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廣陵城。

楚家宗祠。

鼻青臉腫的楚蕭,氣惱的跪在地上。

堂內幽暗枯冷,在外人看來,甚至還有些陰森,只三兩道星輝斜入,照在他身上,映出一道消瘦的背影。

“蕭兒,日後可不能再這般胡鬧。”楚蕭身側,還有一人被罰跪。

“父親,是楚恆先罵我雜種的,還說你是病秧子、說我奶奶是賤婢,我才揍他的。”列祖列宗的靈位都在,蓋得住陰森,卻遮不住楚蕭臉上的憤恨。

“明知你爺爺最疼愛他,為何還與之動手。”楚青山板了臉。

“爺爺偏心,都是孫兒,楚恆犯錯在先,卻是罰我一人來祠堂跪著,還連累父親一塊受難。”

“萬事需忍讓,為父平日怎麼教導你的。”

楚蕭未答話,唯有一股子委屈,襲滿心境。

見狀,楚青山欲言又止,到了,只剩一聲嘆。

老爺子偏心,已非頭一回。

誰讓他們爺倆,出身不好呢?

“三少爺的奶奶,真是一個婢女?”

“這還有假?當年,老爺子酒後失德,臨幸了她,太夫人得知,那個勃然大怒,命人將其丟入了井中,幸得老管家路過,才撿回一條命,那夜她生下楚青山,便去世了,到死,老太爺都沒去看一眼。”

“她的命,夠苦的。”

祠堂內一片寧寂,祠堂外,卻有竊竊私語聲。

是看守宗祠的下人,夜裡無所事事,擱那嚼舌根子,說就說了,還不時往堂內看一眼,這沒娘疼的一父一兒,也是命途多舛,三天兩頭的挨責罰。

想想也對。

如楚家這等大族,是最看重天賦和血統的,族內等級制度,也比普通人家森嚴的多,楚青山和楚蕭是婢女的後代就罷了,在修煉上,還少有建樹,血統和天賦一樣都不佔,老太爺能待見他們才怪嘞!

命。

這都是命。

兩人最後看了一眼,打著哈欠走了。

見他們走遠,楚青山才揉著膝蓋坐下。

罰跪,家常便飯。

有人盯著,就跪那。

沒人盯著,就坐下歇會兒。

“他,畢竟是你爺爺。”楚青山拍了拍楚蕭。

做父親的,可不想孩子心中,埋下怨恨的種子。

至少,楚家沒有遺棄他,他跟孩子還活的好好的。

“嗯。”楚蕭也沒再跪著,卻是盤腿坐在地上,埋首垂眸。

爺爺!...一個本該溫馨的稱謂,落在他心間,卻甚感苦澀。

他記憶中,爺爺從未抱過他,也從未對他露過一絲慈祥的微笑,倒是揍他的時候,一頓都沒落下,為此,他沒少在夜裡偷偷抹眼淚。

還是父親看得開。

他這覺悟,就差點兒意思。

“來,送你的。”眼見孩子悶悶不樂,楚青山掏出了一物。

不是啥貴重東西,就是一枚黑色的小戒指,是他花三十文錢,在小攤上買的。

楚蕭終是抬了頭。

倒是忘了,今日乃他十五歲生辰。

“願我兒一生安康。”楚青山遞來了戒指,笑的溫和。

“謝父親。”楚蕭嘿嘿一笑,忙慌接下,也是順手戴上。

“我名楚蕭,字少天,廣陵城楚家的三少爺。”

“你生的漆黑如墨,日後,便喚你墨戒。”

楚蕭該是愛極了這個生辰禮,用衣袖擦了又擦,還很貼心的給人取了名。

楚青山看在眼中,笑的頗辛酸。

是他這個做父親的,無能啊!自小便是一個無法修煉的藥簍子,但凡他出息些,孩子也不用跟著他受冷落遭欺凌。

“老爹,我感覺已到突破的瓶頸。”

這邊,楚蕭已盤膝坐下,正運功吐納。

《紫陽功》...楚家祖傳的修煉法門,還是很玄奧的,就是他的經脈常年閉塞,雖能引靈入體,可淬鍊出的真氣卻少之又少,乃至今日,才修到先天第二重。

先天,修行之入門境界。

即便是入門,要求也異常苛刻。

須有靈根,與天地靈氣呼應,方能開闢丹府氣海。

他勉強達到了標準,父親就沒那般幸運了,先天無靈根。

想到此,他又不禁生出一股子怨念,聽下人說,奶奶曾被丟入過井中,傷了身子骨,也動了胎氣,才致使父親一出生,便體弱多病,若當年奶奶不遭難,父親或許也能修煉,何至終日與藥湯作伴。

“不急,夯實一番根基,再突破不遲。”楚青山笑道。

他無靈根,不代表就對修煉就一竅不通,非但不是一竅不通,他在這個領域,還頗有見地。

這,都歸功於他在族中的職位。

一般而言,庶出且無天賦者,都會被外派出去,打理族中產業,他是個例外,緣因族中產業都涉及錢財,妥妥的肥差,他那幾個兄長,又怎會放過,無一不是派心腹把控,他們好從其間中飽私囊。

至於他,則被安排在了族中的藏書閣,做了一名管事。

近水樓臺先得月,整日守著一屋子的古籍,能不翻翻看?

