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回家。”

清晨,楚青山伸著懶腰起身,大步走出祠堂。

楚蕭得了機緣,更是腿腳麻溜,是一個跟頭翻出去的。

路過的僕人見了,都不禁挑眉毛,這爺倆心態真好,在堂中罰跪一夜,還能這麼精神。

“墨戒,試試你的能力。”

楚青山行走在前,楚蕭則在身後搞小動作。

所謂小動作,是他頻頻抬手,將一片片飄飛的落葉,收入空間戒指,心念一動,便又一瞬取出。

而後,便是懷中的羊皮卷,路邊的鵝卵石。

一句話,只要他能拿得動,啥都能往裡裝。

當然了,活物除外。

“不錯。”楚蕭越用越順手,也越看越歡喜。

聞他偷笑,楚青山一瞬回頭,“何事這般喜悅。”

“父親,這戒指...嗯,天氣不錯。”楚蕭呵呵一笑,卻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待他將墨戒研究透徹,再尋個合適的時機,給父親一個驚喜。

“最是清晨好時光。”

楚青山溫和一笑,隨之邁開腳步,

“你且先回去,為父去一趟藏書閣。”

“得嘞!”

楚蕭是個上進的修行者,走路都不忘練習結印。

法師嘛!印訣是必修的功課,真氣配合結印,才能施展法術。

但,這不是絕對的,如最基礎的《控火術》,滿打滿算只三個印式,若足夠熟練,亦或天賦奇高者,是能做到不結印而施展的。

自然,這與精神力的強弱,也有莫大的關聯。

無論結印,還是調動真氣,都需精神力的參與。

低階法術如此,高階的另談,不止要結印,還要念咒語。

不過,父親曾經說過,法師練到後期,或是境界臻至一定領域,諸多印訣和咒語,都可化繁為簡,化簡為無,是所謂...言出法隨。

“雷。”

楚蕭驀的一聲輕叱,快速掐動著印訣。

手勢定格,其身前頓有雷電撕裂,聚成了一把劍。

《控雷術》...他修行至今,習得的唯一一部法術。

“是我太笨,還是修煉太艱難。”

楚蕭心中一聲嘀咕,隨眸還內視了一眼丹田。

僅僅施展一招控雷術,便耗損了他小半的真氣。

就這,還未必能對敵手造成傷害,是他修為太低,淬出的真氣不夠精純,加之精神力脆弱,戰鬥力自也高不到哪去,對上小法師還好,若對上武者那些,怕不等他使出控雷術,就被人一掌掄翻了。

所以,相比法師,他更青睞於武修。

沒別的,他喜歡那種拳拳到肉的感覺。

嗯?

正走時,沉寂的墨戒,猛地顫了一下。

楚蕭下意識定身,自滴血認主,這個小玩意兒,還是第一次有異狀。

這,讓他來了興趣。

通常,高階法寶都頗有靈性,不會無緣無故的巨顫。

“你是覺察了什麼嗎?”楚蕭說著,一番左瞅右看。

四周無甚出奇,只一些假山碎石,外加一片花花草草。

待他目光落在柴房時,墨戒不止顫動,還多了炙熱之感。

“有寶貝?”

楚蕭這般想著,翻牆就過去了。

說是柴房,其實就是個雜院,啥個破損的桌椅板凳啊!賣相不佳的瓶瓶罐罐啊!堆的哪都是。

可就是這麼個雜亂之地,讓他的墨戒,格外活躍。

定有端倪!此念頭一旦有了,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他如個考古專家,在院中轉來轉去,時而敲敲鍋碗瓢盆,時而掀開一堆草蓆,路過一片空地時,還跺了兩腳。

完了,繼續找。

良久,他才湊到牆角,盯住了一口生鏽的青銅鼎,半掩在泥土中。

他沒在挪開腳步,因為他看這口鼎時,他的墨戒竟閃爍了一抹光澤。

“就你了。”

楚蕭當即捋了袖子,扒開了泥土,刨出了青銅鼎,抱在懷中,上下左右的掃量。

此物,四足兩耳,色澤墨青,約莫酒罈大小,不知何等材質鑄造,只知很沉重,得有五六十斤,藉著晨曦之光,還能隱約瞧見鼎體,刻有斑駁的龍紋。

“丟了也是丟了,歸我了。”楚蕭嘿嘿一笑,將龍紋鼎塞入了墨戒,又翻牆出去了。

也是巧了,牆外有人路過,被他砸了個正著。

是個青衫中年,其身側,還跟著一個灰衣老者。

被砸的,就是那個青衫中年,一身的狼狽,也一臉的鬱悶,這,就是傳說中的...人在路上走,鍋從天上來?

