有什麼想法嗎?”
聞言莫蘭皺眉,他扭頭看向那扇窗戶,能看到自己的某位同學正在裡面對著被綁在木樁上的活人動刀子,甚至喜悅癲狂的神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我不喜歡這門課。”
與您教導我的內容相悖。
“您覺得什麼時候才應該去殺人呢?”
“當你明確一個人按照世俗道德與法律標準是否能夠去殺,在別無選擇的前提下,瞭解到殺人應該付出怎樣的代價,並做好面對代價的準備時,去聽自己心裡的聲音。當然,這對很多人來說都有些困難,辦不到百分百,就連我也一樣。”
羽田遲生本想像之前那般揉揉這孩子的頭,但最後手卻落在他肩上,“路是自己選的,但殺孽能少一些就少一些。意志不堅定又造了太多殺孽後,你就不是你了。”
孩子正長個呢,別揉頭了,小心長不高。
“這門課已經開了好久了,三天一節,還沒輪到我,我也不想上。”
莫蘭對這種課程不是很感興趣,而基本課程都上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變態課程,盡毀三觀的。
他不是很想上,甚至覺得同學那樣很恐怖。
“槍法學到了嗎?”
“只認識了些槍,說是訓練教室還在申請中。”
羽田遲生拿出手機給那位先生髮訊息,表示自己想把莫蘭提出來由人單獨教。
那位先生倒是沒什麼意見,只是詢問他想把莫蘭交給誰帶,總不可能一起帶去英國。
【交給安室先生,您應該知道他曾經在我古董店任職——Ricard】
【親愛的孩子,這是你深思熟慮的結果嗎?】
總覺得那位先生話裡有話。
【您什麼都知道——Ricard】
【看起來你也明白,那就交給波本帶好了,畢竟莫蘭是你帶進組織的孩子。】
羽田遲生:
確定了,那位先生對組織裡進了多少臥底心裡絕對有本明賬,但是根本懶得管。
講句好聽的叫命由天定,講句難聽的叫不想管事。
誰被查出來了誰倒黴,誰能逃走就是誰好運,什麼都知道,什麼都不管。
琴酒是真的辛苦了,攤上這種上司。
不對,這也是他真上司。
不對,他和他真上司兩個都是摸魚划水吃瓜人。
果然還是辛苦琴酒了!
真上司和假部下都是划水怪呢。
莫蘭看著自己先生的神色逐漸古怪,知道可能是在和人發訊息。雖然有些好奇內容,但他還是保持了對先生的尊敬,沒去偷看。
【您是已經完全對您組織的情狀不聞不問不管了嗎?——Richard】
【親愛的孩子,先不說這個問題。首先你的提問就有一點錯誤需要指正。組織確實是我建立的,但它現在不全是我的,它是資本的,是世界的,也是時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