特別是那些有關修煉的秘卷,他最上心,因為能幫到楚蕭。

久而久之,他這個沒前途的廢體,也學出了不少修行的知識。

“那我再忍幾日。”楚蕭說著,偷偷背過了身,從袖中,摸出了一卷羊皮。

“又偷看武道秘籍?”楚青山瞟了一眼。

“我...只是好奇。”被逮了個正著,楚蕭呵呵一笑。

“你乃法修,專注一門便好,切莫貪多。”楚青山一臉正色。

“可孩兒想做武修。”楚蕭小聲道。

“這是為何?”

“聽老輩們說,武修練至大成,可推山填海。”

“法修若到一定境界,一樣可摘星補月。”楚青山笑了笑。

“那是法修厲害,還是武修更強。”楚蕭倆眼圓溜的看著父親。

楚青笑了,“在你看來,哪個更勝一籌。”

楚蕭想了想,才給了答案,“半斤八兩吧!”

“評斷的倒也中肯。”楚青山微微笑道,“武練天罡,法修地煞,硬要論高下,需看對手,武修有武者、劍客、刀客、刺客,弓箭手...;法修則有法師、道士、符師、煉丹師、星象師、馴獸師、占卜師、鑄器師...;你讓劍客去打星象師,後者指定不行;若讓刺客去算命,自比不過占卜師,武法各有所長,皆有千秋。”

“那能不能武法同修。”楚蕭眸光閃射。

“人之精力有限,走好一路已是難能可貴,更遑論兩脈兼修。”楚青山話語悠悠,“當然,資質絕佳者除外,但這等人,萬中無一。”

“那老爹您,可見過武法同修之人。”楚蕭坐近了一分。

“在古籍中見過。”楚青山一聲乾笑,而後說道,“《奇聞錄》有言,昔日天鼎書院的三代掌教,便是個武法同修的絕世強者。”

“天鼎書院。”

楚蕭一聲喃語,這個他倒是聽過。

大秦有八大書院,天鼎便獨佔鰲頭。

“他名李玄策,是大秦史冊記載中,為數不多的天虛境之一。”楚青山緩緩說道,“有關其傳聞,最著名不過八百年前的蒼淵之難,他一人一劍守城關,懾退了百萬雄兵。”

咕咚!

楚蕭聽的暗自吞口水。

百萬雄兵啊!那是何等的陣仗,竟會被一人懾退。

不過,想到對方是一尊天虛境,那就一點不奇怪了。

修之五境,兩脈通用:

先天、歸元、真武、通玄、天虛,一境一天地。

李玄策位列五境之巔,誰見了他不發怵。

“我也要修到天虛境。”楚蕭暗自發下宏願。

“修煉非一朝一夕之事,急不得。”許是知他所想,楚青山溫和一笑。

“孩兒明白。”

楚蕭笑著,又背過了身,慌亂的擦拭嘴角,生怕父親看見。

白天與楚恆幹仗,胸口捱了一拳,受了內傷,此刻還在溢血。

擦著擦著,便擦出了怪異之事:

墨戒染了他的血,竟吸收了,且還劇烈顫了一下。

正是這一顫,讓他與之多了一種奇妙的聯絡,好似這枚戒指,變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甚是親切。

“滴血認主?”

楚蕭喃語,也神色怔怔,彷彿明白了些什麼。

世間有那麼些個高階法寶,需以血為媒介,銘刻烙印,是謂滴血認主。

書中之記載,與他此刻的境況,貌似完全吻合。

被動也好,主動的也罷,這戒指的確吸了他的血。

而此戒指的玄機,也在滴血認主後,被他一眼洞悉。

其內,藏著一片小世界,方圓約有百丈,灰濛濛一片。

“空間戒指。”

楚蕭的眸,變的鋥光瓦亮,連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他沒見過空間戒指,卻從父親口中,聽過隻言片語。

空間,涉及大神通的,玄之又玄,一般人根本造不出。

也不知哪個好心腸的大能,留此遺物,讓他撿了漏,雖然其內空空如也,但並不妨礙它是無價之寶,因為空間類的法寶,世所罕見。

“列祖列宗保佑,我發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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