“葉天峰?”

楚蕭心中一語,搖晃一步才站穩。

他認得青衫中年,乃廣陵城葉家的家主。

昔日,爺爺過五十大壽時,四方來賀,他曾與之有過一面之緣。

就是而今再相見的場面,有點小尷尬。

稀裡糊塗被砸了一通,對方該是很上火。

也怪他,翻牆出來時,就該看看外面有人沒。

“葉叔叔,沒傷著你吧!”楚蕭訕訕一笑。

“三少爺,有門不走,翻牆作甚。”葉天峰笑道,倒也沒怪罪。

“我...鍛鍊身體。”楚蕭一本正經道,聽的灰衣老者嘴角一扯。

“挺好。”葉天峰自來熟,先拍了拍楚蕭的肩膀,又捏了捏楚蕭胳膊,一番舉動,頗像老師傅挑弟子,看看合不合適。

楚蕭乾咳,渾身上下不自然。

於是乎,他找一個說辭,溜了。

“這娃子有趣。”葉天峰笑著捋了捋鬍鬚。

“家主,真要選那小子?”灰衣老者小聲道。

“他秉性不差。”葉天峰說道。

“可他的天賦與資質,也未免太....。”

“有天賦好的,楚家老爺子會同意?”

“話雖如此,但用一顆補命丹,招一個廢柴少爺,值得嗎?”灰衣老者小聲道。

“那也得看哪裡的廢柴,楚家出了一個書院弟子,他日前途不可限量,至少可保家族百年不衰,與這等大族結個親家,有樹好乘涼。”葉天峰話語悠悠。

“大小姐怕是不會同意。”灰衣老者又道。

“此事,由不得她。”葉天峰說著,入了一個花園。

園中,有一身穿紫袍的老者,正坐在涼亭中,悠閒的喝茶。

他,便是楚家老太爺、楚青山的父親、楚家的族長:楚滄元。

“老爺子,叨擾了。”還未進涼亭,葉天峰便笑著行了一宗禮。

“葉家世侄,坐。”楚滄元一笑,舉手投足間,盡顯上位者的威嚴。

“楚家,滿堂好兒孫哪!”

葉天峰是懂聊天的,滿面堆笑,且是專挑好聽的講。

別說,他這番話,的確聽的楚滄元,渾身上下都舒坦。

舒坦歸舒坦,他也聽得出葉天峰在奉承他,好話在前,必有事在後,活了大半百,掌管一族的他,這點兒眼力見兒還是有的。

“此番造訪,不知所為何事。”楚滄元笑看葉天峰。

“也無甚大事,就是想...提個親。”葉天峰笑了笑。

此話一出,楚滄元的眉毛,瞬時挑的老高。

“以吾所知,你膝下只有兩女,提哪門子親。”

“來楚家招個上門女婿。”

“荒唐。”楚滄元一拍桌子,當場動了怒,“吾楚氏一族,何等門楣,幾時淪落到要送子做上門女婿?”

“老太爺息怒,是晚輩唐突了。”

葉天峰故作受了驚嚇,忙慌從袖中掏出了一方小玉盒。

這小盒子,造的那叫一個精緻,且還有濃郁的藥香撲鼻。

丹藥,盒子裡是丹藥。

而且,還是補壽元的丹。

投其所好嘛!如楚滄元這等上了年紀的人,最是惜命,若是能多活幾年,從來都是不在乎錢的,問題是,有些靈藥,花錢也難買到。

“續命丹。”

楚滄元不愧是老族長,眼光就是毒辣,未開啟看,便知是何物。

續命丹好啊!...補十年壽命不在話下。

不可否認,這一瞬他心動了。

但,也僅僅是心動。

見楚滄元臉色有些緩和,葉天峰當即就演上了,

“晚輩知道,楚蕭少爺乃您老的心頭肉,實在是.....。”

“蕭兒?”楚滄元聽了,第一時間的感覺,竟是沒那般上火了。

若是其他孫兒,除非楚家家道中落,否則,拆了祖墳也不捨得送出家門。

但若楚蕭,那就一點不心疼了。

那個不爭氣的孽孫,要資質沒資質,要天賦沒天賦,十五歲的年紀,才修到先天第二重境,比起他那個病秧子的父親,強不了多少,屬實讓他丟顏面。

“你且回去,選個良辰吉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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