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時早上出門去醫館,墨無珩也正好要出趟門,與她同坐一輛馬車。
“今日天氣不好,風也有些大,不知晚上會不會下雨。阿珩,晚上你早些回來吧。”花時掀開車簾,朝天空望去,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
“嗯,我會盡早回來。若是趕在你關醫館之前,我便去接你。”
花時放下窗簾,笑盈盈的看向他:“好。”
“時兒,你昨日睡覺前,怎麼喝藥了?身子不舒服?”
花時慌了下,咬唇:“你看見了?”
“嗯。喝藥怎麼還偷偷揹著我?”
“我……”花時失落的垂眸,輕輕撫上自已的肚子,“調理的藥。這麼久了,肚子還沒有動靜……”
墨無珩從她失落的眼神裡看見了愁慮和不安。
他抬手撫上她的臉頰,柔聲安撫:“不急。子嗣也要看緣分。”
話是這麼說,可事情放到女人身上,哪兒這麼簡單?
花時的聲音低落,藏著不易察覺的忐忑:“可若是……我一直懷不上孩子呢?”
女子若是懷不上孩子,要麼會被休,要麼得幫丈夫納妾。
不管是何種結果,花時都不想發生。
“懷不上,那便不要。”墨無珩說的雲淡風輕,如此重要的事,他卻滿不在乎一般。
花時吃驚的睜大眼睛:“這……不行吧?”
“有何不行?”墨無珩反問她一句,又笑道,“萬一是為夫的原因呢?時兒,你若是因此就休了我,那我可是會很傷心的。”
花時堅定的搖頭:“當然不會。”
世俗教給她的,便是女子此生一定要生孩子,在她的概念裡,這似乎也是人生必經的事。
她從醫,知道有時候懷不上孩子,並非是女子的問題。但非從醫者都認為,懷不上孩子是女人有問題,對懷不上孩子的女人又打又罵。
而墨無珩卻告訴她,懷不上便不要孩子。
他非從醫者,卻說或許是他的問題。
花時的心裡一陣暖意,忍不住伸出雙手,抱住了墨無珩的脖子:“阿珩,你怎麼這麼好啊。”
這世上,大概沒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越想越覺得自已撿到了寶。
馬車停在了醫館前。
下馬車之前,墨無珩吻了吻她的眉心。
如此繾綣纏綿。
低調的馬車很快離開,淹沒在人群之中。
花時開了醫館的門,曾竹幫她幹一些雜活粗活。
斜對面的一家客棧,雖不是夜城裡名氣最大的,但卻是口碑最好的。
“小姐,今日要回都城嗎?”
“我沒找到阿珩,不回去。”宋思焉坐在銅鏡前,一邊翹起蘭花指,攏著髮髻,一邊疑惑的自言自語,“阿珩到底去哪兒了?自從他回來之後,都城見不到他,怎麼來了夜城還是見不到他?以往我可是隨時都能去府上找他,見到他的。”
叩叩。
房門被敲響,外面傳來隨從的聲音。
“小姐,屬下們尋找了一夜,還是沒有大人的蹤跡。”
“繼續找。”
“是。”
宋思焉的雙眉皺起,站起身,頗有些煩悶的開口:“阿珩怎麼回到自已的封地了還要遮掩行蹤?連我的人都找不到,至於這般謹慎小心嗎?算了,我也出門尋找看看吧,萬一遇上了呢。更何況,許久沒來這夜城了,就當散心的。”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馬車。”
“不用了,我隨便走走。”
宋思焉裝扮完畢,帶上丫鬟和兩個護衛走出客棧。
這條街還算熱鬧,來往的人挺多。
她邊走邊四處張望,經過醫館時,見到居然是一個女子坐診,隨口說了句:“沒想到女子也能出來開醫館了,她的家人也不管管?”
“小姐,聽說這女大夫早已嫁人了。”
宋思焉略微驚訝了一下,不由得多看了花時一眼:“她的丈夫是入贅的?這都允許?”
婢女猜測道:“可能是她的丈夫沒什麼本事,管不住她吧。”
宋思焉點了點頭,認可這個猜測。
她帶著婢女慢悠悠的從醫館門口前經過。
花時的注意都放在女病人身上,沒有去看外面的人來人往。
“小竹,倒盆熱水送到內屋去,我一會進去要用。”
“是,夫人。”
曾竹轉身去取熱水,餘光瞥見宋思焉從醫館門前路過的側影。
她當即就停下了腳步,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宋思焉?
墨無珩的未婚妻?
她怎麼來這裡了?
幾年前,曾竹和家人去過都城,機緣巧合之下見過宋思焉一面。
那個被稱為都城第一美人的宋家大小姐,讓人過目難忘,曾竹不可能認錯。
可宋家大小姐怎麼來夜城了?
是來找墨無珩的?
她……不知道花時的身份?
若是知道的話,方才她經過醫館門口時,不可能這般淡定的就離開了。
曾竹的心忽然收緊,越跳越快,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她腦海中瘋狂出現。
“夫人,你的要的熱水我已經放進內屋了。”曾竹走到花時的面前,故意露出為難、欲言又止的表情。
花時抬頭看向她,笑著問她:“怎麼啦?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嗎?”
“夫人,若是現在不忙的話,我想出去買些東西可以嗎?”
花時待她向來寬厚,點頭道:“嗯,你去吧。快些回來就行。”
“多謝夫人。”
曾竹臉上帶著笑,道了謝,轉身離開醫館的瞬間,笑容消失,表情變得古怪詭異起來。
“也不知道阿珩現在去哪兒了,不在府中,難不成去找朋友了?可他的朋友都在都城啊。”
宋思焉見不到墨無珩,難免心煩意亂,脾氣也沒多好。
曾竹快步追上了她,就在和她擦肩的同時,放慢了腳步,故意和她保持著差不多的速度。
“唉,吳珩少爺這陣子怎麼總是留在夜城,不回都城了?他什麼時候才能回都城啊,這樣我就可以偷懶了。”
曾竹用故作抱怨的語氣小聲嘀咕著。
“吳珩”兩個字從她嘴巴里說出來,頓時就引起了宋思焉的注意。
她的臉色微變,表情嚴肅陰沉的看向曾竹。
她對兩個護衛示意了眼神,他們立刻上前,強行把曾竹帶走了。
“你們是誰?放開我!你們要對我做什麼?”曾竹假裝害怕的掙扎著。
宋思焉端出大小姐的姿態,冷傲的怒喝道:“不想死就閉嘴!”
曾竹連忙害怕的閉上了嘴巴。
他們去了街巷的角落。
宋思焉睨著曾竹:“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直呼攝政王的名諱!”
曾竹哆哆嗦嗦的開口:“小姐,你誤會我了,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那你方才說的是誰?”
“是我家少爺啊。”
“你家少爺是誰?”
“吳珩。”
宋思焉的眉頭擰的更緊了,上下打量著曾竹。
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又是名字相同,又是往返都城和夜城。
曾竹嚥了下口水,瞄了眼兩個護衛,哆嗦著開口:“小姐,您是不是在找人啊?我家少爺應該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吧?”
宋思焉沒說話,而是端量著她。
曾竹又道:“小姐,您若是不信的話,下午少爺會來接夫人回去,您一看便知,何苦為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